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貓常伴,螞蟻上樹,升棺發財,老鼠打洞,步步生蓮,油煎人面,飲鴆止渴,梳妝打扮,妙手畫皮,唱彈琵琶,負荊請罪,火紅繡鞋,笑口常開。
世人皆知這十三酷刑任何一種刑罰都可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高金鐸皺著眉頭問道:“薛大夫這鉤吻是何物?”
“是一種長在山地路旁的藤本,它也叫斷腸草,人但凡碰到一點便會在片刻間喪命。”
“又問一旁小旗,這甘蔗汁水是誰備的?”
“是屬下,今天早上我想找些蜂蜜水的,但是驛站沒有便看到馬房處放了一些甘蔗就想著也是一樣就將它攪碎成汁了。”
“弄的時候是否有其他人在一旁?”
“沒有啊!對了,有離開過一會兒,正好兄弟們在那棺材鋪子搬回來幾箱寶貝我便湊上去看了看。”
高金鐸心里暗想,想必就是這個時候有人動手了,可是在這么短時間內下毒要么下毒的人當時已經藏在了這驛站里要么就是驛站里也混入了暗探殺手,可是他怎么知道我們會對劉余用刑,又怎么知道會在今日抓到人,再者又怎么知道自己會用螞蟻上樹這個酷刑,也不合情理啊!如果不是在驛站下毒的,那又會在哪呢?眼下唯一能吐出來東西的劉余已經死了,還有誰呢?推官...
張知府,宋推官可在府衙,速去將人叫來...
好的,好的...
“大人,你是懷疑那宋推官嗎?如果是想必現在已經早不在府衙了,如果在應當立即將此人扣押審訊,”一旁的陸松提醒道。
“先離開這吧,既然這劉余已經死了,眼下最重要的是將無常薄和牙牌找到。況且以他一人之力做不了這些事,這安陸府定有他的幫手,或許就在我們身邊!”
“驛站的那些黑衣人和在破廟殺死無名的人應該也是一撥人,高大人你需要立即派人將全城的客棧酒樓搜一遍,”陸松提醒道。
高鎮撫使...,只見張知府慌張地從外面進來。
“怎么,宋推官呢?”
死,死了...,張知滿臉恐懼。
刑獄中的眾人也是滿臉驚愕。
“死在了何處?去看一下...”
趙陌秋和薛已也跟著踏出刑獄,這時外面的天已經黑了,短短的幾個時辰自己是見識到了錦衣衛酷刑的殘酷,也見到了錦衣衛在審訊犯人時的不擇手段,瞬間覺得這人的生命是如此的脆弱,前一刻還拿著刀對著自己的人就這樣喪了命,果真如老師所說這世上最不能接觸的就是離皇上近的人。
從中午到現在也就才四個時辰左右,現在雖大暑還未過去但腐爛程度怎么這么快,看著地上已經開始腐爛的宋推官,薛已潛意識的深吸了口氣...
“趙姑娘,有勞!”
“啊?趙陌秋一臉詫異地看著高金鐸,然后轉頭看了一眼身后的薛已,雖自己早上已經在王府里見識過被泡爛的尸體,有了心里準備,但眼前這個尸體已經有蛆蟲卵了,這味兒也是嗆的很,這著實有些下不去手,好在晚飯還沒吃不然真要吐出來了...
想著老師這個有潔癥的人哪里會往腐爛的尸體上多看一眼,更別說去碰觸了。趙陌秋只好打消求助的想法說道:“那個...,高大人,能否借用下你們錦衣衛的手上的皮質手套嗎?沒辦法,這實在有些下不去手了!”
一旁準備脫下手套的小旗被高金鐸攔下,隨后便脫下自己手套塞到趙陌秋手里,這倒是讓眾人都沒想到的舉動。趙陌秋這時候只管有個手套就行管他是誰的便立即接過來,隨即掏出自己袖子里的帕子系在臉上...
這很奇怪啊,為何這半日不到尸體怎么腐爛成這個樣子,難道又是什么亡水?陸松疑惑道。
“陸大人,你說的沒錯,就現在看這宋推官的確死了至少兩日了,而且他是被人殺了之后挪尸此地的。”
挪尸...
這不很明顯嗎?張知府你見過這么干凈的案發地嗎?
