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7章 飯團防洪

修學旅行帶回的那點京都楓葉的暖意,還沒在鞋柜里捂熱乎,就被一場毫無預兆的暴雨澆了個透心涼。

天氣預報?

那玩意兒在櫻丘高校上空大概就是個裝飾品。

天空像是被誰捅了個大窟窿,鉛灰色的云層沉甸甸地壓下來,雨水不是“下”的,簡直是“砸”的,密集的雨點打在走廊窗戶上,噼啪作響,吵得人心煩意亂。

我,榎本悠真,撐著把隨時可能表演“傘骨開花”的廉價折疊傘,艱難地跋涉在通往舊校舍的“水路”上。

褲腳早就濕透,冰冷地貼在腳踝上,每一步都帶起一片渾濁的水花。

指尖無意識地在懷里日志本邊緣的毛糙處刮擦——第38頁右下角,那個巨大的、歪歪扭扭的“”墨跡,似乎在濕氣里暈開了一點。

森林里的光之心仿佛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此刻的現實是,連生活相談室都快保不住了。

“悠真哥!這邊!”霧島雪的聲音穿透雨幕,帶著罕見的急促。

她站在家政教室——哦不,現在是我們“生活相談室”——那扇熟悉的拉門前,半邊白發被雨水打濕,緊貼在臉頰上,另一只露出的眼睛里是毫不掩飾的焦躁。

她手里那本《人類非理性行為觀察筆記》被緊緊抱在胸前,像護盾,但書脊上明顯多了幾道新的、濕漉漉的折痕。

“水位正在以每分鐘約0.5厘米的速度上漲!排水系統完全失效!我們的‘諾亞方舟’要沉了!”

拉門嘩啦一聲被我拉開,一股混合著舊木頭、濕紙箱和淡淡…

飯團香氣的復雜味道撲面而來。

眼前的景象讓我指尖的筆差點脫手。

這哪里還是我們那個雖然雜亂但好歹干燥的據點?

分明是個小型水族館!

渾濁的雨水已經漫過了腳踝,正不懷好意地舔舐著矮桌的桌腿。

幾張散落的坐墊像擱淺的彩色海龜,可憐巴巴地漂浮在水面上。

墻角堆放的舊雜志和資料泡在水里,墨跡暈染開,像絕望的抽象畫。最要命的是天花板!

靠近后窗連接處的那條老舊的縫隙,正汩汩地往下淌水,形成一道持續不斷的、細小的瀑布,嘩啦啦地砸進下面的積水里,濺起一片絕望的水花。

“嗚哇!我的限量版《月刊少女羅曼史》特輯!”小泉葵的慘叫簡直是背景音效。

她橘色的卷毛都耷拉下來,像只被雨淋透的沮喪小狗,正徒勞地試圖從漂浮物里搶救她那本心愛的少女漫畫。

可惜水浸得太快,粉紅色的書頁邊緣已經軟塌塌地卷曲起來。

她捏著書的手指用力到泛白,包裝袋被捏爆仙貝的“咯吱”聲仿佛又在耳邊響起——那是失戀能量滿溢的預兆。

“現在不是搶救戀愛指南的時候,葵!”霧島雪的聲音像淬了冰的刀子。

“漏水點優先級最高!再不堵住,這里會變成游泳池!而且是渾濁版的!”她一邊說,一邊迅速掃視著室內,目光精準地掠過每一個漂浮物,大腦似乎在飛速計算著可用資源。

“……”白鳥鈴安靜地蜷縮在唯一一張還沒被水淹沒的高腳凳上,像只受驚的雪白貓咪。

她緊緊抱著她的電子繪圖板,屏幕上是她剛剛畫下的一幅速寫:

一個被雨水淹沒的、扭曲的教室,角落還畫了個小小的、流淚的顏文字(;﹏;)。

纖細的手指用力捏著繪圖板冰冷的邊緣,指節微微發白。

森崎暗則縮在另一個角落,膝蓋以上勉強保持干燥。

他整個人幾乎埋進了素描本里,劉海濕漉漉地貼在額頭上,只露出瘋狂移動的筆尖。

筆尖劃過紙張發出沙沙的聲響,速度快得驚人。偶爾能瞥見幾筆:

