陳芊芊被他問得寒毛都豎起來了,小心翼翼地瞅他一眼,再瞅他一眼:“什么意思啊?”
韓爍看了眼前來的孟過,道:“今日,我想請三公主共度良宵。”
他每次叫自己三公主的時候,都保準生氣了!
陳芊芊現在有些后悔自己該早點跟韓爍解釋這個計,現在卻有些來不及了。只得耐下心來,笑著道:“好。”
接著,蘇子嬰來了,裴恒也來了。
陳芊芊有些目瞪口呆,她還沒說話,孟過就說道:“這是...選夫妾哪?”
陳芊芊惡狠狠瞪了他一眼:“閉嘴!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孟過委委屈屈:“我哪比得過裴司學,青梅竹馬;也比不過韓少君,新婚燕爾;更比不過他蘇子嬰,這鶯鶯燕燕哪!”
陳芊芊拿起一個酒杯就砸了過去:“閉嘴!”
知道你出口成章,學識廣博,但是姑奶奶叫你現在用這本事了嗎?!
這一場鴻門宴,氣氛十分凝重,陳芊芊縮在角落,眼珠子滴溜溜地轉。
看一眼韓爍,看一眼裴恒。
看一眼韓爍,看一眼孟過。
再看一眼韓爍,再看一眼蘇子嬰。
別提有多如坐針氈了!
她閉口不言,一個勁兒地喝酒。倒是沒有喝醉,但是她晚上拍韓爍房門的時候,韓爍悶悶的聲音傳來:“我睡了。”
頓了頓,他悶悶的聲音又傳來:“芊芊晚安。”
縱使心中生氣,到底也舍不得冷落于她。
沒心沒肺的陳芊芊,難得生出幾分愧疚來。對不起嘛,人家這不是來給你道歉了,可你不開門呀。
她想了想,還是不要破門而入了。干脆坐在韓爍的房門口。
她是這樣想的,明天韓爍一出門,見自己這副可憐樣,估計這事情就能輕松揭過了。
第二天,陳芊芊果然是在韓爍懷中醒來的。
她還有些迷迷糊糊的,被韓爍重重地彈了一下腦門:“下次還敢不敢了?”
對不住對不住,下次還敢。
看著她通紅的腦門,韓爍狠下心沒有幫她揉,叫你長長記性。
陳芊芊伸手抱住韓爍,他身上清冷的香氣極好聞,還夾雜著一絲淡淡的藥香,讓人忍不住沉醉其中。
她嬌嬌軟軟依在自己懷中,韓爍心中又軟成了一灘水,罷了罷了,總歸是栽在她手中了。
陳芊芊剛開了個口:“韓爍,我有事情想跟你說。”
外面梓銳慌慌忙忙叫道:“三公主,不好了,二郡主”
梓銳表情慌亂極了:“二郡主,二郡主她”
陳芊芊一副皺了眉頭的樣子:“二姐姐她怎么了?”
梓銳:“二郡主她帶人來抄家了!”
韓爍這下也忘記了自己還在生氣,驕傲自信地說道:“芊芊,我已全都部署完畢,你就安心地去吧!”
陳芊芊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自己這還沒交代呢,他又做了什么事?難不成,韓爍把蘇子嬰的計劃打亂了?那還怎么引裴恒上鉤啊!
思及此,陳芊芊也顧不得許多了,隨手抓過衣服,一邊穿一邊往外跑:“梓銳,走走走。”
大廳之中,氣氛冷凝。陳楚楚一手握著刀柄,面色嚴肅:“三妹,我接到人告發,說你私藏了城防圖。”
陳芊芊冷笑一聲:“二姐姐這罪名扣得著實大了些。我一個少城主,需要私藏花垣城布防圖?”
陳楚楚:“此刻也不是由你說了算,來人,給我搜!”
陳楚楚揚起鞭子狠狠打在地上,冷哼一聲:“我看誰敢!”
一時無人敢動。
蘇子嬰見場面僵持,跪地道:“小人愿檢舉揭發,三公主私藏布防圖,就藏在這個大箱子里!”他指了指地上金漆大箱。
眾人的目光都凝結在那口大箱子上,陳楚楚和陳芊芊極快地對視一眼,又把眼神轉開。梓竹倒是有幾分迫不及待地走了過去,打開箱子,一把拿出箱子中的圖來。
他看著手中的畫卷,心中得意,這蘇子嬰辦事比他想得高超多了,這下陳芊芊必定百口莫辯!不過他面上卻裝出不屑的樣子,冷嘲熱諷道:“果然是少城主,當真荒淫無度,德行有虧!”
