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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可走過一排排的柜子,哪里有陳芊芊的身影?這時,韓爍聞到空氣中一股異香,轉頭一看,雜貨間的桌上,劣質的銅爐上插著一柱香,白煙裊裊,散漫開來,安靜又詭異。他似乎在學藥理之時嗅到過,但時間久遠,一時沒有想起來。

韓爍是個警覺的人,這突然出現的異香定然不是什么好東西,他暗道不好,當機立斷將香掐滅了。但他先前沒有防備,吸入了太多,一時覺得心跳加快,血液流動。

感受到自己身體的反應,韓爍立刻反應過來了,這是情香中比較烈的一種,合歡香。

幸好,蘇子嬰吩咐店小二之時,被梓銳聽了個正著。梓銳聽了個一知半解,卻仍然從其中聽出了幾分陰謀的味道,他沒有遲疑,回去稟告了陳芊芊。

陳芊芊立時往雜貨間趕了過來。她到時,就看到韓爍半伏在桌上,看著有些痛苦的樣子。陳芊芊心下一緊:“韓爍,你還好嗎?”

她只以為他心肺又不舒服,想到他之前也多次撫摸心口,心中漫過一陣寒冷,身體里突然浸出冷汗來,這么多年來頭一次,體會到了害怕二字。

她心中轉過諸多念頭,莫非龍骨其實無用,只是先祖用來起義造勢,誆騙世人?又或者千年過去,龍骨已然失效?那韓爍該怎么辦?她又要再去哪里替他尋治愈心疾的珍藥?

聽到陳芊芊的聲音,韓爍覺得心跳更加劇烈,血液奔騰的速度更快,他轉過身,抱住了陳芊芊。

陳芊芊沒有察覺他的異樣,也伸手抱住了他:“難受得站不住了嗎?來,我扶你回去。”

被陳芊芊抱住的那一剎那,韓爍感覺滾燙的血液從心臟漫出,像是沸騰的巖漿一般,流向周身,燒得四肢百骸都在痛。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俯身…

他呼吸就噴在自己脖子上,又癢又灼熱,陳芊芊第一瞬有些懵,第二瞬就察覺出不對勁來。

韓爍氣息急促,面色通紅,目帶水光。這反應,像是...

陳芊芊心神一松,一塊大石頭落下,竟然有心情笑出來:“韓爍,你別告訴我,你中了春藥啊?”她伸出手來,輕輕拍了拍韓爍滾燙緋紅的臉頰。

許是剛剛因為她那一瞬間的驚慌憂懼,她的手竟然有些涼,還滲出了些手汗。拍在韓爍臉上,讓他有了幾分清醒。

韓爍艱難地推了一把陳芊芊,將她推離自己,身體搖晃了一下,扶住一旁的木柱。他心底里有怒吼的聲音叫囂著,占有她。可他多年來的教養和理智又告訴自己,他不能在這骯臟雜亂的環境下,與她…

她值得天下間所有最完美的東西。

韓爍惡狠狠地往柱子上打了一拳,全無留手,五個指節骨瞬間破了皮,滲出絲絲殷紅來。

陳芊芊一把抓過他的手:“你做什么啊!”

韓爍又推了她一把,閉上眼睛不去看她,用內力抑制狂亂的欲念。片刻之后,他脫下外袍,遞給陳芊芊。

陳芊芊挑了挑眉,疑問地看向他。韓爍喘著粗氣道:“你...你披上。”

陳芊芊低頭看了看自己,衣衫完好,領子高得脖子都被遮住了一半,看不出哪里需要遮擋。看著韓爍努力克制的樣子,陳芊芊故意不讓他好過:“韓爍啊,我聽聞你從小克制自持,性子清冷,現在是證明自己的好機會,你可一定要把持住啊。”

韓爍雙手顫抖,努力提起內力壓制,沒有多余的力氣說話,但他還是回應陳芊芊,點了點頭。

陳芊芊雙手抱胸看著韓爍,摸了摸下巴:“你這副樣子給人看見也不好,就在這里調息調息,等好了咱們再出去,我呢,就在這里看管著你。”

韓爍無聲站立半晌,突然悶哼一聲,昏了過去。他的身體也沿著木柱慢慢下滑,倒在地上。

昏...昏過去了?不就是春藥么,韓爍怎么這般無用?

