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我們走散在人群里,就繼續(xù)往前走吧,再見的還會再見,該散的總還是會再散。
我喜歡夕陽,夕陽過后就是蛻變,還會有新的一天。
我喜歡月光,星星簇?fù)?,走過的地方都是蕭瑟。
我不喜歡朝陽,它不像月光那般溫柔,也不像夕陽那般深沉。
我又很喜歡朝陽,每當(dāng)朝陽出現(xiàn),心上人又會出現(xiàn)在眼前,深夜的心事也會煙消云散。
柯彥對味道很是敏感,別人都是以貌取人,柯彥卻是以味取人,這取人的味道也不一定是那人本身的味道。
如果一個女生經(jīng)過柯彥身邊,而旁邊剛好是一個垃圾堆,在柯彥看到這個女生的時候,剛好又聞到了垃圾堆的味道,那么這個女生在柯彥的印象中,就是垃圾堆般的污濁,即使這女生是其他男生眼中的女神。自此以后每當(dāng)看到這個女生,柯彥都會想起那個味道。
柯彥還是和小時候一樣。小時候柯彥一直都是留守兒童,每到暑假被媽媽從上城送回來的時候,柯彥總會留住媽媽背回來的包。在媽媽不在的日子里,柯彥就會把那包拿出來,聞聞上面的味道,因?yàn)榭聫┱J(rèn)定那就是媽媽的味道。每次柯彥都不敢多聞,就像一個節(jié)儉的癮君子,味道聞得多了,就會慢慢的淡了。到包的味道完全消失的時候,柯彥就會抱著包,一個人在深夜里偷偷地哭。沒人看到柯彥的眼淚,也不會有人安慰,年復(fù)一年。
“誰在抽煙?”柯彥回到宿舍,整個公用廁所籠罩在一片煙霧中,還有點(diǎn)嗆鼻子。
“柯彥,要不要來一根?!崩顗麸w從蹲坑的隔間里走出來,把夾雜耳朵上的煙遞給柯彥。
“我不抽煙,謝謝?!笨聫]有接李夢飛遞過來的煙。隱隱約約柯彥好像還看到了沈諱韜和周茂。
“你們小心點(diǎn),班主任要是上來,可沒有好果子吃。”五中對于學(xué)生吸煙和玩手機(jī)巡查的挺嚴(yán)格的,柯彥現(xiàn)在倒是一樣沒有觸碰。
“沒事,我問過學(xué)長了,開學(xué)上課之前,班主任不會再來了。”李夢飛還是挺老謀深算的,看來是老手了。
“行吧,我先走了?!笨聫┯悬c(diǎn)受不了這個味道。
柯彥前腳剛進(jìn)宿舍,后腳李夢飛就跟了進(jìn)來,一身的煙味還沒有散盡,沈諱韜也是一樣。
“這煙不怎么樣,下次我從學(xué)校外面給你帶點(diǎn)好的。”看起來李夢飛也有一定的煙齡,說話間就把煙放到了抽屜的最下面一層。
“你這樣不怕被檢查的老師逮到嗎?”柯彥有點(diǎn)不解,為什么李夢飛把煙藏得更隱秘一點(diǎn)。
“學(xué)長說了,這里是最安全的?!崩顗麸w從學(xué)長哪里學(xué)到的還不少,”宿管大叔不會翻你的抽屜的?!?
沈諱韜好像有點(diǎn)不開心,一直都沒說話,可能是他的煙被嫌棄了吧,還是什么其他原因,這要問他自己了。
“何迪,你不是抽煙嗎?要不要來一根?”
“不了,我戒煙了?!?