一個漂浮的橡皮擦像小船,幾本泡脹的書像沉沒的島嶼,還有……一個橘色卷毛的腦袋(小泉葵)正絕望地試圖撈起什么。

他牙齒無意識地啃咬著素描本的硬殼邊緣,留下新的、帶著水漬的牙印。

“嘖。”一聲不耐煩的咂舌聲從稍深的水域傳來。

是藤堂詩。

她銀邊眼鏡的鏡片上已經蒙上了一層薄薄的水霧,模糊了她那雙總是過于冷靜的眼眸。

她正試圖搬動墻角一個裝著舊茶具的沉重紙箱,但積水已經漫過她的小腿肚,箱子吸了水更是死沉。

每一次用力,水波就蕩漾著沖擊她一絲不茍的制服裙擺,留下深色的水痕。

她扶眼鏡的頻率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峰值——幾乎每五秒就要推一次,動作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煩躁。

“讓開。”一個低沉的聲音在她身后響起。

九條颯不知何時淌水走了過來,水沒過了他的膝蓋。

他耳骨上的銀釘在昏暗的光線下閃著冷硬的光。

他看都沒看藤堂詩,直接俯身,雙手抓住沉重的紙箱邊緣,手臂肌肉線條瞬間繃緊,用力一提!

嘩啦!

紙箱被猛地抬高,渾濁的水流從箱底傾瀉而下。

他動作干脆利落,像是處理一件再普通不過的貨物。

“搬到那邊干燥的柜子頂上。”他言簡意賅,聲音沒什么起伏。

藤堂詩沉默了一下,鏡片后的視線似乎穿透霧氣,在他繃緊的手臂和被水浸透的制服襯衫上停留了一瞬。

她沒動,只是看著他把箱子搬到唯一一處還算干燥的矮柜頂上。

“喂。”九條颯放好東西,回頭發現她還站在原地,蹙了蹙眉,淌水走回來,在她面前微微蹲下。

“上來。”

藤堂詩明顯愣住了,扶眼鏡的手僵在半空:“……什么?”

“水太深,你過去會濕透。”他的語氣毫無波瀾,仿佛在陳述一個客觀事實,甚至帶著點“你怎么這么麻煩”的不耐煩。

他背對著她,寬闊的后背就在她眼前,濕透的襯衫緊貼著肩胛骨的輪廓。

空氣有瞬間的凝滯,只有嘩嘩的雨聲和天花板的漏水聲在喧囂。

藤堂詩抿了抿唇,似乎想說什么“契約里沒有背人條款”之類的反駁,但看著眼前渾濁的水面和對方紋絲不動的后背,最終還是極其緩慢地、帶著一種近乎僵硬的優雅,伏了上去。

九條颯穩穩地托住她的腿彎,站起身。

藤堂詩的身體瞬間僵硬得像塊木板,雙手下意識地、有些無措地扶在他肩上,隔著濕透的布料能感受到他肌肉的緊繃和傳遞過來的體溫。

積水隨著他的步伐嘩啦作響,漫過他的大腿。

“……”藤堂詩努力保持著平衡,視線卻不可避免地落在自己環著他脖頸的手臂上。

鼻尖縈繞著雨水、濕布料和他身上一種淡淡的、類似金屬和煙草混合的氣息。

她沉默了幾秒,鏡片上的霧氣似乎更濃了,終于用一種近乎自言自語、帶著點不易察覺的別扭和困惑的音調,小聲嘟囔了一句:

“契約……包含抗洪救災及人員運輸條款嗎?”

