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是一場謬誤》小說欣賞
核心提要
《愛情是一場謬誤》[1]這篇小說是用第一人稱寫的。小說中的“我”是美國明尼蘇達大學法律系的學生。他了解邏輯,用他的話來說:“我是學法律的,學校里正好在上邏輯課,因此,有關這方面的知識我了如指掌。”
他對同校女生波莉·埃絲皮垂青已久。這少女楚楚動人。他有求于波莉,有純粹理智的原因。再過幾年,他就可以自己開業當律師了。他深知,一位賢惠的妻子,對今后的律師生涯至關重要。大凡成功的律師,都娶漂亮、風韻、聰明的女子為妻。她優美、雅致。她行走站立、舉手投足,都顯得端莊、穩健,富有教養。
他用浣熊皮衣作為交換,“得到”了波莉·埃絲皮。可是,波莉·埃絲皮幼稚無知。于是,就給她開了一門“邏輯”課。在校園小山的一棵老槐樹下,他教波莉·埃絲皮學會識別普通的邏輯謬誤。
波莉·埃絲皮很快地學會了識別普通的邏輯謬誤,但是,愛情并沒有結果。或許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吧。
這篇小說是美國幽默作家馬克斯的作品,文筆生動,內容有趣,并富有哲理。作者似乎想告訴讀者,愛情是愛情,邏輯是邏輯,愛情是不講邏輯的,因為愛情有太多的非理性因素。
這篇小說用以下巧妙的方式,介紹了八種普通的邏輯謬誤——
1.外延擴大;
2.并非因果;
3.輕率歸納;
4.悖論;
5.轉移論題;
6.類比不當;
7.假設非事實;
8.違反充足理由律。
細細品味這篇小說,對什么是邏輯謬誤,你將會得到許多既感性又理性的認識。
像我這般年紀而又如此聰明絕頂,實屬罕見。就拿我在明尼蘇達大學的室友佩蒂·伯奇來說吧,我倆同年,又有一樣的經歷,可他,就是愚笨如牛。
一天下午,我發現,佩蒂滿面愁容地躺在床上。我立刻斷定他是得了闌尾炎。

“別動,”我說:“別服輕瀉劑,我去叫醫生。”
“浣熊皮衣。”他粗聲粗氣地咕嚕道。
“浣熊皮衣?”我說著,停止了腳步。
他霍地從床上跳了起來,在房間里踱來踱去。
“我非要一件浣熊皮衣不可。”他聲嘶力竭地叫道:“非要不可,不管付出什么代價!”
我的頭腦,那臺精密儀器,頓時換上快檔,開動了起來。
我摸著下巴思忖——對了,我父親念大學時,就有那么一件皮衣。它一直被束之高閣,無人問津。我何不拿來送給佩蒂,成人之美呢?再說,佩蒂那兒也有我所要的東西——他的女友,波莉·埃絲皮。

我對波莉·埃絲皮垂青已久。我得強調指出,這決不是由感情所致。這少女的確是楚楚動人。可我,卻不是那種讓情感支配理智的人。我之有求于波莉,自有一番精打細算,而又純粹理智的原因。
我在法律學院讀一年級,再過幾年,就可以自己開業當律師了。我深知,一位賢惠的妻子,對于我今后的律師生涯至關重要。據我觀察,大凡成功的律師,都娶漂亮、風韻、聰明的女子為妻。這三個條件,波莉差了一個。
她很漂亮。雖然,她還比不上那些其照片可供傾慕者釘在墻上的妖艷女子,但我相信,時間會彌補這一不足的。她已經有了成為美人兒的素質。
她優美、雅致。所謂優雅,我是指富有魅力。她行走站立、舉手投足,都顯得端莊、穩健,富有教養。
至于聰明,她可談不上。事實上,她恰恰與此相反。然而,在我的開導下,保管她會變得聰明起來。不管怎么說,嘗試一下總是值得的。
“佩蒂,”我說,“你在跟波莉·埃絲皮戀愛嗎?”
“我看她真不賴。”他回答說,“可我不知道該不該稱它為戀愛。怎么來著?”
“你們倆的關系正式定了嗎?”我問,“我是說,你是不是和她出去玩玩什么的?”
“不,我們常常碰頭,但各人又有別的約會,噯!”
“她另有所愛?”我問。
“據我所知,沒那么回事。你問這干嗎?”
我滿意地點了點頭:“也就是說,你一讓出來,這位置就空著了,對嗎?”
“我想沒錯。你葫蘆里到底裝的什么藥?”
“沒什么,沒什么。”
我說著,裝著無事相瞞的樣子,一邊從壁櫥里取出了手提箱。
“上哪兒去?”佩蒂問道。
“回家度周末。”我把幾件東西扔進箱子。
星期一上午回來后,我突然打開手提箱,露出那件毛茸茸、臭烘烘的浣熊皮衣叫佩蒂看。那是我父親1925年駕駛他的“凱特”牌汽車時穿的。
“謝天謝地!”佩蒂恭恭敬敬地說著,馬上就把雙手伸進了手提箱。
“謝天謝地!”他連聲說道。
“喜歡嗎?”我問。
“那還用說!”他一把抓過那油膩的皮衣,叫了起來。不一會兒,他眼中卻射出了警惕的神色。
“要啥作交換?”

