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永生吃膩了拌面、炒面、燴面的新疆飯,想換換口味,要請金博、柯平、崔林和徐潤霖吃飯,他帶著大家在縣城一家一家地找餐館。進了一家嫌沒人,又進了一家嫌空氣太差,一會兒嫌川菜太辣,一會兒嫌沒有濱海味道的餐館。鬧得大家心情煩悶。
陸永生忽然看見了玉山江正站在人行道上聊天,便猛地轉(zhuǎn)身,想躲開他。玉山江追過來,拍了陸永生的后背一巴掌,疼得陸永生直咧嘴。玉山江嚷著一起去吃飯,建議吃烤肉喝白酒。陸永生說想吃家鄉(xiāng)飯。玉山江譏諷陸永生是小氣的濱海人,還口口聲聲說民族團結(jié),吃頓飯,都坐不到一起。
柯平說:“玉山江,吃飯也扯團結(jié)的事。累不累啊。”
金博建議那就吃烤肉吧,陸永生惱怒地對玉山江說:“你要不是我冤家我就一頭撞死!”
穿過煙霧繚繞的烤肉攤,進到店內(nèi)。
玉山江點了幾十串烤肉和兩瓶伊力特白酒。因為陸永生不喝酒,玉山江就勸他喝點穆塞萊斯,一種南疆地區(qū)農(nóng)民釀制的傳統(tǒng)葡萄飲料,其實也是一種酒。老板看到戴著眼鏡的陸永生扭扭捏捏地推卻,用生硬的國語幽默地喊:穆塞萊斯嘛,好東西來了,男人的加油站,女人的美容院,喝了,神仙一樣的人了。大家笑起來。陸永生半信半疑地喝起來。
酒喝到一半,徐潤霖就有無限感慨,一點兒也不適應(yīng)新疆的文化、民俗和生活習(xí)慣。柯平笑話他說:“你這個婦科醫(yī)生,人家維吾爾族病人家屬就不讓你占便宜。反正我的老婆不讓你看!”徐潤霖認為這里的觀念落后。金博也說當?shù)馗刹繒r間觀念不強,以為時間就像沙漠的沙子,多得很。柯平說出的話就耐人尋味:“濱海是一個市民城市。這里是大農(nóng)業(yè)區(qū)。蓋了樓房不等于就是城市了。城市文明是幾百年發(fā)展積淀下來的。市民社會和農(nóng)耕文化不好一次對接的。”大家認為柯平說的話有水平。崔林感嘆說疆南縣的醫(yī)療條件差,自己再高的技術(shù)也用不上。陸永生嘲笑崔林是把牢騷換成吹牛,耍花腔,都是為了讓身邊的女人羨慕他。援疆干部盡情交流,述說著不適應(yīng)環(huán)境的煩惱。玉山江有點兒不高興,說道:“說了一晚上這里的不好,光看人的毛病,好人也是壞人,看人的好處嗎,壞人也有喜歡的地方。陸永生的毛病就多得很,我就喜歡他。他不能喝酒男人不喜歡,可是女人說他文明。”
大家笑起來。酒喝到最后,大家都有了點醉意。金博揉著迷離的雙眼,要回去,金博和柯平搶著埋單。本來說好陸永生請客的,可是看到金博付了錢,陸永生裝作沒看見。玉山江就笑話陸永生小氣。“一點兒小錢,誰付了都一樣。”陸永生卻說。大家看著陸永生理直氣壯的樣子,佩服他的精明和小氣。
夜里,因為酒精過敏,陸永生全身起得都是紅包,知道是玉山江騙他喝了穆塞萊斯的緣故,一邊往身上和臉上抹著藥,一邊嘴里嘟嘟噥噥罵著玉山江。第二天,陸永生臉上起滿疙瘩,進了辦公室,趴在辦公桌前,拿著一面小鏡子照,滿臉都是紅一塊白一塊的。
玉山江見了陸永生的臉大笑起來:“哎!你的臉!咋跟猴屁股一樣呢!”
陸永生責備道:“你這個壞家伙!你明知道穆塞萊斯是酒,你騙我!我跟你說了多少遍我不能喝不能喝,你就是不信!你!喜歡折磨我!我身上過敏一個星期都下不去!多丟人!”
玉山江呵呵地笑著,說:“過敏也丟人?芝麻一樣的事,又不是西瓜。你身上長期聚著毒氣,一喝點酒,毒氣就上來了!穆塞萊斯不行,沒有勁,我教你個以毒攻毒的方法,今天晚上你再跟我喝上一瓶伊力特,白酒一喝,毒氣回家了,以后保證不過敏了!”
