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樂呷了一口咖啡，順便觀察了一下徐昶對這句話的反應，是生氣，是憤怒，是驚訝，還是認同，通過他的反應再決定下面的話怎么說下去，她不愿意在這么美好的晚上，去面對一個憤怒的人。她讀懂了徐昶有一些驚訝，更多的是認同，她接著說了下去：
“技術評測，很難拉開評標分數的差距，大部分公開招標，技術評分占四十分，報價占四十分，資質、信譽、等商務因素占二十分，這個幾乎是個定律，一般不會刻意去打破這個規律。按照董翔的策劃，我們技術假設是滿分，我們也沒法保證恒通不拿滿分，標準是公開的，只不過是給各家研發人員出了點難題，但在利益面前他們一定會被公司逼著去解決。就算實力差一些，按以往的經驗，技術得分最高與最低差距會在十分以內?！?
徐昶沒有親手操盤過招投標的工作，他聽得十分認真，蘇樂接著說：
“資質、信譽、其它因素，只是死扣評分標準，不犯錯誤，通常都是滿分，這二十分對于投標企業來講，是必得的，我們不要在這個上面指望能拉開差距。那么剩下的就是價格因素了。價格怎么評分，是由招標方指定的，如果董總要針對他們四家的聯合，最好是在報價評分上想些辦法?！?
“想什么辦法？”從來沒有人跟徐昶講投標中這么細節的東西，他覺得自己在進入一個新的知識領域。
“報價評分有很多種，比喻說常見的有最低價滿分，招標方拿出這種評分方法時，一般都是為了控制建設成本，這對投標方來講是最頭痛的；還有平均價滿分的，所有企業的報價取平均值，越接**均價得分越高，這種評分方法通常會對那些圍標的企業有利，有的時候還會直接把最搞報價和最低報價去掉，這讓那些投機的人無路可尋，還有很多其它的方法，但沒有哪種辦法可以完全解決掉投標中的一些不公平競爭現象。”
“如果是這樣，我該怎樣去給董叔建議呢？”
“最低價滿分，面對恒通信息這樣多家圍標，要拿下這個集團大平臺，我們唯一的出路就是裸奔了。”
“什么，祼奔？”
徐昶吃驚得睜大了雙眼，無法想像這個詞出自一個美女之口。蘇樂竟識到自己的說法似乎不恰當，但作為銷售人員對這個詞都是理解的，這么說沒有什么不妥。
“是的，祼奔，這個集團平臺我們會成為系統集成方，除了我們自己需要開發的軟件平臺，還有硬件部分的投入，比喻說機房建設、服務器、網絡設備、存儲設備、安全設備等等。通常情況下，我們自己研發軟件平臺的費用約占到總項目費用的百分之三十，如果一定要拿下集團平臺，我們把軟件部分免費，這就是我說的祼奔?！?
徐昶說：“這樣會帶來項目嚴重的虧損，需要董事會決意才可以，我一個人說了不算?！?
“從單個項目來看，我們確實會虧損，但我們也許會想到其它的辦法把這個損失找回來?！?
徐昶急切的說：“你趕緊說說看，有什么辦法把損失找回來?！?
蘇樂看了下時間，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了。可話題只講到了一半，徐昶沒打算放她走，接著說：
“這樣，有點晚了，我叫點吃的過來?！?
蘇樂突然想到出門的時候杜玟玟的一番話，“餓了去吃點東西，然后喝點酒……”，口不對心的說道：
“那要不要喝點酒??？”
“可以，我車上有紅酒，我這就去拿?！?
“喂，我隨意說說的，你別當真。”
“不行，有酒才能讓你把知道的說完，我等不了明天了?！毙礻茍猿忠命c酒來，蘇樂心道都是玟玟害的，為什么偏偏這個時候口不對心。
徐昶很快就拿來了紅酒，又讓服務拿紅酒杯，開酒，醒酒，幾份精致的宵夜點心也陸續的端了上來，徐昶說：
“你可以繼續了嗎？”
蘇樂笑著說：“要是沒徐總這一番折騰，我可能都已經講完了。”
徐昶臉上露出難得的笑容，說道：“剛才你說的這些東西，我是頭一次聽說。我爸送我去國外，學的是經濟學和管理學，實際上我對這些不感興趣，基本上都沒有去上課，而是偷偷跑去學導演專業。”
蘇樂哈哈一樂說：“導演都這么嚴肅嗎？”
“只有嚴肅、霸道、強權，別人才不敢對我有什么質疑?！?
“這么說，你在公司的霸道、強權，都是演的？”蘇樂更加樂不可支。
“你不要胡說，我接管這個公司完全是我爸的意思，他也是頂著很大的壓力才把我推上這個位子，我不能違背他的意思，我只能好好的當這個董事長?！?
“那你最想干的事情是什么？”
“我想去拍電影?！?
“那拍什么類型的電影呢？”
“拍那些體現人性的電影，要展現生活最真實的一面”
“徐總，你這個理想太遠大了，我一直以為你是在國外學的管理，把國外現進的管理理念帶回公司。”
“管理學和經濟學的我只是應付考試，死記硬背了一些東西，實際上沒有真正的運用過，像這次投標，我基本上都沒有什么特別好的想法，和你相比起來，我得叫你一聲蘇老師?！?
蘇樂說：“我可不敢教這么兇的學生?！?
喝了些紅酒，徐昶也變得隨意起來，蘇樂說什么他都只是淡定的聽著，偶爾露出一絲微笑，蘇樂覺得他笑的時候看起來特別的陽光，或許他本是一個善良的人，一個善良的人是沒有辦法在商戰中存活下來的。
徐昶說：“還是回到我們沒談完的話題吧，祼奔之后，怎么把損失找回來。”
徐昶也非常自然的把“祼奔”二字說出口了，不必再把自己演得那么嚴肅和深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