“你的女朋友。”我毫不含糊地說。
“波莉?”他恐懼地低語道,“你想要波莉?”
“不錯。”
他拋開了皮衣。
“不!”他語氣很重地說。
我聳了聳肩膀:“好吧,你自己不想趕時髦,那就隨你的吧。”
我坐在椅子上,假裝著看書,眼角卻注視著他。但見他坐立不安,進退兩難,先是望著皮衣,露出像流浪漢在面包店櫥窗前的那種神態;而后,轉過臉去,繃緊下頦,似乎已下定決心不受誘惑。可是,沒有過多久就回頭看了看皮衣,臉上的渴望有增無減;接著又將臉轉了過去。但這次卻沒有上次那么信心滿懷。隨著他的頭的來回轉動,渴望變成一輪滿月,信心則成了一彎月牙。末了,他索性不再搖頭晃腦,站在一旁,貪婪地盯住那皮衣不放。
“我與波莉并不相愛,”他沙啞地說,“也沒有常去玩之類的事。”
“這就對了。”我喃喃地說。
“我與波莉有什么關系?波莉與我又有何相干?”
“來,穿上皮衣試試。”我說。
他照辦了。那皮衣裹在他身上,上至耳根,下及腳背。他看上去活像一堆死浣熊。可他卻樂滋滋地說:“正合身!”
我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就這么定了?”說著,伸出手來給他握。他忍氣吞聲地說:“一言為定。”
第二天晚上,我便同波莉首次約會。其實,我只是想對她的智力摸個底,看看我究竟得花多大工夫,才能把她提高到我所要求的標準。
我先是帶她去進晚餐。

“哎呀,這頓飯真夠味兒。”離開餐館時她說。
接著,我又領她去看電影。
“哎呀,這部片子好得不能再好了。”走出影院時她說。隨后,我就送她回家。
“哎呀,我真玩得開心死了。”
說著,她向我道晚安告別。

我回到了自己的寢室,心情很沉重。我嚴重地低估了我的任務的艱巨性。這丫頭的幼稚無知,到了令人吃驚的地步。單給她增長些見識是不夠的,首先得教會她自己開動腦筋想問題。看來,這可不是件輕而易舉的事情。起初,我恨不得把她還給佩蒂算了,后來考慮到她的魅力——進屋時的步態和拿刀叉的姿勢,我決定再加把勁。

我辦事素來有條不紊、從容不迫,這次當然也不例外。我給她開了一門“邏輯”課。我是學法律的,學校里正好在上邏輯課,因此,有關這方面的知識我了如指掌。
過了一天,接她去約會時,我對她說:“今晚,我們上小山去談談。”
“啊,妙極了。”她說。
平心而論,這么好說話兒的姑娘,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
那座小山是校園里人們約會的地方。我們到了那兒,在一棵老槐樹下坐了下來。她就眼巴巴地望著我。