陸永生很無奈。
晚上,陸永生向高天山訴苦,要求調(diào)個崗位:“我天天跟玉山江在一塊,整天受氣被折騰。玉山江賊心眼多得很,一天到晚都是惡作劇。”
高天山說:“玉山江是一個嘻嘻哈哈的人,又沒什么壞毛病,怎么就尿不到一壺?先撒泡尿把自己照照。要學(xué)會團結(jié)。”
陸永生說:“高書記呀,他這個人哪用去團結(jié)呀!他今天把我氣得要死,明天就笑嘻嘻地跟我稱兄道弟,好像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過一樣!我不行啊,我這個人較真,遇到事情了就在心里煩,他氣完我了,我一宿一宿地睡不著覺,他呢!呼嚕比雷還響!”
高天山忍不住笑了,勸道:“你要是怕他,就躲他遠一點兒,專心做好自己的工作。有好幾位校長對你的動漫教學(xué)和教學(xué)理念非常認可!不但孩子們學(xué)得快,老師也學(xué)到很多東西。大家希望你能盡快把雙語動漫教學(xué)軟件搞出來,使我們的雙語教育達到一個新高度,這是你的長項,架起了各民族溝通學(xué)習(xí)的橋梁。勞苦功高的事情!”
陸永生幽幽地說:“高副書記,你這么說,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我哪有那么大本事!等高書記贊揚,等得都憂郁了。那我就挺著干!我打不起,還躲不起嗎?”
和高天山鬧別扭的艾山和葉誠,一起回到金胡楊村看望母親尼莎罕。艾山默不作聲地吃著飯,葉誠面色陰沉。
艾山說:“天山是來支援我們了。但他們那種干法,我接受不了。”
葉誠說:“你也別攔著,讓他做起來,再觀察嘛,何必那么急吼吼的。”
艾山說:“你說得好聽,今天畫幾張紙就是八百萬!明天干點啥就是幾千萬!他這么花,幾個億算啥,幾天就沒了!我們到時候哭都來不及,還說什么?”
尼莎罕聽著葉誠和艾山的對話,明白了,說道:“有什么事情放不下呀,不要像下雨前的烏云黑著臉。高天山要花這些錢,是為了給自己撈好處嗎?兒子啊,你現(xiàn)在是官當大了,肚子也吃大了,可是度量小了。高天山、葉誠和你是親兄弟。他今天來援疆,不就是像他爸爸當年一樣嗎?是來幫我們的!你的爸爸是為了自己的兄弟,可以犧牲生命的人!艾山要愛護高天山啊,你可以讓我這個老太婆傷心!但不能讓你走了的爸爸傷心。”
尼莎罕流著淚,艾山被母親的話警醒。
安居富民試點工作安排下去以后,金胡楊村一點兒動靜也沒有。高天山和葉誠帶著金博和鄉(xiāng)黨委曾書記來到金胡楊村村委會。胖胖的村支書熱合曼氣喘吁吁地跑進來。高天山問了半天情況,熱合曼書記滿臉苦笑著,也不答話,被葉誠訓(xùn)急了,熱合曼終于開口了:“高副書記,你們真要給金胡楊村蓋房子?說實話,我不信!以為是隨便說說。國家補一萬四,你們補一萬,個人只掏兩三萬,就能蓋那么大水泥紅磚的房子,天上咋可能掉下來那么一大塊馕,正好砸在我們頭上呢?”熱合曼表情豐富、語言幽默,把大家全都逗樂了,一副幸福從天而降的驚訝神情。
高天山說道:“天上掉不下馕,地里可以種出麥子打出馕。黨的政策這么好,連你這個支部書記都不信,群眾怎么信呢?”