陳芊芊嚇了一大跳,原本翹著二郎腿坐在木桌上,著急忙慌起身跑到韓爍身邊,拍了拍他的臉頰,又探了探他的鼻息:“韓爍,韓爍,醒醒。”

她柔軟微涼的小手在臉上摸摸又碰碰,韓爍在昏沉間,最后一絲理智也隨之遠去,他一個翻身,將陳芊芊壓在身下。

看著身下陳芊芊瑩白如玉的臉龐,韓爍…聲音有些顫抖,卻仍是一字一句堅定無比:“芊芊,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夫妻,卻遲遲沒有圓房。我們沒有游街,沒有祭天,沒有拜堂,我更是悔恨,沒有給你一個完美的洞房花燭夜。我若有命回花垣,一定還你。”

他忍得眼眶都通紅,甚至帶著幾分血絲,整個額頭滿是滲出的冷汗。陳芊芊收起了玩笑的心思,認真道:“韓爍,你中的是什么藥啊?”

韓爍閉了閉眼,道:“合歡香。”

烈性春藥合歡香?!打死陳芊芊都沒想到,這窮鄉僻壤的,還有這種金貴的春藥。

陳芊芊氣急:“韓爍,你是屬啞巴的?!中的是合歡香都不早點說?!會死人的!”

溫香軟玉在懷,難為韓爍還能竭力忍住:“我,我不想讓你覺得,我是因著藥物才對你”

我心中早已將你視為唯一的珍寶,你素日里的一顰一笑就已勝過萬千催情之藥,而我心甘情愿淪為你最忠誠的信徒,俯首稱臣。

陳芊芊挑了挑眉,雙手摸索著去解…口中道:“韓爍,你是我的人。是生是死,我說了算。”

韓爍感受到她的手,心中明白。他沒有阻攔,只是伏在陳芊芊上方,看著她的眼睛:“我韓爍對天起誓,我此生絕不負你。若”

若違此誓,當遭天譴。

陳芊芊不待他說出惡誓,毫不猶豫地吻上了韓爍的唇。

她溫軟甜香的唇如甘霖,讓韓爍心中發出一聲舒服的喟嘆。

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吧?她堂堂花垣城三公主,怎能羞赧?

突然,門被踹開,門口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韓爍當機立斷,拿起身邊脫下的外衫,兜頭兜腦罩在陳芊芊身上。

隨之而來的,是一盆涼水,和白芨聒噪的聲音:“少君,我來救你了!幸好屬下來得及時,也幸好屬下帶了合歡香的解藥,融于這水中。怎么樣,涼不涼?”

梓銳站在后面幾步,咽了咽口水。不知為何,他心中突然冒起一個想法:水涼不涼我不知道,但我覺得白芨你涼了。

廳堂里,氣氛冷凝得要凍死人,白芨抖抖索索地跪在地上:“少少少少少君,請再給屬下一次將功補補補補過的機會吧。”

韓爍危險地瞇著眼睛:“白芨,你知道來花垣城之后,這句話你說了多少次嗎?”

內間,被韓爍抱回來的陳芊芊換下了濕漉漉的衣服,洗完澡,一邊擦著頭發,一邊暗自嘀咕:“嘖嘖,美色當前,竟然摸到了沒吃到,倒是有些可惜了。”

韓爍剛好進來,問道:“芊芊在可惜什么?”

陳芊芊上下打量了一下韓爍,他已經換上了一身月牙白衣衫,相得益彰的腰帶勾勒出腰身,襯得他整個人玉樹臨風:“自然是可惜沒有吃到少君這只肥美的羔羊。”

陳芊芊還沒嬌羞,韓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清咳了一聲,面色泛了一絲紅:“剛才,是我唐突了。待得回到花垣城,我一定還你一個完美無缺的洞房花燭。”最后四個字說得小小聲的,要不是陳芊芊自幼習武,耳聰目明,怕還聽不到。

陳芊芊頗為大氣地擺了擺手:“不就是親了兩下,摸了兩下,這有什么。”她笑看韓爍:“怎么,少君這是來興師問罪,讓我負責的?”

