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要殺我那不妨讓我死的明白些,趙陌秋此時只有拖住眼前這個要殺自己的人,她知道劉余是個狂妄自大的人自然會炫耀一番自己的作為。
“郡主是想問小人替誰辦事嗎?您這么聰明不妨猜一猜,”說著便放下要捅過來的匕首放在手中把玩著。
“你這么憎恨錦衣衛難不成是跟他們有仇,你是東廠還是西廠的人或者是內行廠?“”趙陌秋試探說道。其實自己也是在瞎猜,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不是錦衣衛,從劉余的言行語態便可以確定他不是一個完人。
要么說郡主聰明的呢,小小年紀還知道內行廠恐怕這些年您在吳縣也不完全是在治病救人嘛!劉余嘲諷地笑著。
你怎知我是從吳縣來的,短短兩天把我的家事查的倒是清楚的很啊!趙陌秋頓時對眼前這個人有了些許的畏懼。
果然劉余也不是一個能容易被謅得過的人,死活不說自己的來歷...
哼...,趙陌秋冷笑了一聲。
郡主笑什么?
我笑你蠢啊!
什么意思...,劉余一臉疑惑。
“因為你的命數到了!”劉余的背后被重重地砍了一刀,沒等他反應過來腿上又被割了兩刀,瞬間倒地不起。
“趙姑娘你沒事吧,陸松解開趙陌秋的穴道。”
趙陌秋看了一眼地上躺著的劉余,撕開他的衣裳立刻給他止血,:“高大人的繡春刀果然厲害,這一刀已經要了他半條命了。”
“趙姑娘你這為何要幫他止血,就讓他的血慢慢流干好了。”
“陸百戶,等下你們審問他的時候想一半就結束嗎?這人死了還能問什么。”
一旁的高金鐸拿了一塊帕子塞到劉余的嘴里,防止他咬舌自盡了。
“好了,回府衙!”
是...,陸松一臉詫異,心想這高鎮撫使是允許自己參與這次的案子了?
趙陌秋其實也不想回去,不知道為何經歷這兩日發生的事,自己似乎對錦衣衛這些人也是越發的好奇,尤其是這個高金鐸,他表面上看似是錢寧的屬下,可他也好像又不完全是,總覺得都沒那么簡單,況且前面聚豐樓的那個掌柜和廚子們都是來自應天府,前面這個劉余一口一聲的郡主的叫著,自己還是要弄明白些的好,最重要的是想看看錦衣衛審問犯人是什么樣的...
高大人,我有一個問題想請教你?
趙姑娘請講!
你們錦衣衛跟東廠的關系如何?還有西廠和內行廠。
西廠和內行廠早就在劉謹被處死后便如一盤散沙了,你為何會問這個問題,難道劉余說了些什么?
沒沒沒...,這個得您自己去審問他了。
哦,對了,我前面又去了趟聚豐樓,本來只是去打包一只烤鴨給先生的,但發現這聚豐樓的掌柜的應該也不是一般人,只是暫時也沒發現什么,高大人你可以先派人盯著點!
你是說那個在酒樓給我們端來涼粉的掌柜?
不是他,這聚豐樓還有一個女掌柜的,很少露面。
你是從哪里聽到的?
這聚豐樓外面街道上那么多攤販,有的擺了幾十年的都有,自然有眼尖的會看到啦!
另外,今日在府衙的女子我當時就覺得她身上有一股熟悉的味道,現在想來那是烤鴨的香味,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應該是同一個人,而且這聚豐樓里的做菜的師傅們都是從應天來的,自然那掌柜的也是,這一切會是巧合嗎?那個宋推官高大人也自然不要...,說著便看到遠處府衙門口的薛已。
老師?趙陌秋疑惑的看著高金鐸。
看到薛已走了過來,趙陌秋立刻下馬迎上去:“先生你怎么來了?”
