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醒來之后

2010年4月20日的午夜時分，事發前25天，我來到凱旋門附近一家名為“溫斯頓先生”的酒吧與弟弟見面。原先，凱旋門在我眼中不過是一棟可有可無的建筑，直到6年前，它在巴多與奧菲利亞的愛情糾葛中扮演了影響深遠的角色之后，才顯得不可小覷。酒吧的裝修風格融合了英倫風味與印度特色，切斯特菲爾德式長沙發與精巧的細木擺件將客人們帶回過往的愜意時光。那是一個寧靜的時期，長久以來散發著精致味道，被悉心保存，變成了無形的光澤。只見我弟弟臉色蒼白、焦躁不安地站在吧臺邊，但終究還是一副稚氣未脫的模樣——那是他標志性的個人特征，幾乎成為他的代名詞之一。近些日子來，有人覺得我們倆看起來不如過去那么相像了；生活方式和性格果真會改變一個人的容貌，就像經歷了一場噩夢。

“你沒看見他嗎？”巴多顯得很緊張。

他指著身邊的空氣，問。我壓低嗓音，不想引起旁人的注意：

“你說的是小男孩嗎？”

“他說他叫貝納爾多！告訴我我沒發瘋！”

“好吧，如果這樣說會讓你好受些……”

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點了兩杯鮮榨檸檬汁，既想刺激味蕾，更是為了清醒一下頭腦。我發現有人正盯著我們看，只得把弟弟拖到酒吧角落里的一張桌子跟前，試著安撫他的情緒：

“你永遠不會瘋的，巴多，哪怕你努力想變瘋。可能你只是最近身體有些代謝失調，或者是你渴望擁有下一代而產生的某種綜合癥狀？”

可惜我還是沒能把他逗樂。服務生給我們端來了兩杯黃色的飲料。我盡量不流露出暗諷的語氣，說道：

“所以，他現在和我們在一起。”

弟弟皺了皺眉：

“他在看著你呢！他摸起來有種果凍的質感，能聽到我說話，有時候還會回應我。”

我不禁有點嫌棄地撇了撇嘴，不太情愿地把手伸向他剛才指著的空氣中，但什么也沒能感覺到。我開始有點不安了。也許是因為我比他早8分鐘來到這個世界，一直以來，我都扮演著哥哥的角色。

“巴多，冷靜點，把今天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訴我，從你醒來之后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