“咱們談點啥好呢?”她問。
“邏輯。”
“太好了。”她說。她想了一會兒,決意喜歡它似的。
“邏輯,”我清了清喉嚨說,“是研究人的思維的科學。我們要正確的思維,首先,就得學會識別普通的邏輯謬誤。今晚就學這些。”
“好啊,好!”她高興地拍手叫絕。
我真有點畏縮不前,但還是硬著頭皮上:“我們先來檢驗‘外延擴大’這個謬誤。”
“好吧!”她直眨著睫毛,催我快說。
“所謂‘外延擴大’,就是指建立在未經限制的概念上的論點。譬如說:‘鍛煉是有益的,所以人人都應當鍛煉。’”
“是這樣的嘛!”波莉熱切地說,“鍛煉真妙,它能增強人的體質和一切。”
“波莉,”我溫柔地說,“這個論點是謬見。‘鍛煉有益’是非限制性概念。假使你患心臟病,鍛煉非但沒好處,反而還有壞處。有許多人,醫生就是不準他們鍛煉。你得限制這個概念,你得說鍛煉通常有益,或者說鍛煉對大多數人有益的。否則你就犯‘外延擴大’這個謬誤,你懂嗎?”
“不懂,”她供認不諱,“但是,這太有趣了。再來!再來!”
“你別拉我的袖子就好了。”我對她說。
等她松開了手,我接著說:“下面要講的謬誤叫做‘輕率歸納’。留神聽,你不會講法語,我不會講法語,佩蒂不會講法語。由此得出結論:明尼蘇達大學里,誰也不會講法語。”
“真的嗎?”波莉興奮地說,“沒人會?”
我憋住一肚子怨氣,不讓它發泄出來:“波莉,這是謬誤。結論下得過早,證據又不足。”
“別的謬論,還好懂嗎?”她急切地說:“這要比跳舞有勁得多。”
我剛要發作,但又控制住自己。我拿這丫頭沒辦法,一點辦法也沒有。然而,我天性固執,照教不誤。
“下一個是‘并非因果’。聽著:我們別帶比爾去野餐,每次帶他出去,老是下雨。”
“這種人我也認識。”她嚷道,“我家有個小姑娘——名叫尤拉·貝克。真靈驗,每趟帶她去野餐——”
“波莉,”我再也憋不住,說道:“這是謬誤。尤拉·貝克并不會呼風喚雨。她跟下雨無關。你怪尤拉·貝克,就會犯‘并非因果’的謬誤。”
“我再也不犯了。”她懺悔地發誓:“你生我的氣了嗎?”
我長嘆一聲說:“不,波莉,沒生氣。”
“那么,再教我。”
“好吧,讓我們試一下‘悖論’。”
“對,試試看。”她歡快地眨著眼睛說。
我皺了皺眉頭,繼續說:“有個‘悖論’的例子:假如上帝萬能,那么他能不能造一塊重得他自己也搬不動的石頭呢?”
“當然能。”她回答得很干脆。
“但是,假如上帝萬能,他就能搬動那塊石頭。”我指出。
“是啊。”她沉思著說:“噢,那我想,他是造不出那么一塊石頭來的。”
“可是上帝是萬能的呀。”我提醒她說。
她搔了搔她那個可愛而又空虛的腦袋。“可把我搞糊涂了。”她承認。
“你是糊涂了。因為,如果一個論點的前提自相矛盾,那么這論點就不能成立。有了不可阻擋的力,就沒有不可推動的物;而有了不可推動的物,也就沒有不可阻擋的力,懂嗎?”
“這玩意兒真有趣,再教我幾個。”她懇求地說。
我看了看手表:“我看,今晚就到這里吧。現在我送你回去。你把學過的東西統統復習一下,明晚上新課。”
我把她送到了女生宿舍。在那兒,她告訴我今晚過得真痛快。而我卻悶悶不樂地回到了自己的寢室。看來,我的計劃只能付諸東流。那丫頭的頭腦簡直是“防邏輯”的。