聚豐樓的小二哥將烤鴨送到藥局,他說你看到一個人追了出去我恐會出什么事便出來尋你,恰好在路上碰到高大人和陸松,他們讓我在此等著。
之前的張知府也跟著迎過來,看著被抬進來的人正是這幾日他們全城緝拿的劉余,頓時嘴巴咧開了笑,“這是抓到了”?
“去刑獄!”高金鐸瞥了趙陌秋一眼。
趙姑娘,還請你與薛兄隨我們一同去刑獄吧,這次錦衣衛專門負責刑罰的沒跟來,等下審問劉余中途出現什么要尋死你們可以幫襯著,有勞!
幫襯?尋死?趙陌秋一頭霧水。
“哈...,你沒聽過錦衣衛十三酷刑嗎?”陸松大笑。
十三酷刑是什么?
“等下你就知曉了!”只見陸松一副引以為傲的樣子。
“先生,你知道嗎?”
薛已搖搖頭...
這錦衣衛審犯人不是一向保密的嗎?為何要帶上自己和老師呢,趙陌秋心里雖疑惑但還是和薛已跟著陸松進到府衙刑獄中。
半柱香功夫,幾個錦衣衛就給劉余戴上了腳鐐和近百斤的刑伽。府衙之前的獄吏全部暫時被趕了出去,只留下張知府和負責刑獄的司獄。
高金鐸坐在刑獄的椅子上,拿出一張空白的紙對劉余道:“你可知錦衣衛的詔獄十三酷刑?”
劉余喘息道:“小人當然知道,全天下的人應該都知道你們錦衣衛的手段,高鎮撫使你想問什么問就是了,上刑就不必了吧!”
“好,那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你背后的主使之人是誰,為何要殺之前在驛站的錦衣衛,牙牌和無常薄藏在何處?”
“高大人,小人哪有膽殺錦衣衛啊,那仵作的確是我殺的,驛站的火也是我放的,你說的錦衣衛和那些什么牙牌無常薄小人并不知曉啊!”
高金鐸清楚能與錦衣衛交手的自然在沒上刑之前他是不會這么輕易的交代了的,“好,那你說說為何要殺那仵作還有放火燒驛站?”
“哼,那仵作你們不知道是什么人嗎?他可是前錦衣衛指揮使的人,內行廠的人,那自然也是有功夫和手段的,這些年潛伏在安陸自然也是有用處的。你們可知道我動手那天晚上在他家梁上看到老吳在燒東西,你們猜是什么?”
“無常薄!”陸松突然想到在棺材鋪火盆里發現的被燒掉的東西。
陸大人不愧是錦衣衛百戶啊,你們不是在他家發現了很多銀子嗎?那些便是劉瑾沒被抄掉私房錢,這老吳可真是衷心一兩銀子都不敢用,他不敢用自然我就替他用啊,他還傻乎乎的想用這些銀子藏著待哪日有用處了再拿出來,我只好先將他殺了再想辦法從暗道將這些銀子運出城去...
至于驛站,那里的人都是狗眼看人低,將我打發到馬廄里,平日嘲諷我羞辱我,我自然記恨在心里,正好借了機會放把火燒一燒咯!
“你現在說這些都是死無對證,又是什么可以證明不說的不假,還有那些在棺材鋪的衙役是你殺的嗎?”一旁的陸松問道。
“是...,我本想去找那吳名商量著怎么將銀子運出去,不巧陸百戶你們一直在那找東西,如果再不動手怕是錦衣衛去了很快就會被發現這些銀子...,至于我說的是不是屬實我都已經落入你們錦衣衛手里了,我能騙得了你陸百戶也騙不過高鎮撫使啊!”
“那十萬兩那是前些年撥給兩廣賑災的吧,我就說當年劉瑾被凌遲處死了之后怎么就找不到呢,原來被他藏這兒了,”高金鐸氣惱地拍著自己坐的椅子下把。
陸松繼續問道:“那昨天在驛站的那些錦衣衛和衙役呢?是怎么死的,你在梁上看到了什么?”