這幾天的太陽像個害羞的姑娘,時隱時現(xiàn),對于軍訓(xùn)的同學(xué)們來說,倒是希望下點(diǎn)小雨,或者一直陰天,這樣就可以避免被曬黑的命運(yùn),雖然對于剛進(jìn)高一的孩子們對于美丑還沒有很強(qiáng)的意識,但是有太陽,最明顯的感覺就是熱。
還好時間過得很快,每天的生活都是一樣,軍訓(xùn),睡午覺,軍訓(xùn),晚自習(xí),睡覺。這幾天林采薇也沒有約柯彥去操場了,柯彥的目光也還在另一個球門附近搜索,尋覓到軍訓(xùn)快要結(jié)束,也沒有看到個所以然。傍晚,在夕陽下圍坐在一起,唱軍歌的環(huán)節(jié),也讓軍訓(xùn)的生活多了點(diǎn)味道。
不用說,所有的教官都是商量好的,他們都有同樣的一個技能,那即是無論一開始你有多恨他,多討厭他,在軍訓(xùn)結(jié)束的時候,你都會舍不得他,都會懷念他。這也許就是教官的魅力,也是軍訓(xùn)的魅力。更是軍訓(xùn)給我們上的高中第一課,珍惜身邊的人,也許不久的將來他離你遠(yuǎn)去,從此以往,再也不會見,但是你會想念。
“下面有請高一十四班的同學(xué)進(jìn)行軍訓(xùn)匯演。”主持人在臺上的聲音很洪亮,音色也很好聽。
柯彥早已經(jīng)熟悉了這機(jī)械式的動作,只要一個口令,下意識的就會跟著做動作。每個班級都排成一個長方形入場,長方形的四個角分別有四個評審員。表面上是評審員,實(shí)際上他們只要記住哪個是一班,哪個是二班,然后分別給特等獎和一等獎就行了,其他班級的名次視評審員心情而定。
‘大牙剛才找我了?!康竭@種重要的場合,柯彥就開始走神。
“向右看齊?!笨聫└逯∷椴?,向排頭看齊。
‘匯演結(jié)束有三天假?!聫├^續(xù)整理著匯演前的事情。
“向左轉(zhuǎn)。”伴隨著整齊的靠腳的的聲音,完美的一次口令。
‘大牙好像說要跟我一起回家?!@么看,大牙和柯彥是在同一個高中了。
“向右轉(zhuǎn)。”這不又是轉(zhuǎn)了回來嗎。
‘剛才大牙提到了張喵。’柯彥的思緒想的越來越深入。
“向后轉(zhuǎn)?!蓖瑯邮且魂囌R的靠腳聲。
‘大牙應(yīng)該和張喵不在一個班吧?!聫┰谂Φ幕叵?。
“向后轉(zhuǎn)。”大多數(shù)的同學(xué)都表現(xiàn)的很完美,沒錯,是大多數(shù),這極個別說的就是柯彥。
‘他們怎么都轉(zhuǎn)回去了?’柯彥的腦海中迅速閃過,也迅速的做著判斷,‘完了,沒聽到口令。怎么辦,硬著頭皮轉(zhuǎn)過去吧。’
在柯彥肚獨(dú)自轉(zhuǎn)回去的瞬間,余光看到了右下角的評審員拿起筆寫了些什么,‘應(yīng)該就是我了?!?
柯彥的這個失誤,沒有幾個人看見,即使看見了,也不會有人在意,畢竟不是前兩名競爭的對手,下個班級上來,柯彥的失誤就不會再有人想起來了,反正柯彥是這么想的。
“高一十四班,九十一點(diǎn)七分?!惫?,差不多是個倒數(shù)的成績。
“高一十四班,精神面貌獎。”這個匯演看來是所有的班級都能領(lǐng)到一個獎狀了,精神面貌獎的意思不就是輸了也很開心的獎嗎?
“林采薇,你怎么回去?”柯彥在混亂的人群中碰到了林采薇,其他人都忙著和教官合影。
“我暫時不回去,先去逛街。”林采薇以為柯彥要和她一起回去,趕忙找個理由拒絕。
“這么熱的天,還有心情逛街。”柯彥指了指天上的太陽。
“要你管。”林采薇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
“那你知道從哪里坐車嗎?”柯彥說出了真正的目的,柯彥來的時候是親戚開車送過來的,并沒有人告訴他該如何回去。
“叫姐姐,姐姐告訴你。”林采薇還是一副驕傲。
“切,不告訴我拉倒,我問問別人去?!闭f著柯彥就要走了。
“給過你機(jī)會,那就不能怪我嘍?!绷植赊笨粗聫┳吡耍匝宰哉Z道,”這么不經(jīng)逗,活該回不去家。
林采薇看了看時間,已經(jīng)十一點(diǎn)鐘了。陽確實(shí)挺熱的,軍訓(xùn)的末尾了,太陽叔叔才愿意出來露個面,跟我們的教官道個別。
“林采薇,要一起回去嗎?”楊璐潔已經(jīng)整理好回家的物品了。
“不了,我等下還有點(diǎn)事,不著急回去?!绷植赊币矝]什需要帶的,小小的書包里也沒幾件東西?!蹦銌枂柼K苡默。”
“我也先不回去?!睕]等楊璐潔過來問,蘇苡默就先拒絕了。
“黛黛?!睏铊礉嵖吹絻蓚€人都拒絕了她,只好擺出一副撒嬌的模樣。
“我要和我男朋友一起回去,你要一起嗎?”黛黛雖然沒有說她男朋友是誰,但是都知道黛黛有男朋友。
“看來男朋友是我們學(xué)校的哦。”楊璐潔的壞笑帶點(diǎn)失望,”我才不要去當(dāng)電燈泡?!?