但我轉眼一想,我反正已經白花了一個晚上,不妨再花一晚上試試,說不定,在她頭腦那個死火山口的什么地方,點點余燼尚存,沒準,我能將這些余燼重新燃燒起來。
次日晚上,我們又坐在那棵槐樹底下。
我說:“今晚頭一個謬誤叫做‘轉移論題’。”
她高興得身體也抖動了起來。
“仔細聽,”我說,“有個男人來申請工作,老板問他的資歷怎樣,他回答說家里除了老婆,還有6個孩子,老婆是個不頂用的跛子。孩子們沒吃沒穿,光著腳板。屋子里床都沒有,放煤的地窖也空了。冬天卻要來了。”
波莉那桃紅色的臉頰上,一邊滾下一顆淚珠。“啊,太可怕了。”
“唉,是太可怕了,”我應聲附和道,“可不足以為論據呀,那男人對老板關于他資歷如何的問題避而不談,卻又想求得老板的同情。他是犯了‘轉移論題’的錯誤,你懂嗎?”
“你手帕帶來了嗎?”她已泣不成聲。
我將手帕遞給了她。瞧她揩著眼淚,我差點兒沖著她破口大罵起來。
“下面,”我壓低嗓音說,“我們來討論‘類比不當’。舉個例:學生考試時,應該允許看教科書。畢竟嘛,外科醫生在給病人做手術時,可以參考X光片;律師為被告辯護期間,可以查看辯護書;木匠蓋房子的時候,則可以對照設計圖。那么,學生考試時,為什么就不準看教科書呢?”
“好主意!”她熱情洋溢地說,“我好幾年來,頭回聽到這么好的主意。”
“波莉,”我怒不可遏,“這論證全錯了。醫生、律師和木匠并不是測驗他們學到了多少知識,而學生卻是在考試。這些情況完全不同,你可別把它們混為一談。”
“不過,我還是覺得這主意不壞。”波莉說。
“混蛋,”我嘟噥道,但我還是教她:“現在來講講‘假設非事實’。”
“聽來真妙!”這是波莉的反應。
“注意了:假如居里夫人,沒有把一張照相板留在裝有瀝青油的抽屜里,那么當今世界,還不知鐳為何物呢!”
“對!對!”波莉頜首稱是。“你看過那部電影了嗎?我看了神魂都顛倒了。那沃爾特·皮金演得真是呱呱叫。可把我迷住了。”
“要是你先別提那位皮金先生的話,”我冷冷冰冰地說,“我倒想指出,這個論證是謬誤。也許,居里夫人會在晚些時候的某一天發現鐳;也許,別的什么人會發現鐳;也許,一切一切都會發生。你不能以一個不真實的前提作為開端,從而引出任何站不住腳的結論。”
“他們該讓沃爾特·皮金多拍幾部片子,”波莉說,“我很少在銀幕上看到他了。”
我決定再給她一次機會。但是只此一次,忍耐總有個限度。“下一個謬誤是‘違反充足理由律’。”
“真棒!”她格格地笑個不停。
“有甲、乙兩個人辯論。甲對乙說:‘你是個臭名昭著的騙子。你的話一句也不可信。’……波莉,想想看,使勁想,錯在哪兒?”
我目不轉睛地盯著她,只見她額眉緊鎖,全神貫注地沉思著。突然,一線智慧之光——這在我還是破天荒頭一回看到——在她眼里出現。
“這是不公平的,”她氣憤地說,“一點兒也不公平。人家還沒有開口,就被罵成騙子。那人家還有啥機會辯論呢?”
“正確!”我欣喜若狂地叫了起來,“百分之百正確,是太不公平了。甲在人們喝井水之前就已經在井里放了毒藥,乙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甲割掉舌頭,……波莉,我為你感到自豪。”

“啐”,她嬌嗔一聲,高興得臉都紅了。
“你是知道的,親愛的,這些東西并不怎么難,只要你集中思想就行了。思考——判斷——推理。得啦,現在我們把學過的東西統統復習一遍。”