韓爍急了:“不是昨天就說好了,三公主要對我負責到底的。”他迫不及待地坐下,與陳芊芊平視:“你反悔了?”他神色認真忐忑極了,語氣中的擔心著急不容錯辨。

陳芊芊的心,突然間就柔柔的,軟軟的。她伸手摸了摸韓爍的頭:“我陳芊芊向來說一不二,既然答應了你,那就”她故意拖長了語調。

韓爍緊張地咽了咽口水,憋著呼吸,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陳芊芊一副浪蕩子的模樣,嘴角似笑非笑的,就是壞心眼地不把話說完。她喝了一口茶,看韓爍等得臉都紅了,收起了玩笑的神色,端正著臉色道:“萬死不悔。”

萬死不悔,她竟然對我說,萬死不悔。

陳芊芊清越嬌俏的聲音縈繞在韓爍耳邊,聽得他胸腔飽漲著熱意,心中像是憑空放出大片大片的煙火那般,熱烈又燦爛。

韓爍握起陳芊芊的手,看向她璀璨的眼睛:“若你生在玄虎城,我必定八抬大轎娶你。三書六禮一樣不落,更要親手獵一雙鴻雁送到你家中,頒布天下,告訴所有人說我韓爍心悅于你。芊芊,余生漫長,惟愿與你一生一世一雙人。”

陳芊芊也握緊了韓爍的手:“我信你。”

大軍開撥前,陳楚楚來找陳芊芊下棋。

陳芊芊好奇道:“二姐為何突然約我下棋?”

陳楚楚不答,反而道:“記得我們年幼時,經常下圍棋。我讓你八步,你也沒能贏得了我。”

陳芊芊笑道:“二姐聰慧絕頂,我這個不學無術的怎么能比?”

陳楚楚眼神閃過一絲冷意:“從小到大,我都讓著你。可惜,讓著讓著,你就成習慣了。”

陳芊芊像是沒聽懂,依舊笑得沒心沒肺:“二姐這話是什么意思呀?”

陳楚楚直視陳芊芊:“我就直說了,我看上韓爍了。反正三妹總是喜新厭舊得很,不如將他送給我。”

陳芊芊聞言,笑容一僵:“韓爍?”

陳楚楚道:“是的。還請三妹割愛。”

陳芊芊收了揚起的嘴角,將手中棋子丟在棋盤上。棋子砸落,砸得一盤好好的局七零八落:“我陳芊芊的人,誰敢搶?就是二姐,恐怕也不能夠。”

陳楚楚道:“如此,那就各憑本事了。”

陳芊芊氣急敗壞:“二姐這是鐵了心要搶我的東西?”

陳楚楚冷然:“我以為,是你先搶了我的東西。”

兩位主子吵架,梓竹和梓銳惶恐跪地,撿著七零八落的棋子。

陳芊芊微不可見地挑了挑眉,陳楚楚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多年姐妹,只消一個眼角眉梢的暗示,就已經心領神會。

梓竹抬頭時,陳芊芊神色已隱隱有暴怒的跡象,而陳楚楚滿臉冷色。

陳芊芊踹翻了桌子,怒聲道:“梓銳,我們走。”

不歡而散。

陳楚楚看著陳芊芊的背影,神情冷漠,帶著一絲恨意:“陳芊芊,欺人太甚。”

梓竹跪在地上,道:“小人實在不忍見二郡主被三公主如此欺壓,愿獻一策。”

陳楚楚道:“說。”

梓竹陰狠一笑:“裴司學與韓少君不對付久矣,二郡主可借裴司學的手分開三公主和韓少君。”

陳楚楚問道:“你心中可有具體的章程?”

梓竹道:“二郡主可吩咐那蘇子嬰將裴司學的畫像藏入月漓府中,伺機發動。那時,我們再找人稟告城主,三公主實則心系裴司學。城主素來偏寵陳芊芊,定然會讓她與韓爍和離。”

陳楚楚又道:“這倒是個辦法。可蘇子嬰又不是我的下屬,他怎么會聽我的話?對了梓竹,你與蘇子嬰,又是怎么認識的?”

陳楚楚看著地上跪著的梓竹,眼中如同淬了寒冰。

梓竹心中一緊,他低垂著頭,看不見陳楚楚的面色,但他將臉上的恭謹之色裝得更像樣了,道:“小人見韓少君對蘇子嬰多番欺辱,又聽聞蘇子嬰乃是裴司學的人。想來能幫助裴司學,又能扳倒韓爍的事情,他不會拒絕。”

陳楚楚沉吟片刻,點了點頭:“那就這么辦。如此,就由你去聯絡蘇子嬰了?”

梓竹嘴角揚起一個得逞的笑容,很快又壓了下去:“小人遵命。”

深夜,一道身影悄悄潛入月漓府中,來人黑衣黑帽,掩映容貌,十分神秘。

月漓府書房中,四周戒嚴,燈火通明。

來人揭下帽子,露出一張英氣秀美的臉龐,兩種極端的氣質在她臉上,竟然毫無違和之感。

正是陳楚楚。

陳芊芊看見姐姐,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呵欠:“嘖嘖,有約不來過夜半,閑敲棋子落燈花呀。二姐,你可教我好等。”

陳楚楚從懷中取出一個紙包:“必不教妹妹白白等候,虛度光陰。”

陳芊芊打開紙包,眼神一亮:“青梅子!”