“我收拾好了,先走啦。”林采薇拿著手機(jī)打字,就要準(zhǔn)備走了。
“等等,反正你們都要去門口乘公交車,不能一起回去,那就一起出去吧。”楊璐潔還真的害怕就一個人,五中門口確實(shí)只有一路公交車,想要離開這個地方?jīng)]有別的選擇了。
“行吧。”林采薇算是勉強(qiáng)的答應(yīng)了。
“等我一起,我跟你們一起搭公交?!碧K苡默把包背好,也在發(fā)著消息。
“你們?nèi)グ?,我男朋友比較拖拉,就不跟你們走了?!摈祺煲彩鞘帐昂玫模贿^廖琪可能真的比較拖拉。
“走嘍?!?
校園里都是忙碌的身影,高二還沒有開學(xué),高三的又在忙著復(fù)習(xí),只有高一的這群新生有這些閑時間。
“人怎么這么多,這要擠到啥時候?”楊璐潔看到公交車站等待的人群,有點(diǎn)煩躁。
“等著吧,總會擠上車回到家的。”蘇苡默和林采薇看起來并不著急,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林采薇,你也來擠公交啊,我還以為你這么厲害,會飛回去呢”,柯彥在公交車站又碰到了林采薇,總想過來損她兩句。
“你怎么不爬回去,看來知道怎么回家了?!绷植赊币蚕雭砹靡幌驴聫?,”迷路的大烏龜。”
“烏龜說誰呢?!笨聫┫胍茁妨植赊?。
“我說你烏龜呢?!绷植赊笨刹怀赃@一套,林采薇可不會被這種老掉牙的套路給忽悠住。
“你能聽懂烏龜說話,說明你也是烏龜?!笨聫]有辦法,只能牽強(qiáng)了。
“因?yàn)槟闶亲儺惖臑觚?,會說人話?!绷植赊钡哪X子看起來比柯彥好使,柯彥的套路都了如指掌。
“不跟你說了,我們要去擠公交了。”林采薇拉著在一旁看熱鬧的蘇苡默和楊璐潔往剛到站的公交車趕去。不一會人群就把兩人的距離隔遠(yuǎn)了。
“我們等下一班吧?!鄙蛑M韜知道柯彥和林采薇拌嘴的時候要選擇沉默沉默,雖然是因?yàn)楦静宀簧献臁?
“天天看你和柯彥拌嘴也挺有意思的?!避囈呀?jīng)搖搖晃晃的開走了,車?yán)锵袷莻€擠滿小魚的罐頭,即使這樣,也攔不住蘇苡默八卦的心。
“哪有,我是不跟他一般見識?!绷植赊笨刹辉敢獬姓J(rèn)。
“柯彥是誰啊?!睏铊礉嵰部窟^來,”剛才那個愣愣的男生嗎?”
“他那哪是楞啊?!绷植赊币膊辉敢獬姓J(rèn)柯彥愣,”他那分明就是傻。”
“好嘛,還不如愣呢?!睏铊礉嵢跞醯恼f。
“阿嚏~”柯彥打了一個噴嚏。
“阿嚏~”柯彥又打了一個噴嚏。
“這么熱的天,你不感冒了吧?!鄙蛑M韜趕緊躲到一邊防止柯彥的第三個噴嚏。
“不會吧?!笨聫┠贸黾?,擦了擦鼻子,”你沒聽說過,打一個噴嚏,是有人在夸你,打兩個就是有人在罵你?!?
沈諱韜將信將疑,”那要是打三個呢?”
“打三個啊,那你厲害了?!笨聫┭b作一副很驚訝的表情,”說明你真的感冒了。”
“好冷?!鄙蛑M韜被柯彥的這個了冷笑話冷到了。
“快上車吧,等下沒座位。”公交車十分鐘一班,第二輛很快就來了。
“萬生醫(yī)院到了,需要下車的乘客請準(zhǔn)備,開門請注意,下車請當(dāng)心?!?