九條颯的腳步似乎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沒有回答,只是托著她腿彎的手臂似乎更收緊了一點,淌水的步伐依舊沉穩。

走到相對干燥的區域,他彎下身,動作算不上輕柔但足夠穩妥地將她放下。

“待著。”他丟下兩個字,轉身又走向更深的積水區,去搬另一個箱子。

路過那個持續漏水、制造小型瀑布的墻角時,他腳步停住,盯著那道水流看了幾秒。

然后,在所有人驚訝的目光中,他掏出了那個從不離身的銀色打火機。

咔嗒。

幽藍的火苗竄起。

他沒有點煙(這里也點不著),而是極其認真地、用那跳躍的火焰尖端,小心翼翼地在旁邊一根干燥的木門框上,灼燒刻下了一道清晰的橫線。

位置,正好與此刻積水表面的高度平齊。

“水位線標記。”他言簡意賅地解釋了一句,像是在完成某種必要的記錄程序。

火光映著他沒什么表情的側臉和耳骨釘的冷光。

打火機燃料余量,肉眼可見地減少了一截。

“哇哦!颯君好酷!像探險家做標記!”吉岡結元氣滿滿的聲音打破了略顯凝重的氣氛。

她不知從哪里翻出了一件亮黃色的雨衣(大概是之前Cosplay的道具?),把自己裹得像只巨大的橡膠小鴨,粉色的雙馬尾從雨帽里頑強地鉆出來。

“那我也不能落后!漏水點!看我的!”她摩拳擦掌,目光灼灼地看向天花板那道“小瀑布”。

“吉岡!冷靜!物理定律不是Cosplay能解決的!”霧島雪立刻發出警告,但已經晚了。

只見吉岡結一個助跑(在水里效果大打折扣),試圖跳起來用什么東西去堵那個縫隙。

結果當然是……噗通!

她華麗地摔進了水里,濺起老大一片水花,亮黃色雨衣瞬間沾滿泥點。

“嗚啊!好涼!”她撲騰著站起來,成了只真正的落湯雞小鴨。

“白癡。”霧島雪扶額,嘴角卻極其細微地抽搐了一下,像是在強忍某種吐槽的沖動。

她的目光飛快掃過室內,最終定格在小泉葵身上——后者正心疼地看著她那本泡爛的少女漫畫,手里無意識地捏著一個……飯團?

大概是她準備當點心的?

“葵!”霧島雪的聲音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斷。

“把你的‘戰略儲備’貢獻出來!”

“誒?”小泉葵茫然抬頭,看著自己手里的飯團。

“這個?可這是我的午飯……”

“現在它是防洪材料了!”霧島雪指著天花板的漏水點。

“用你的‘愛’和‘能量’,去堵住它!捏緊!壓實!發揮你捏爆仙貝包裝的握力!”

“誒?誒誒誒?!”小泉葵雖然一頭霧水,但“防洪”和“需要她的能量”這兩個關鍵詞似乎點燃了她的使命感。

她看看自己心愛的飯團(紅豆餡,飽滿圓潤),又看看那道可惡的漏水瀑布,橘色的卷毛仿佛都豎了起來,眼神變得堅定(或者說悲壯?)。

“為了守護我們的活動室!飯團君!去吧!”她大喊一聲,像是賦予了飯團神圣的使命,然后使出全身力氣,將那個原本松軟的飯團在掌心狠狠一捏!

原本圓潤的飯團瞬間被擠壓變形,米粒被巨大的力量壓實,紅豆餡差點爆漿!

在眾人(包括剛被放下的藤堂詩和刻完水位線的九條颯)目瞪口呆的注視下,小泉葵踩著漂浮的坐墊,踮起腳尖,奮力將那個被捏得無比緊實、甚至有點變形的飯團,用力地、狠狠地、塞進了天花板的漏水縫隙里!

滋——

水流沖擊飯團的聲音有點詭異。

奇跡發生了。

那道持續不斷的“小瀑布”,肉眼可見地變小了!

水流被緊實的飯團阻擋,分散成幾股細小的、斷斷續續的水流,滴滴答答地落下,威力大減!