劉余冷笑道:“大人,小人從昨日開始便沒有吃飯,可否先給些吃食,”便說邊看著面前的高金鐸竟然沒有一絲地畏懼。
“好,司獄你去拿些飯菜過來,”高金鐸吩咐道。隨即在一個錦衣衛小旗的耳邊叮囑了幾句話,兩個小旗也跟著和司獄一道出去了。
又過了半個時辰所有人看著劉余將司獄端進來的飯菜全部下肚,抹了嘴拱手說道:“多謝高大人體恤!”
“吃飽喝足了也應該說些有用的了!”高金鐸厲聲道。
一直在一旁默不作聲地趙陌秋和薛已看到之前出去的兩個小旗搬了個大木匣子進來,疑惑道:“他們要做什么,方才高大人說的那句話意思是不是那個劉余還沒有說實話?”
薛已搖頭不作聲...
陸松走過來對趙陌秋說道:“等下要是劉余撐不住務必不要讓他這么快就死了!”
什么意思啊,陸大人。
等下你就知道了!
重新被戴上刑枷的劉余一臉滿足道:“高鎮撫使方才小人該說的都已經說了啊!”
“哦?既然你說一整日沒吃飯,想必方才的飯菜一定沒有完全吃飽吧,不如給你再加幾道菜!”
聽了這話劉余的神情從之前的沒有一絲畏懼瞬間變得害怕起來,說道:“高大人這是何意思啊?”
高金鐸抬眼示意一旁的錦衣衛...
只見兩個人將劉余的上衣脫去,打開方才搬進來的木匣子,趙陌秋想湊近了看看匣子里都是些什么卻被身邊的薛已制止了,縮回腦袋只好在外面看著。
錦衣衛小旗從匣子里拿出兩個瓶子和一個竹筒,將其中一個瓶子的里的水倒在了劉余的傷口處,只見劉余慘叫了幾聲隨即暈死過去...
老師,他們剛才倒的是鹽水嗎?
薛已點了點頭說道,“你要不要先出去,我待在這也一樣的。”
沒事!雖之前就聽說過錦衣衛的審問的手段非常兇狠,如今見了確實也是有些畏懼的,但是想想這劉余也不是什么善類便也沒有那么在意錦衣衛的手段了。
里面的錦衣衛根本不會顧及劉余的慘叫,一桶冷水潑過去,暈死過去的劉余醒了。
“怎么樣,想通了嗎?”
“哼...,錦衣衛的手段不過如此嘛!”劉余還是一副死不開口的模樣。
“來,給他加一道螞蟻上樹,只見高金鐸嘴角露出一絲地陰冷笑意。”
“什么螞蟻上樹?”劉余渾身都在顫抖著。
“嘗嘗便知,說著便示意人動手...”
錦衣衛小旗將瓶子里的東西依舊倒在劉余的傷口處,只不過這一次用了一把刷子將倒出來的東西刷滿全身,趙陌秋聞出來這是甘蔗的味道,便脫口而出:“這是要做什么?”
“趙姑娘,既然說了螞蟻上樹,自然得有螞蟻啊!”
只見錦衣衛小旗從木竹筒里倒出一些黃色酷似螞蟻的蟲子,形狀比普通螞蟻要大的多,雖離的有些距離但依舊能看得到這些黃色螞蟻的樣子。
“這是蟲尉,”薛已解釋道。
蟲尉?趙陌秋想到以前舅父跟自己講過哪里或者哪個州府又發生蟲害了,其中就有這個蟲尉,原來就是一種黃色似螞蟻的蟲子啊!
趙陌秋心想果然夠狠的,明知道螞蟻最喜甜食,竟然在身上涂滿甘蔗的汁水,平時地上有一絲的甜味那些黑螞蟻就都聚集在一處爬動,放在人體上還不得癢死,何況如此多的汁水還是這些巨大的蟲尉...