這是花垣城中李記的青梅子,酸酸甜甜,好吃極了,每日限量供應,需要差遣人早早去買。

陳楚楚寵溺地看著妹妹,目光落在棋盤上,眼睛一亮:“這是昨日沒下完的那盤棋?”

陳芊芊嘴里含了幾枚青梅子,含糊不清道:“正是。”

陳楚楚感嘆:“芊芊過目不忘的本事,真是讓人嘆服。”

陳芊芊喂了一口青梅子在陳楚楚嘴邊,轉了話題:“二姐姐,事情處理得怎么樣?”

陳楚楚張口吃下,道:“你給我的名單,我已仔細記下了。正好西邊來報,西域諸國不甚太平。到時候我帶兵過去,將這些人編成一個小隊,前去刺探軍情。借著韃子的手,做了他們。”

她們討論的,正是蘇子嬰聯絡過的軍中之人。陳芊芊早前就將名單交給了陳楚楚。

陳芊芊拍了拍手:“漫漫黃沙,天為蓋地為席,大好風光埋了他們,倒覺得還是他們占了便宜。不過,”她皺了皺眉:“軍中藏著這么一批奸細,我有些擔心二姐。若到時候從各處抽調這些人馬專門組建一支斥候,怕是太過引人懷疑。一旦引起他們的警覺,反撲起來,會對姐姐不利。”

陳楚楚自信一笑:“我掌的軍,還怕他們翻出風浪來?”

陳芊芊仍是不放心:“怕就怕家賊難防。”

陳楚楚握了握妹妹的手:“芊芊不信我?”

陳芊芊無奈:“我自然是信姐姐的,可是”

陳楚楚笑:“既然信我,那就沒有可是。哦對,梓竹恐怕已借著由頭,聯絡上蘇子嬰了。”

陳芊芊嗤笑:“本就是一丘之貉。”

陳楚楚難免不解:“你說他們什么時候合謀的?”

陳芊芊道:“姐姐,我早就說過,他們本就是裴恒的人。”

陳楚楚皺眉:“可梓竹自幼在我身邊。且裴司學...”

陳芊芊道:“梓竹到姐姐身邊時,已經七八歲了吧?再者,姐姐不妨想想,裴恒當真沒有挑撥過你我姐妹感情?”

陳楚楚凝眉,良久才道:“少城主之位定下的那日,裴恒確實來我府中找過我。可”

陳芊芊搶過話頭:“可卻是真心安慰?”

陳楚楚點頭。

陳芊芊不屑:“姐姐不妨細細想想,難道他裴恒當真沒有半個字提起母親對我偏寵,引姐姐心生不滿?”

陳楚楚笑道:“你這嬌俏模樣,連我都愛不釋手,更何況懷胎十月的母親。我倒沒深想過。”

陳芊芊道:“姐姐不妨現在想。”

陳楚楚道:“可我總覺得,裴司學是真心勸慰的。”

陳芊芊撇了撇嘴:“若真那么容易聽出來,他怎么能裝得人畜無害這么久?”

陳楚楚也有些無奈:“芊芊,你為何總對裴司學如此不滿?”

陳芊芊目光一冷:“若非他,大姐姐何至于殘廢?”

陳楚楚道:“這話怎么說?幼時明明是”

陳芊芊再次搶過話頭:“明明是裴司學救了昏迷的你,送回城主府,對嗎?”

見陳楚楚點頭,陳芊芊不屑:“那姐姐怎么不想想,黑燈瞎火的,他裴恒就運氣這么好,恰好撿到了路邊昏迷的姐姐?”

陳楚楚沉默良久,才問道:“你是懷疑,還是有確鑿證據?”

陳芊芊冷了神色:“我若有確鑿證據,裴恒還能好好地活著?我必然是要碎尸萬段的。”

陳楚楚點點頭:“你果然心地善良,不愿錯殺好人。”

陳芊芊哭笑不得:“也就姐姐會覺得,口中說著碎尸萬段的我,是個心地善良的好人。”

陳楚楚挑了挑眉:“在我心中,三妹千好萬好。”

陳芊芊雀躍:“如此,二姐是信我了?”

