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羅領著姜凌峰來到一處印刷廠,門似乎已經被砸爛;走進去,里面的印刷機已經被拆地拆,砸地砸,黑漆漆的墨跡被涂抹地到處都是。王主編正在和幾位師傅合力,扶起一部還未完全損壞的印刷機,保羅和姜凌峰也馬上過去幫忙。大家收拾了一會兒,姜凌峰才定了定神,問道:“老王,這究竟怎么回事?”
“我也是剛剛才知道,昨晚有人內訌,說我們工會有貪腐,有搗亂分子煽動,機器設備接連被搗毀,聽說我們這是第五家被毀壞的印刷廠房了?!?
“那江南——”見保羅拍了拍自己,姜凌峰突然在怪自己今天太沉不住氣,這個可是王主編的秘密基地。
“放心?!蓖踔骶幷Z重心長的說,“虛實之間,我們懂得分寸。這個被毀,有心人也會放心的?!?
王主編安慰姜凌峰,也是安慰自己。就在這時,外面走進一個廠房工人,在王主編耳邊說了幾句,王主編點點頭,摘下眼鏡,說道:“說來說去,我們還是被日本人耍了?!?
看著姜凌峰和保羅一臉驚愕,王主編接著說:“日本人反咬,說是鎮壓事件是英國人干的,可英國人怎會甘愿背黑鍋,就停了日本紗廠的電?,F在大部分親日的華商實業,都開始將憤怒的矛頭對準工會,這才有人編造工會貪腐的假消息,整了這么一出?!?
“全城歸工會管理的印刷廠,毀地毀,停辦地停辦,這報紙還怎么出?”保羅略帶喪氣地說。
“報紙肯定要出,就要看出什么爆炸性內容了,我們借一步說話?!闭f完三人又快速回到江南游的秘密接待室。
一進密室,王主編便說:“剛剛收到消息,日本有情報人員在血案現場,找到一封揭露這起陰謀的主謀的密信,就是新上任的華商商會會長,和奉系軍閥勾結日商會,共同謀取私利,并打算棄中國百姓的權益于不顧。”
“密信?”姜凌峰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從衣服內襯口袋掏出蘇婧婷給他的紅色布條,摸了摸紅色布條邊緣,原來有夾層,拆開一看,真的夾著字條:華商商會會長和奉系軍閥已經悄悄抵滬。
“這是哪里來的?”王主編警覺地問道。
“是婧婷給我的,那天她從血案現場,看見了遇害的柳志的同學,他臨死前,讓婧婷一定要交給柳志,可目前柳志也下落不明?!苯璺暹呎f,邊摘下了帽子。
“這則陰謀背后的主謀,就是我們本期的報紙頭條!”王主編咬咬牙,氣憤地說道。
“我看,還是暫緩?!苯璺迕~頭接著說,“既然日本人已經查到了這個密報,估計早有防備,英國人的狠毒也是有目共睹,如今我們只是被毀了幾臺機器、幾個廠房,要是破壞聯盟戰線,恐怕得不償失,說不定他們這是激將法呢。”
“忍字頭上一把刀。好,這個虧我認了?!蓖踔骶幣牧伺哪X袋,冷笑著說。
大家都沒有接話,一種難以言說的憤懣都堵在各自的胸口。這時,外面響起了敲門聲,姜凌峰去開了門,見金豆一臉氣喘吁吁:“哎喲,老板,你下回,能不能告訴我你去什么地方,蘇小姐——”
“婧婷怎么了?”姜凌峰這天實在不能接受第三個壞消息了,尤其是他最不愿聽到的壞消息。
“她醒了,在怪您沒在她旁邊安慰她,還有那個李蕓,怪我沒看好老板您,還說,還說您正花天酒地——”
“哈哈哈——”王主編和保羅聽到金豆這連串的回答,倒是從剛剛的憤怒轉而大笑起來。
“原來是有人催著回家了!”王主編打趣地拍了拍姜凌峰的肩膀。
“這個蕓丫頭!哪天準帶壞婷婷——她醒了就好,哦,藥得給她及時服下,我先走了?!闭f著,姜凌峰捧著從醫館抓的中藥,急匆匆地離開報館。
“這個姜,我還沒見他這么六神無主的時候!”保羅和王主編都笑著搖了搖頭。
這次簡短的討論過后,王主編便重新排版,寫了倡議的文字,和多家報紙共同聲討,繼續爭取權益。工會缺少了救濟款,學生們放暑假,很多都離校回家,工廠逐漸復工;而銀行一開始就不支持,運動便逐漸轉為經濟斗爭,一部分權益條款也被商會刪了不少。雖然沒有達到既定的目標,但是工人的薪資有所提高,華商占了一些碼頭權益,也算有些成效。
“接下來又會遇到哪些挑戰和困難呢?人們個體的命運或許并不相同,而因為同樣的時代使命,又是多么的相同?!北A_在那晚的日記里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