看著上百只的蟲尉吸吮著劉余身上的汁水,皮膚已經開始紅腫,此狀著實是殘忍至極,趙陌秋吸了一口涼氣。
啊...,整個刑獄回蕩著劉余的慘叫聲,一直持續了小半個時辰,隨即便停止了。
“大人,此人又暈了...”
“將他潑醒!”高金鐸繼續吩咐人道。
又是一桶冷水潑在劉余臉上,此刻的劉余明顯沒有了之前的狂妄,咳了兩聲發出微弱的聲音:“不勞煩高大人了,要問什么我告訴你便是。”
“早知道這樣,你又何必呢?”錦衣衛的十三種酷刑這才兩個你就受不了了,陸松落井下石道。
“你可知道方才這些蟲子是什么嗎?它們看似螞蟻但又不是普通螞蟻,捉這些蟲子可是很費功夫的,但它也會要你的命的,如果讓它們在你的身上再爬個兩個時辰那便會中毒,但你不會即刻死去,也就先疼個三五日的,它們會在你的皮膚上慢慢啃食,再一點一點的鉆到肉里,吸掉你身上的血...”
這些話聽著都是極恐怖的,何況方才見識過這些蟲尉的厲害,劉余擠出幾個字:“我只是要報仇!”
陸松道:“報什么仇?”
“劉指揮使是我干爹,當年你們朝中那么多人受過他的恩惠,到頭來也是這些人出賣了他老人家,當中就有你們錦衣衛落井下石,最后害得他被凌遲,活活的太疼死的。”
高金鐸冷笑道:“原來劉謹是你干爹,難怪你也這般的陰陽怪氣!”
又問道:“如果我們沒發現那些銀子你準備怎么處理呢?”
的確,這才是重點,不然為何劉余要待在這小小的安陸府,還與那仵作周旋了那些年。
劉余低聲笑道:“哼,那十萬兩只是一小部分,我已經用了一大半了,有了這些錢自然可以做很多事,可以買官,可以顧殺手除掉想殺的人。”
“用了一大半,到底有多少銀子被藏著?”買官這便是高金鐸這次來安陸的其中一個原因,聽到這兩字瞬間眼睛都瞪直了。
不多,也就被我用了三十萬兩而已!
三十萬兩!那可是兩廣兩湖一年加起來交給朝廷的稅收啊!雖知道當年劉謹貪了很多錢財,單單就是順天都已經抄了近百萬兩的家底,這還私藏了四十萬兩,高金鐸聽了唏噓不已。
突然腦子里閃過一個問題,有買官自然就有賣官的,隨即又問劉余:“買官和賣官的人都有誰?說著便拿起手上的無常薄準備開始記錄”。
“安陸,應天,順天,浙江都有!”
“大人,一個小小的驛站小卒一人能做這么多事,必定有人在背后撐著,”陸松在高金鐸的耳邊提醒了一句。
“陸大人難道沒有聽過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的道理嗎?只要有錢還愁辦不了事雇不了人?”
“哦,那你說說有哪些人?”
“自然是離當今皇上的近的人啊!”
“到底是誰,我沒功夫在這邊跟你耗著?”高金鐸起身抓住劉余的頭發,用手上的刀柄抵著他的傷口處。
低聲說了句:“自己人...,”隨即劉余便不說話了。
“什么自己人?”
“大人,他死了!”一旁的小旗將手放在劉余的鼻息處。
“怎么會死了,這酷刑不至于要了他的命,薛大夫你們進來看看!”
一直在外面守著的趙陌秋和薛已聽到喚了自己立刻上前察看。
“先生,他好像是中毒了!”趙陌秋看了一眼說道。
“這蟲尉才咬了片刻不至于就讓他中毒啊!”一旁的錦衣衛小旗委屈道。
“不是這個毒,是身上汁水的毒,”薛已拿起裝汁水的瓶子聞了聞。
“這是鉤吻!瓶里被摻了它的莖葉汁,可讓人片刻中毒死亡。”
“高大人,你快看這些蟲尉好像也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