“我到了,先走啦。”林采薇趕緊擠到后門,下了車后徑直往馬路對面走去。
“這還沒出郊區(qū),她怎么就到了?”楊璐潔嘟囔著。
“人家又不去車站,可能有事吧,管那么多干嘛?!碧K苡默向來不愿意多管別人的閑事。
從五中到萬生醫(yī)院并不需要幾站路,而到汽車站就需要多幾站路了,在醫(yī)藥集團(tuán)下車,再走兩步才能到,這時候,估計車站的人也不少。
“醫(yī)藥集團(tuán)到了,需要下車的乘客請準(zhǔn)備,開門請注意,下車請當(dāng)心?!惫卉嚿系钠胀ㄔ掃€是蠻標(biāo)準(zhǔn)的。
“你不下車嗎?”楊璐潔看到蘇苡默并沒有下車的意圖。
“不是說了,我先不回家?!避嚿舷氯サ娜撕芏?,上來的人卻沒幾個,蘇苡默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坐下,”你可長點(diǎn)腦子吧,記性這么差?!?
“好吧,我走啦,路上小心。”楊璐潔擺擺手,跟蘇苡默告?zhèn)€別。
“拜拜。”蘇苡默還以笑容。
公交車一路搖搖晃晃,從郊區(qū)開到市中心,車上的人來了又走,滿了又空,向著另一個郊區(qū)奔去。到了另一個郊區(qū),車上也就只剩下幾個稀稀拉拉的乘客。
“您已超速,請減速慢行?!蓖@時候司機(jī)大叔才敢開始放肆,路上沒有車,車上人不多。
“三中到了,需要下車的乘客請準(zhǔn)備,開門請注意,下車請當(dāng)心?!?
蘇苡默發(fā)完最后一條信息,終于要準(zhǔn)備下車了。
“默默,這邊。”公交起步的時候還是很緩慢的,透過汽車尾氣,馬路對面背著與蘇苡默同款包包男生在努力地?fù)]著手。
“這次是去百里玄歌還是芳華里?”
“隨便。”
“好,那就去百里玄歌吧?!?
“回去的時候你家人都應(yīng)該認(rèn)不出你來了吧,曬得這么黑。”柯彥看著坐在旁邊的沈諱韜,沈諱韜這幾天軍訓(xùn)下來,從剛來的時候的白面小生,現(xiàn)在快成了包拯了。
“我怕曬能怎么辦?”沈諱韜表示很無奈。
“你和林采薇很熟嗎?”沈諱韜想起這幾天柯彥和林采薇總是在一起拌嘴。
“沒有吧,只不過是一個組的,她是我的副組長?!笨聫ι蛑M韜的這個問題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說熟也不熟,自己都不知道林采薇的年齡和其他,說不熟也熟,畢竟在一起絆了那么多次的嘴。
“我看你們挺搭的?!鄙蛑M韜說的這話有點(diǎn)違心了。
“你就瞎扯吧?!笨聫┎挪恍派蛑M韜的胡話,”這才認(rèn)識幾天,你就看出來了,那你直接點(diǎn)個痦子去當(dāng)媒婆好了。”
“是點(diǎn)在這里嗎?”沈諱韜指著自己嘴角的位置。
“不對,偏了,你要再往下一點(diǎn)。?!笨聫┌焉蛑M韜的手往下扒拉了一下,”還別說,你這個臉型,真的挺像個媒婆的?!?
“好的,開學(xué)來了我就去找林采薇給你說媒去。”沈諱韜順著桿子往上爬了,媒婆都當(dāng)了,不干點(diǎn)正事就是不務(wù)正業(yè)了。
“一邊玩去,給你臉,你還蹬著鼻子上來了?!笨聫┶s緊打斷了沈諱韜的壞主意。
“沒意思,要是李夢飛在的話,就沒你這么沒趣了?!鄙蛑M韜原本是要和李夢飛一起回來的,畢竟那么久的同學(xué)。
“他不是要去姑姑家?”柯彥想起來李夢飛直接去市里的姑姑家,所以才不回鹿城的。
“人家有個城里的姑姑,我們只有個城里的宿舍?!?
“是啊,還是在郊區(qū),進(jìn)個市里還要擠公交?!笨聫┛粗矍斑@么多人的公交車,由衷的發(fā)出感嘆。
汽車站其實(shí)也不遠(yuǎn),只有二十分鐘的車程,由于公交車?yán)锏沫h(huán)境并不怎么好,所以,二十分鐘像是坐了兩個小時。
回家的大巴上,不像城市公交車那樣擁擠,至少是對號入座的,不允許超載。柯彥依舊是選擇靠窗的位置,時間定格在窗外的景色,柯彥一直在等著林采薇上次下車的地方,好像到了地方,就真的能看到林采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