熱合曼書記信誓旦旦,要立刻做宣傳動員,態(tài)度誠懇,樣子可愛。
援疆前線指揮部的總指揮秦海良每天都奔波在基層,三年的援疆規(guī)劃,做了半年多,經(jīng)過無數(shù)次論證、考察、討論,和當?shù)攸h委、政府對接,再上報市委批準,超常規(guī)籌劃,把項目的規(guī)劃走在了各援疆省市的前面,濱海市委非常滿意。所以目前的工作重點轉(zhuǎn)移到抓落實上,壓力巨大,他無時無刻不認識到身上的責任。
這天,秦海良到疆南縣工業(yè)園區(qū)檢查工作,高天山向他介紹:通過招商引資,有十六家內(nèi)地企業(yè)進駐疆南縣。高天山的神情里充滿了成就感。
秦海良肯定了高天山工作開局不錯,打開了局面,但認為疆南縣安居富民示范點的進程已經(jīng)慢了,話說得很委婉,這也是他的一貫作風,可是高天山有點兒矯情,半開玩笑地述說自己的辛苦。秦海良走了,高天山長舒一口氣。第二天接到指揮部通知,要求高天山陪同總指揮到其他幾個縣參觀學(xué)習(xí)。
到了巴莎縣,援疆干部巴莎縣縣委副書記李宇坤見了高天山就夸他,說他招商引資工作搞得好,風頭很勁,高天山謙虛地敷衍,內(nèi)心卻小小的有些得意。
李宇坤做工作匯報,投影儀上播放著巴莎縣圖文信息中心三維設(shè)計,模擬航拍的效果,全景展示,規(guī)模宏大,創(chuàng)意新穎。幾個項目都是大手筆:創(chuàng)意奇特,功能齊全,投資額度大,規(guī)劃合理,都是解燃眉之急的民生工程,讓人十分振奮。兩相對比,就比出了高天山工作的不足,特別是在解百姓之所憂,一切以百姓的利益為出發(fā)點來規(guī)劃項目上,就有了很大差距。高天山腦門上直冒汗,李宇坤的工作匯報,給了他巨大的壓力,讓他尷尬和羞愧,如坐針氈。秦海良不時點頭,贊賞之情溢于言表,意味深長地看著高天山。
會后,心事重重的高天山茶飯不思。
李宇坤問道:“高天山,我們這伙食不行是吧?”
高天山說道:“挺好。方方面面的水平都高,值得學(xué)習(xí)啊。”
李宇坤說:“秦書記,高天山什么時候說話都讓人吃不準,你說他是讓我學(xué)習(xí)?還是向我學(xué)習(xí)?逗我玩!他招商引資項目干得那么好,套路一套一套的,我學(xué)都學(xué)不來呢!”高天山直搖頭,秦海良沒說話。
回去的路上,高天山坐在秦海良的車上一直發(fā)呆。到了岔路口,高天山下車時說:“秦書記,我理解你的良苦用心了……你雖然一句批評我的話都沒有,可是我的心比針扎還難受。我看到了自己的差距,你放心,我知道該怎么做。”
秦海良說:“艾山有艾山的問題,但是在根本的出發(fā)點上,你應(yīng)該向他學(xué)習(xí)。要善于合作,善于學(xué)習(xí)他人的優(yōu)點,要戒驕戒躁啊。”
秦海良的領(lǐng)導(dǎo)藝術(shù)高超而柔韌,讓被批評的人自己在鏡子里看到臉上的灰塵,自己洗干凈,既給下屬一個臺階,又讓下屬心服口服,潤物細無聲。
高天山揮手告別秦海良,內(nèi)心翻江倒海,一個人在公路邊靜靜地往前走。天空下起了瓢潑大雨,高天山任風吹雨打,在風雨中消散著滿腔煩躁。回到縣城,高天山病倒了,高燒不退,住進了醫(yī)院。躺在病床上,巴莎縣圖文信息中心的模擬三維演示一直浮現(xiàn)在他的眼前,腦海中閃過艾山對他失望的眼神,閃過自己在對秦海良繪聲繪色地講解工業(yè)園區(qū)的情形。
夏雪給高天山量體溫,看著病怏怏的他,心里隱隱作痛。葉誠和艾山來看望高天山。艾山說:“噢喲,看你這個熊樣,淋了場雨就住院了?嬌氣得很!”高天山笑著說:“我肯定比不了你的身體,羊肉一來兩大碗,白酒一喝就是一斤。”夏雪走了,艾山盯著她的背影,說道:“葉誠,覺沒覺出來,味道怪怪的。我說呢!發(fā)個燒咋還弄得住院呢。”葉誠說:“醫(yī)院有人關(guān)心唄,也是享受。”
三個大男人不懷好意呵呵笑起來,放肆而盡興。
高天山的燒一退,就立刻和規(guī)劃專家研究規(guī)劃的事,討論金胡楊村的規(guī)劃,要求做規(guī)劃時要吸收群眾和當?shù)馗刹康囊庖姡紤]到百姓們住得舒服、方便,把群眾滿意作為工作好壞的出發(fā)點。專家們都非常認可。由于高天山做工作,規(guī)劃院已經(jīng)把800萬元的規(guī)劃費降到了500萬元。沒想到,高天山還是不滿意,希望能再減免一些,專家們有點為難。
金胡楊村召開村民大會,熱合曼介紹了第二輪援疆政策實施以后,國家和援疆資金如何分配補貼建設(shè)安居富民房的補貼政策。熱合曼手舞足蹈、唾沫橫飛,簡單明了說明了補貼方法,群眾非常興奮,紛紛要求報名建房。
村民伊明江在人群中發(fā)現(xiàn)了回家探望父母的心上人古麗,他走到古麗身邊。古麗的父親庫爾班大叔和古麗的哥哥阿迪里都不喜歡懶惰的伊明江。
古麗說:“別讓我爸爸看見!”