聽他竟然敢這樣說妹妹,陳楚楚眼中閃過一絲殺意,但小不忍則亂大謀,她假借著去看畫像,低垂下眸光,掩住了冰冷目光。
不過這一看,陳楚楚先是愣住了,旋即不好意思地轉開了眼神,清咳一聲。偏偏面上還要裝出一副惱羞成怒的樣子:“陳芊芊!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陳芊芊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慢吞吞就走了過去,懶洋洋道:“怎么了,二姐這是翻出什么絕世好寶貝來了,想要去母親面前告告告告告”陳芊芊看著陳楚楚手里的圖,舌頭打了結。
她要殺了蘇子嬰!
原以為他只是放了幾幅裴恒的畫像,誰曾想他膽子這么大,竟然放了裴恒的...裴恒的春宮圖!
這會對裴恒的名譽造成多大的損害,不言而喻。看來裴恒這下人,也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蘇子嬰跪在地上,不明所以。不過是少主的幾幅畫像,為何他們都像見了鬼一樣?
梓竹此時也想明白了其中的關竅,一時護主心切,喃喃道:“這,這下,裴司學以后可怎么做人啊?”
此時,侍衛通報,裴司學來了。
看著走進來的裴恒,陳芊芊心中不由自主涌上來一股討厭。再想想這厚厚一疊春宮圖,一個頭兩個大。原本以為只是幾幅畫像,認了就認了,沒什么大不了的。可現在...一想到等會韓爍還要過來,陳芊芊的小心肝,哇涼哇涼的。
裴恒聲音帶著冷意,看向蘇子嬰:“是你告發芊芊私藏城防圖?”
蘇子嬰渾身顫抖了一下。此番計劃,他沒有告訴裴恒,都是他自己的主意。但他還是堅持道:“公子,小人確實親眼所見...”
裴恒打斷:“圖呢?”
陳芊芊郁悶地閉了閉眼,?陳楚楚忍了忍笑。
裴恒看到圖時,整個人如遭雷劈:“芊芊,這...這!”陳芊芊瞥了他一眼,這個屁啊,我還嫌我眼睛要去洗一洗了!
孟過和梓銳終于忍不住心中的好奇,也偷偷瞄了兩眼,然后在一旁嘀嘀咕咕:“的確是德行有虧,德行有虧!”
“咱們少城主就是這樣的人呀!這這這也是人之常情嘛!”
“可不嗎,沒什么好奇怪的!”
“就是!”
陳芊芊沒忍住,抓過手邊的書砸了過去:“你倆可閉嘴吧你倆!什么人之常情!”我呸,人之常情,我要常也是常他韓爍好嗎。
說曹操,曹操到。門外傳來熟悉的腳步聲,隨著腳步越走越近,陳芊芊絕望地閉上了眼。
昨天的事情還沒來得及跟韓爍解釋呢,這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直接把她拍死在海灘上得了!
韓爍素手輕輕挑了挑簾子,露出他溫潤如玉的相貌,和他嘴角噙著的一抹淺笑來。
陳芊芊深知接下來會發生什么,當機立斷,在地上一甩鞭子,跋扈道:“既然沒有搜出城防圖,梓銳,送客!孟過,將這誣告主子的蘇子嬰押入天牢!”
戲既然已演完了,陳楚楚自然帶人離開。不過陳芊芊分明看到了二姐一臉強忍著笑意的樣子!
陳芊芊看著韓爍,十分心虛,小聲開口說道:“韓爍,你來了。”
韓爍沒有在意這些,他獻寶一樣看著陳芊芊,一臉邀功討賞的樣子:“芊芊,我做的棒不棒?他們是不是沒有搜出想要的東西?”
陳芊芊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順著他的毛,接口道:“棒...”剛說了一個字,就覺得不對。
她瞪大了眼睛看著韓爍:“你別告訴我,里面的東西是你換的?”
韓爍一臉驕傲:“是啊。我知道他們要對你圖謀不軌,我讓白芨替換的!”說罷,他湊近了陳芊芊,討好道:“你放心,我會一直護著你的。怎么樣,有沒有發現我的好了?裴恒做不到的事,我都能做到。”
陳芊芊揚高了聲音:“真是你做的?”
韓爍終于察覺到哪里不對勁了,笑臉凝滯了一下,問道:“是啊,芊芊,怎么了?”