“成、成功了?!”小泉葵自己都不敢相信,保持著高舉手臂的姿勢,臉上還沾著幾粒因為用力過猛而飛濺出來的米飯。

“……”霧島雪推了推眼鏡,鏡片反光遮住了眼神,用一種近乎詠嘆調的語氣冷靜吐槽:

“利用高粘度碳水化合物在狹小空間遇水膨脹的特性進行物理堵塞……雖然原理粗暴,但有效。恭喜你,葵,你的‘犯罪級握力’終于用在了正義的事業上。”她頓了一下,補充道。

“不過,建議后續加固,單靠一個飯團支撐不了多久。”

“哇!葵醬是英雄!”吉岡結立刻歡呼起來,完全忘了自己剛才的狼狽。

白鳥鈴的電子板上,飛快地切換了一個表情:

(★ω★)!旁邊還畫了個小小的、舉著飯團的小人。她捏著板子邊緣的手指,似乎放松了一些。

森崎暗的筆尖在素描本上瘋狂舞動,新的畫面正在誕生:

一個橘色卷毛的少女(小泉葵)如同女武神般高舉著發光的飯團(他夸張地畫上了圣光),塞向象征洪水的惡魔(被畫成張牙舞爪的水龍頭),角落里還飄著一個亮黃色的小鴨子救生圈(吉岡結)。

標題潦草地寫著:《飯團防洪の圣女與她的落水小鴨從者》——標準的森崎暗式妄想標題。

我站在門口,積水已經漫過了我的鞋面。指尖的筆在日志本上無意識地劃拉著,新的一頁,潦草地記錄著:

【暴雨。水位:腳踝上10cm(九條刻線標記)。防洪措施:飯團堵漏(小泉制,握力指數推測S級)。狀態:方舟暫時脫險。】

目光掃過室內:

藤堂詩站在相對干燥的地方,看著天花板上那個堵住漏洞、還在頑強抵抗水流的飯團,銀邊眼鏡上的霧氣似乎散去了些,鏡片后的眼神有些復雜,扶眼鏡的頻率降到了正常水平。

九條颯靠在墻邊,手里把玩著那個刻了水位線的打火機,金屬外殼反射著窗外陰沉的天光,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那道新刻的灼痕。

七海遙不知何時也趕到了(大概是處理完學生會那邊的水患?)。

她站在門外沒進來,漸變色的發尾被雨水打濕,但只是隨意地捋到耳后,沒有像往常那樣纏繞,目光掃過室內的混亂,最后落在那塊堵漏的飯團上,嘴角似乎極輕微地向上彎了一下。

“悠真哥。”榎本千夏的聲音在身后響起,帶著一點喘息,似乎也是冒雨趕來的。

她遞過來一條干毛巾。她的制服也濕了,但依舊保持著整潔。

我注意到她手里拿著的保溫杯——杯柄竟然沒有像往常那樣精準地朝向我,而是隨意地握在掌心。

“謝謝。”我接過毛巾,擦了擦臉上的雨水。

濕冷的空氣里,似乎還殘留著一點紅豆飯團的甜香,混合著舊書本的潮氣、雨水的土腥味。

還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屬于這個亂七八糟“方舟”的、奇異的溫度。

窗外的雨還在瘋狂地砸著玻璃,水族館的危機尚未完全解除。

但看著天花板上那個英勇堵槍眼的飯團,看著吉岡結正試圖用雨衣去接殘余的滴水(像在Cos接圣水),看著森崎暗筆下越來越離譜的“泡水少女圖鑒”,看著藤堂詩終于不再頻繁扶眼鏡,看著九條颯指尖那點打火機的微光……

日志本邊緣的毛糙感,在濕漉漉的指尖下,似乎也變得柔和了一些。

我拿起筆,在記錄旁邊,畫了一個小小的、有點歪的飯團。

主站蜘蛛池模板: 甘肃省| 阜新市| 右玉县| 沈阳市| 华亭县| 西藏| 阿巴嘎旗| 永康市| 虎林市| 大洼县| 阿城市| 汉沽区| 日土县| 固安县| 法库县| 堆龙德庆县| 丹东市| 阿瓦提县| 文安县| 渝中区| 沈丘县| 永丰县| 灵石县| 盐边县| 繁峙县| 大冶市| 商洛市| 郯城县| 岚皋县| 霸州市| 句容市| 西和县| 清流县| 荃湾区| 高阳县| 荥阳市| 天水市| 静乐县| 磴口县| 定陶县| 崇礼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