那哪里才是第一案發的地方呢?張知府又插了一句。
高金鐸問道:“張大人,這宋推官可是府衙的人,每日在府衙進進出出的為何你都沒有察覺呢?”
“我...,我前兩日去了隔壁郡縣處理一些事務,哪里會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平日里這宋推官確實是會跟著我的,但前幾日這府里的通判病了,很多事務推官就幫著代勞了,所以便沒有與我一起啊!”張知府作出一副無辜的樣子。
你們看他的瞳孔已經完全混濁,說明他至少死了二十個時辰以上,尸斑已經遍布全身,口鼻處有明顯的被人從背后捂住留下的淤青,所以他身上沒有一處傷痕,說明對方完全在他沒有防備的情況下要了他的命;再看尸體的面色和指甲呈烏黑色腹部腫脹明顯,應該也是中毒所制,這么多處足可以證明人死了的確至少兩天了。
趙陌秋扒下手套道:“還有...,他也是中了斷腸草的毒...
又是斷腸草!
這個宋推官不出所料應該是被人在捂嘴的帕子上下毒當場死掉,死后可能還放在一個比較熱的地方,所以加速了尸體腐爛程度,不過這也不至于在這么短時間內就有蛆蟲卵啊!
陸松急忙問道:“可是我們幾個時辰前還見過他啊?”
高金鐸此刻也很疑惑,這宋推官沒有功夫在身,殺他的確是輕而易舉,可是為什么要殺他呢?難道是發現了什么被滅口?
趙陌秋說道:“的確這不合常理,怎么看都是死了兩天以上的人,可我們幾個時辰見到的也的確是宋推官啊!這天氣再熱死了幾個時辰的人也不會出現蛆蟲卵,而且瞳孔,尸斑和尸僵也不會騙人啊!”
這實在是太奇怪了,自己雖不是特別懂得驗尸的方法,但也看過宋慈老先生的洗冤錄集,也沒有這樣的記載啊,人在死后幾個時辰后會出現這樣的跡象,實在是不正常。趙陌秋只好求助一旁的薛已:“先生,您覺得呢?”
一直默不作聲的薛已聽了趙陌秋的推測,想了想說道:“也許不是宋推官呢?”
不是推官,什么意思?趙陌秋和陸松異口同聲道。
其他人也是詫異的很,薛已向來是那種話不多但看得很透徹的人,自然能看出別人看不出的細節,雖然趙陌秋跟著薛已學醫八年但畢竟年輕...
“薛兄,我們都見過宋推官,這臉雖然發黑腫脹但也能看出是他啊!”
“我的意思是躺著的是宋推官,但是我們這兩日見到的人未必是,你們錦衣衛經常行走于江湖不知是否聽過這世上有一種方術可以讓人的容貌在短時間里變成另一個人。
“薛大夫你說的是易容術?”
薛已點頭道:“不錯,易者改變,容者容貌,但也是聽說并未真實見過...”
不錯,我也只是聽說過江湖上有一個門派擅長用毒和異術。
趙陌秋驚呼道:“那就對了,你們看這推官的臉部尸斑比較明顯,還有口鼻處的蛆蟲卵也比其他地方多,那就是在某一個時間里他的頭部是封閉的,這易容術恰好需要照著打模也必定要這樣做,你們且想想這幾日見到的宋推官有何異樣?”
張知府說道:“異樣倒沒有啊?不過今日中午來府衙的女子似乎與宋推官的關系不一般,但是推官向來做事謹慎,雖沒有深交但也知道他是非常顧家疼老婆的,經常去那聚豐樓買些吃食帶回去,怎么會找姘頭我是沒想到的。”
不錯,我今日在那聚豐樓的時候,小二哥也曾說過這推官經常光顧那兒,但都是買了回去給妻子和女兒的,這樣的人的確不應該會在外面找其他女人啊!
趙陌秋又突然想起來一件事,那日在破廟的黑衣人是個女的,那聚豐樓的掌柜...,難道這其中有什么?高大人...,現在人已經在這了,的確是宋推官的尸體是沒錯了,人死了有兩天了也是肯定的,只是想要弄清楚是否如先生所說的有人用易容術偽裝成宋推官那就是您和陸百戶了的差事了。
陸百戶,你去這推官的家中察看下是否有異樣?我去聚豐樓!
