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很少叫蕓書去買東西的。往往店里或者她自己需要什么，她都會叫其他的姑娘去。所以這對蕓書來說，還是很難得的。“既然這樣，我就多買一點兒回去。”蕓書這樣想著。

她拿著買回來的點心，剛走到清吟閣門口，就察覺了一絲不對勁。往常這個時候，正是清吟閣熱鬧非凡的時間，但是此時此刻，大門竟關得嚴嚴實實，宛若里面空無一人。

蕓書走上前，推了一下，門輕易地被推開了。但是門后的景象，讓蕓書震驚得險些把手里的點心掉在地上。

桌椅板凳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滿地都是七零八落的鍋碗瓢盆和破酒罐子，墻角還躺著幾把斷成兩截的琴，墻上、地上、被砸壞的木質樓梯和欄桿上，到處都是潑灑出來的酒水湯水。

蕓書環視一周，被這般景象嚇得久久說不出話來。不知過了多久，她回過神來，趕緊扶著墻輕點著腳尖快步跑上樓，不停地喊著，“牡丹姐姐！牡丹姐姐！”

“吱”的一聲，一扇門從里面打開來，牡丹緩緩地走出來，神色憔悴，一言不發。

蕓書環視了一周，所幸樓上沒有被波及到。她連忙走上前拉著牡丹的手，焦急地問道，“牡丹姐姐！這是怎么了？我才走一會兒，怎么就這樣了？其他的姑娘們呢？”

“我叫她們先出去了，過會兒大概就回來了。”牡丹說著，又轉回身走進屋里。蕓書緊跟在她身后。

牡丹拉開一張椅子，坐了下來。蕓書把點心放在桌上，也拉過一張椅子坐在她身邊，“牡丹姐姐你快告訴我，怎么會這樣呢？是哪個客人鬧事嗎？”

牡丹沉默地點點頭，給蕓書倒了一杯茶。

“誰這么過分啊！”蕓書用力地捶了一下桌子。

牡丹長嘆了一口氣，才緩緩地吐出那個名字，“九爺。”

“九爺？”蕓書不自覺地揚起了聲音，可接下來的一句話，她卻越說越小聲，“不會是因為上次的事吧……”

“罷了罷了，九爺就不是一個好惹的人。我們以后躲著點兒就是了。”牡丹擺擺手。

“這怎么躲得了！店就在這里，他要是想來不是隨時都能來嗎？我們找警察去！”說著，她便起身要拉著牡丹往外走。

牡丹卻把蕓書又拽了回來，用手指輕輕敲了敲桌上的茶杯，“你先喝點水冷靜一下吧。找警察能用什么用呢？你又不是不知道九爺是什么人。”

蕓書無奈地坐回來，垂頭喪氣地看著桌上的那杯茶，卻沒有碰它。

“都是因為我，九爺才會這樣的……”過了片刻，蕓書似乎冷靜了一些。可她的眼眶卻漸漸地紅了。

“不怪你，不怪你。是姐姐命不好。”牡丹吸了一下鼻子，偏頭苦笑著。

“姐姐叫我出去買點心的時候，是不是九爺已經來了？”蕓書突然抬起頭，盯著牡丹滿是愁云的眼眸。

牡丹不作聲。

就在這時，海棠的聲音遠遠地傳來，“牡丹媽媽！牡丹媽媽！”

“是海棠！”蕓書連忙站起身來，推開門走出去，沖著樓下的海棠喊著，“海棠！”說著，她又踮著腳尖快步下樓，拉過海棠在她耳邊壓低聲音說道，“海棠，我問你一些事。”

海棠的身子略微往后縮了一下，謹慎地看了一下蕓書，才應道，“你說。”

“你今天叫我買點心的時候，是不是九爺已經在店門口了？”

海棠向牡丹房間的那個方向瞟了一眼，又看看蕓書，一時不知道如何作答。蕓書又焦急地催促她，“你倒是快說呀！”

海棠只好輕點了一下頭，“那時候九爺過來，點名要找你，牡丹媽媽就讓我叫你從后門趕緊走。誰知道，九爺帶了一幫人，說是沒見到你就把店砸了。牡丹媽媽好說歹說，說你不在這兒彈琴了，被她給趕走了，怎么說九爺都不聽……”海棠的聲音越來越小，蕓書正要往下問，牡丹卻走出了房間，在樓上沖她們倆吩咐道，“快別聊了，把店里收拾收拾吧。”

聽見這話，海棠低下頭趕快走開了。蕓書抬頭看著重新走回房里的牡丹的背影，鼻子又忍不住一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