陳芊芊一把將畫像砸過去:“韓爍,你是不是昨天的戲聽得不夠過癮,嫌自己頭上不夠綠啊!啊?!”
看著眼前一手叉腰,一手拿鞭的陳芊芊,韓爍仿佛活在夢里。這跟他想象的佳人感動落淚,投懷送抱,不一樣啊。
到底問題出在哪里?他打開陳芊芊扔過來的畫像,上下掃視了一眼。這一掃,臉都綠了,踹了旁邊的白芨一腳:“白芨!”一字一句,就像從牙縫里面蹦出來的。
白芨看了一眼,也懵了:“這畫上怎么是小人呢?”
韓爍終于知道陳芊芊的臉色為何如此古怪了,他連忙解釋:“芊芊,這事情跟我沒關系啊!全是白芨!”我們的韓少君大手一指,指向白芨。
陳芊芊氣結:“啊,這推脫得可真快啊!還冤枉人家白芨!”
韓爍也氣結:“白芨,你這圖哪兒搞的!快解釋啊你!”
白芨連忙解釋道:“就在少城主這箱子里啊當時事發突然我收走蘇子嬰放的東西以后隨手就從箱子底下翻出來這些畫卷啊放了上去也沒看是什么東西就把箱子合上了。”
瞧把白芨嚇得,連口喘氣都沒有,一股腦說完了。
他說著說著,氣勢洶洶的陳芊芊神情一點點軟了下來,等到白芨說完,她已經把叉著腰的手放了下來,再也沒有剛剛興師問罪的樣子。
她突然干笑了起來:“我藏的?”
反而是韓爍,眉毛一挑,占據了道德最高峰,雙手叉著腰:“壓箱底藏的。”一句話說得咬牙切齒。
陳芊芊后退兩步:“這,這其中肯定有什么誤會!”她走到白芨身邊,一指白芨:“興許是白芨他搞錯了呢?”
韓爍聲音老大:“鐵證如山啊陳芊芊,你現在還想栽贓白芨?你都與我成婚了,你還留著裴恒這...”韓爍噎了一噎,才把話說完:“圖。”
韓爍忍了半晌,又想到昨日陳芊芊對著裴恒念情詩,實在沒忍住氣:“你這種女人,朝三暮四的,要放在我們玄虎城,早就休棄千百遍了!”
陳芊芊真不知道這圖哪里來的,一大早先是被別人搜出來,被眾人看了個精光,現在又是面臨著韓爍的指責,到時候外面還不知道要怎么傳揚她和裴恒。
原本只是想借著這一樁小事讓裴恒上鉤,現在還不知道會鬧到多大,要是鬧到母親面前,又是一番事故。陳芊芊越想火越大,一腳踹翻了書桌,硯臺應聲而落,翻到在畫卷上。她猶嫌不夠,一鞭子抽下去,將畫抽得四分五裂,嘴上回嗆道:“既然如此,那和離好了!”
韓爍氣得心肝脾肺都在抖:“你竟然為了裴恒要與我和離?”
陳芊芊嗓門拔高,比他聲音還大:“不是你說要休棄我的嗎?”
韓爍忙道:“是,我本該與你和離。但我”他手指有些無措地動了動,聲音語氣也軟了下去:“但我念在你是初犯,不,不對”他想了想,又換了個更好的說辭:“我念在你可能很久以前,”很久以前怎么了?韓爍卡住了。
白芨在一旁急得要死,用口型不斷提醒道:“年年年”
韓爍:“年幼無知!”
白芨呼出一口氣:“對對對,年幼無知!”
韓爍繼續道:“心生好奇,收來以后就再也沒有看過不然也不會壓箱底放了許久連自己都忘記了...”
韓爍越說越快,越說聲音越小,不知是在解釋給別人聽,還是在解釋給自己聽。
最后,韓爍一錘定音:“那個,我就不追究此事了。”說完,他就轉過身去,懊惱地捂住了自己的臉。
都怪自己嘴快,好好的,提什么和離!
陳芊芊看著這樣的韓爍,心中微微動了一動,柔柔軟軟的。心中的氣惱一下子也都沒了,語氣帶著些愧疚和歉然:“我還得謝謝你給我想的這套說辭,我自己都沒想到。”
韓爍回過身子來:“難道我還真的與你和離啊?”他想了想,雙手負在身后,看向陳芊芊:“我這樣,算...算大度了吧?”
陳芊芊誠意十足地點點頭:“確實大度。”
韓爍撇了撇嘴:“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