另外,趙姑娘,中午你沒吃到想吃的,不如再隨我去一趟吧!
趙陌秋嘴里念叨著:“高大人恐怕不是單單請我吃飯這么簡單吧!”
自然,還是有需要趙姑娘幫忙的地方...
呵呵...,趙陌秋只能苦笑一聲。
這安陸晚上街道怎么還有如此多的人啊!先生你看,好多賣花燈的...
趙陌秋拉著薛已衣角興奮地說道:“沒想到出了那府衙門口便能看到如同兩個的世界安陸夜市啊!
薛已示意趙陌秋收斂一些,但心里也在感嘆自己這沒有見過世態炎涼和人心險惡的徒弟,有些時候生怕她會有什么危險。
此時的趙陌秋也是沒心沒肺的只顧著見著街邊的攤販賣的花燈和小吃哪里顧得了一旁的高金鐸看自己的眼神,在趙陌秋的眼里恐怕心里薛已的安危和吃的是最重要的,因為自己的確餓了...
老伯,您還沒收攤吶?
你不是白天的那個多給銀子的姑娘嗎?賣涼茶的老伯認出了趙陌秋。
是啊!趙陌秋拱手道。
姑娘你不是白天剛去的聚豐樓,怎么這會兒又去?
呵呵...,對了老伯給我來幾塊綠豆糕。
好嘞!這個就送給姑娘了,白天里您多給銀子,這就算補上了...
趙陌秋雙手接過打包好的綠豆糕笑著說道:“那就多謝老伯了。”
對了,老伯,這兩日你有看到前面聚豐樓的掌柜出這酒樓啊?”趙陌秋試探道。
“沒見著啊,這酒樓的人掌柜的出去不一定走這正門啊,不都是還有個后門的嘛!”
好的,多謝老伯!趙陌秋想著這老伯說的沒錯。
“高大人...,”趙陌秋示意可以讓錦衣衛去后門盯著了!
放心,午間已經派人看著了...,就是離你今日差點被劉余要了性命的的地方,高金鐸小聲說道。
趙陌秋拉著高金鐸走到一旁:“今日我有危險的事兒,千萬不要讓先生知道,不然我不敢保證我還能不能替您驗尸了。”
“好...,不過陸百戶我不能保證不會說漏嘴,”高金鐸冷笑道。
趙陌秋敲了一下自己的腦門道:“我怎么把他給忘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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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大人,前面就是宋推官的府上了...”
“你且去敲門,等下先不要說宋推官已經死的事情,靜觀其變!”陸松吩咐同行的衙吏。
聽見里面有嬰兒啼哭的聲音,衙吏扣了兩聲門環...
“誰啊?”一個年輕女人的聲音從里面傳出來。
陸松走上前搭話道:“我們是府衙的,宋推官在家嗎?”
開門的是一位年輕姑娘,手里還攙著一個三四歲的女娃娃。
“你們?”婦人疑惑地看著門口的幾個人。
“我們是宋推官府衙的下屬,找宋推官有些事,”一個衙吏笑著說道。
“主人家他有兩日沒回來了,說是這幾日府衙的差事多,可能都回不來...,”看著眼前這個小姑娘應該是推官家的丫鬟了。
“你家夫人可在?”
“在的,幾位里面請。”
這宋推官怎么也是朝廷的七品官,怎么這府上就一個小丫頭開門吶...
“陸大人您有所不知,那宋推官向來喜愛收藏古石,他的俸祿一半拿去買了古石,一半給了嫂子家用,自然沒有剩余的銀子多請幾個看家的人了,再說他這府上除了他那些石頭最值錢的就是他那三個寶貝女兒啦!”
陸松突然覺得這宋推官也算是一個老實人了,等下真不知如何與他夫人開口...
“夫人,這幾位是府衙的大人們,說是找主人家!”
只見一個與宋推官年紀相仿的婦人坐在椅子上,手里還抱著一個襁褓嬰兒,慌張地起身行禮:“幾位這么晚到我家是不是是孩子爹爹有什么事了?”聽著這宋夫人的聲音都是顫抖的。
“孩子我抱到后面去吧!”丫鬟接過宋夫人懷中的嬰兒。
陸松也是一臉尷尬心想:“真是怕什么來什么,這還沒想好要怎么開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