陳楚楚遲疑片刻:“這...容我再想想。”

陳芊芊道:“為何二姐對裴司學如此信任?”

陳楚楚隨意取了一顆棋子,摩挲良久:“我也不知道。我心中總對裴司學信任尊敬,且他總能讓我升起一股親切之意。”就像...兄長那般。

陳芊芊皺眉:“許是他教導姐姐課業太久的緣故吧。”

陳芊芊一邊思索,一邊吃了不少青梅子,再伸手時,被陳楚楚攔下,對她寵溺責怪的目光:“小心吃多了,晚上難受得睡不著。”

陳芊芊冷熱不管,葷素不忌,向來脾胃有些不好。

見陳芊芊聽話地放下青梅,陳楚楚又道:“之后就按照你說的,假意爭搶韓爍?可是這樣,能有什么好處呢?”

陳芊芊嗤笑:“好處多了。他們要制造我們的矛盾,難免用上手中的棋子。如此,我府中和你府中的奸細,也能一一摸出來。”

陳楚楚看著陳芊芊瑰麗的臉龐,突然想到:“這事情韓爍知道么?”

陳芊芊楞了楞,壞心眼地摸了摸下巴:“本來打算等會就告訴他的。姐姐這一問,我突然改了主意。我發現,我頗愛看他吃醋的樣子。就明日再告訴他吧。”

陳楚楚笑著用手指了指妹妹:“你呀。不過也好,教那韓爍知道知道,我妹妹炙手可熱,萬人傾慕。”

第二日的課堂,眾人都覺得,韓少君那盯著三公主的火熱眼神,簡直沒眼看。

韓爍旁若無人,手撐著額頭,入神地看著陳芊芊。

芊芊真好看。笑起來好看,不笑起來也好看。看書的樣子好看,打瞌睡的樣子也好看。

芊芊轉過頭來,對韓爍揚起明媚璀璨的笑臉。

裴恒見不慣他們這眉目傳情,站到二人中間。陳芊芊視線被遮擋,看不見韓爍,有些不滿。

陳楚楚見妹妹跟韓爍眉來眼去的,全然忘記了昨天晚上商量好的事情,心中泛起了酸泡泡。我可可愛愛的幼妹,就這么被人家的白菜給騙走了!

她清咳了一聲,提醒陳芊芊。

陳芊芊終于記起來今天自己有什么任務了,壓下心中的厭煩,嬌滴滴開口道:“裴司學,我前兩天好不容易背了兩句詩,但我不解其意,還請裴司學替我解答解答。”

裴恒見陳芊芊主動開口對自己說話,有些高興:“哪兩句詩?”

陳芊芊抖落一身雞皮疙瘩,才勉強開口道:“平生難解相思情,身似浮影心如萍。這段時間在威猛山,還挺...還挺想念花垣王都中的某些人。”陳芊芊嘴巴張了又張,最終還是將商定好的裴司學三個字,改成了花垣王都中的某些人。

韓爍原本伸長了脖子,隔著裴恒的衣服去看陳芊芊,聽到她這樣說,蹙了蹙眉。

不過,陳芊芊似是而非的話語,不妨礙他人的誤解,尤其是裴恒和林七。

林七一拍桌子,站起來怒道:“陳芊芊你胡說什么呀,你明明都已經有韓爍了,你還想著裴司學。你這是吃著碗里的看著鍋里的!”

陳芊芊似笑非笑,回嗆道:“那也總比某些人,一天天餓著強吧?”

裴恒心中暗喜,道:“證候來時遲坐起,燈半昏時月半明。芊芊,你背的可是這兩句?”

陳芊芊悄咪咪翻了個白眼,看得性子冷清的陳楚楚都忍不住偷偷一笑。

陳芊芊一個不當心,就沒忍住口中的嘲諷之意:“裴司學果然博學多才,竟然還能接上。”

裴恒卻全當她在夸獎自己,道:“芊芊你忘了,這是我們小時候一起背過的。”

韓爍聽了半天,聽得一肚子火,當下拍了桌子,站起身走過來,一把將陳芊芊扯到自己身后。

他剛想威脅裴恒,突然發現,自己竟然被人居高臨下了!

堂堂七尺男兒,誰知裴恒竟然還七尺多一點!