“請吧。”她將手輕輕一揮說。
看來,波莉并非愚不可及,我意識到了這一點,精神也振作多了。于是,我開始不厭其煩地幫她總復習起來。我舉了一個又一個例子,并指出它們的紕漏所在。
我總共花了五個晚上的工夫,好不辛苦!總算這些功夫沒白費,我使波莉脫胎換骨,變成了一位邏輯學家。我教會了她思維,可謂大功告成。她終于配得上我了,她將不愧為我的賢妻,不愧為我們豪華之家的主婦,不愧為我們有出息的孩子們的良母。
別以為我對這姑娘不鐘情。恰恰相反,就像希臘神話里的皮格馬利翁國王熱戀自己雕塑的、盡善盡美的少女像一樣,我也深深地愛慕著我的杰作。我已經打定主意,下次幽會便向她訴衷腸。把我們的關系由邏輯改為浪漫的時候到了。
“波莉,”我們再次坐在那棵槐樹下的時候,我說:“今晚我們不談謬誤。”
“哎呀。”她失望地說。
“親愛的,”我笑容可掬地說:“我們已經在一塊兒待了五個晚上了,相處得很融洽,顯然是情投意合。”
“輕率歸納。”波莉歡快地說。
“對不起,你說什么?”我問。
“輕率歸納,”她重復了一遍。“咱們只碰過五次頭,怎么就說是情投意合了呢?”
我暗自好笑,這小淘氣倒學得挺不錯。
“親愛的,”我耐著性子拍了拍她的手說:“碰頭五次就夠多了。你要知道一塊糕是好糕,總不必把它吃光才認定。”
“類比不當,”波莉脫口而出:“我不是糕,我是姑娘。”
我笑是在笑,心里覺得總不是滋味。這寶貝,邏輯學得好過頭了。我決定改變一下對策。顯然,直截了當地、強烈地向她求愛乃是上策。
我稍等片刻,等腦海里找到了適當的詞兒,便開口說:“波莉,我愛你,你對于我是整個世界,是月亮、星星和宇宙空間里所有的星座。我的寶貝,請說一聲你愛我,要不,我做人還有什么意思?我會消沉下去,我會飯菜不進,我會成為一個兩眼凹陷,步履蹣跚的廢物,到處流浪。”
說到這里,我雙臂交叉,滿以為這些話已經奏效。
“轉移論題。”波莉說。
我咬緊牙關,竭力將胸中涌起的恐懼壓抑下去,說什么也得保持鎮靜。
“嗯,波莉,”我強裝笑容地說,“你當然已經把謬誤都學到手了。”
“這話,一點不錯。”她說著,使勁點了點頭。
“是誰教你的呢,波莉?”

“你唄。”
“對啦,你得感激我才是,親愛的,要是沒有我教,你一輩子也別想曉得這么多謬誤。”
“假設非事實。”她迫不及待地說。
我抹了抹眉頭上的汗水。“波莉,”我用嘶啞的聲音說:“你別這樣死心眼兒了。這些不過是課堂上的騙人之術。你可知道,學校里學到的東西與生活是不相干的。”
“外延擴大。”她頑皮地向我搖著手指。
這下可糟透了,我暴跳如雷:“你到底跟不跟我?”
“不跟!”她回答說。
“為什么!?”我問。
“今天下午,我已經答應過佩蒂·伯奇,說我跟他。”
我受到莫大的恥辱,氣得腳跟也站不穩了。佩蒂這小子在耍花招。他親口答應把女友轉讓給我,還跟我握手成交。
“這騙子!”我尖叫著,把地上大塊大塊的草皮都踢了起來。“別跟他,波莉,他會撒謊,講話從不算數,他是個騙子。”
“違反充足理由律。”波莉說,“別嚷嚷了,我看,嚷嚷也是個謬誤。”
強烈的理智驅使我變換了一下嗓音。“好吧,”我說:“既然你已成了邏輯學家,那么,就讓我們邏輯地來對待這件事吧。你怎么能不看中我,倒去迷上那佩蒂·伯奇呢?你看我——才華橫溢的男子漢,你看佩蒂——腦袋瓜兒不開竅,神經過敏,吃了上頓愁下頓。請問:你跟佩蒂·伯奇的邏輯原因何在?”

“我當然可以奉告,”波莉答道:“他有一件浣熊皮衣。”
[1] 作者馬克斯·夏爾曼。該小說中文版的另外的譯名是《浣熊皮衣》、《邏輯與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