韓爍目光四下一轉,當即站在陳芊芊的凳子上。他俯視著裴恒,心中甚為滿意。

他氣勢十足,雙手叉腰,居高臨下,眼神睥睨地看著裴恒:“芊芊學識淺薄,不懂這首詩的相思之意,表達的并非師生之情。多有唐突,司學莫怪。”他十分草率的伸手揖了一揖。

裴恒道:“芊芊不懂,我可以教她。但是,我怎么覺得她是懂的?”

韓爍搶白道:“她不懂!”

裴恒:“她懂!”

韓爍:“她不懂!”

看著韓爍雙手叉腰的背影,陳芊芊突然有些心虛。呃,要么這次先幫了韓爍,下次再“勾引”裴恒?

陳芊芊清咳一聲,正要開口說話,突然陳楚楚又咳了一聲。

受到二姐的提示,陳芊芊苦兮兮地皺了皺小臉。韓爍,對不起了,晚上跟你解釋。

看著韓爍跟裴恒自顧自爭執,陳芊芊悄摸摸往后退一步,退一步,再往后退,腳步聲壓得悄無聲息,盡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但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

韓爍頗有些咬牙切齒地轉過身來,聲音和裴恒交疊著響起:“你懂嗎?”

被韓爍和裴恒死死盯住,陳芊芊身體比思想誠實,猛然搖頭,不懂不懂不懂。正當她搖了兩下,背后陳楚楚的咳嗽聲又響起,簡直如芒在背。陳芊芊又猛然點頭,懂懂懂。

突然,下學的鐘聲響起,對陳芊芊而言,這簡直是世上最美妙的聲音,如聞天籟啊!

她干脆利落地轉身,撒腿就跑,一邊跑一邊道:“到到到時間了,下學下學。”

韓爍追了兩步:“芊芊!”見陳芊芊不理自己,他心中氣悶,又站回了凳子上,居高臨下跟裴恒對峙。

梓銳侯在外面,見陳芊芊跑著出來,也提起衣擺小跑步迎了上來,一蹦一跳,滿臉疑惑:“少城主,咱那書不要了?”

陳芊芊跑的飛快:“命重要!”

陳芊芊在大街上游蕩,天不怕地不怕的她,竟然有些不敢回府。梓銳奇怪:“少城主,咱們為什么不回府啊?”

陳芊芊想到韓爍剛剛的臉色,心中抖了一抖:“再再再再逛會吧。”

看看能不能買點什么,回去哄哄韓爍。

其實,她的擔心實在多余,因為現在韓爍和裴恒,正在戲園里喝茶。

情敵相見,分外眼紅。

裴恒:“從今以后,我會對芊芊表明心跡,讓她知道何為良人。”

韓爍:“裴恒,你為什么就是不明白,你跟芊芊沒有可能。”

裴恒:“眼下芊芊被你迷惑,或許不可能。但未來很長,我會讓芊芊回心轉意的。”

韓爍:“別一口一個芊芊叫得那么親熱。”

裴恒挑釁,又叫了一聲:“芊芊。”

韓爍怒道:“你!”

空氣中火藥味十足,一燃即炸,白芨抖了一抖。這已經夠度日如年的了,更氣的是戲園里還在演一出女子休夫的戲碼。

戲子甲:“你這賤人,竟敢覬覦我的妻子,著實滴不要臉。”

戲子字正腔圓,中氣十足,聽得一清二楚。韓爍皺了皺眉:“裴司學,我并非這個意思。但只要我活著,你跟芊芊就沒有可能。”

裴恒剛開口說了一個字,就聽戲子乙唱道:“我等得起!紅顏易老,你總有人老珠黃的那一天。”

裴恒似乎是有些想笑,卻仍是端正著臉色道:“我也并非這個意思。”

他話音剛落,樓下戲子甲又唱道:“口出此言,騙得了哪個?”

戲子乙:“變聰明了嘛!我就是說來騙你滴!”

戲子甲:“你你你你這賤人!”

戲子乙:“你是賤人!”

戲子甲:“你是賤人!”

戲子乙:“你是!”

戲子甲:“你才是!”

戲臺聒噪,面前的裴恒又冥頑不靈,韓爍心頭怒火高漲,冷聲吩咐白芨:“讓這出戲停下,馬上!”

晚上,陳芊芊磨磨蹭蹭,最終還是回了府。

一回府,就被韓爍派人請到園中。一看,嚯,好大一桌滿漢全席的鴻門宴。

陳芊芊略有些緊張地咽了咽口水,問道:“韓韓爍,這是?”

韓爍笑道:“今天下午聽了一出戲,戲中說花垣城男子當大度,不得善妒。韓某想了想,深以為然。不知芊芊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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