伊明江臉上寫滿了不愿意:“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怕啥?”
古麗撇開了臉,不回答他。正在氣頭上,聽到熱合曼書記的介紹,伊明江就起哄起來,說道:“國家說給補貼,到時候不給咋辦?!政府說啥是啥,他們不給,我們能拿他啥辦法?!我們不上當!”
一部分群眾也鼓噪了起來。庫爾班對伊明江說:“你好好干活!咋會傾家蕩產(chǎn)?!懶得要命,盡說這些風涼話!”
伊明江不敢跟庫爾班還嘴。熱合曼苦口婆心地勸說鄉(xiāng)親們,把高天山說過的道理,給村民說了一遍又一遍,讓他們對國家的政策放心。
伊明江又吼起來:“你們誰愿意蓋誰蓋,我不蓋!國家要是真想幫我們,先把房子給我們蓋上,房子蓋好了,我們再給國家錢嘛!對不對?!”說完伊明江掉頭就走,一些群眾也跟著走了。
熱合曼是干著急,會議沒有達到預(yù)期效果。
為了夏雪的援建項目,高天山厚著臉,給濱海的朋友和領(lǐng)導(dǎo)打電話,要求他們無償?shù)鼐栀浺徊糠轴t(yī)療設(shè)備給疆南縣醫(yī)院。正打著電話,葉誠領(lǐng)著曾書記和熱合曼進了辦公室。熱合曼告訴高天山,做了不少工作,村民們寧可蓋干打壘的房子,也不愿意享受政策補貼建安居房。
高天山?jīng)Q定親自去一趟金胡楊村,給大家講解政策。
高天山介紹:“黨和國家非常重視新疆的發(fā)展,關(guān)心新疆各族群眾的生活困難!黨中央國務(wù)院召開了新疆工作座談會,號召全國十九個相對發(fā)達的省市對口支援新疆!請大家放心!政府向你們承諾,答應(yīng)援助給你們的建房資金,一分都不會少地給到你們手中!”
熱合曼為難地看了葉誠一眼,開始翻譯。
葉誠跟高天山說:“你這么說不成,老百姓聽不明白。”
伊明江轟著摩托車油門,來到會場喊道:“哎!熱合曼書記,你問問他,先把房子建起來,我們看著好的話愿意給錢呢!”
有人附和伊明江。熱合曼跟高天山說:“他們還是那話,讓政府先給錢蓋房子,房子蓋好了,他們就掏錢。”高天山要熱合曼說清楚,政府是指向性的援助,不能盲目蓋房,要按照大家的需要及計劃建房。熱合曼把話翻譯過去。
伊明江繼續(xù)吼道:“哎!你都不相信我們,憑啥我們要相信你?!你們要是不答應(yīng),我還有個辦法呢!國家不是出一萬四嗎?你們援疆資金不是出一萬嗎?這兩萬四千塊錢給我們呢!房子我們自己蓋!我們感謝政府,不給政府添麻煩!”
一些人覺得這個建議好,紛紛吼著,要自己蓋房!
熱合曼生氣地對伊明江說:“錢給了你,你不會蓋羊圈吧?哪有那么美的事情,錢你拿上了,吃了喝了,房子風一樣沒有了!”
伊明江說:“你們說到底就是想讓我們掏錢!你們不相信我,我也不信你們!”
伊明江轟著摩托車走了,很多人也跟著走了,高天山無可奈何。
回去的路上,葉誠告訴高天山:“跟村民們說話,說什么國家戰(zhàn)略的一大堆沒用,不是那種動員法。老百姓關(guān)心眼前的事,能不能得到實惠,所以交流方法越簡單直接越好。這方面艾山做得最好,他在全縣老百姓心目當中威望很高的,他的方法就簡單實用。這件事還是要請他出馬。”
高天山有點兒猶豫,不知道艾山愿不愿意。葉誠告訴高天山,工作中得讓著他一點兒,對艾山,毛,要順著捋!
晚上,高天山和葉誠到了艾山宿舍,艾山穿著汗衫和大短褲,撅著屁股在收拾房間。艾山說:“怎么進門不打聲招呼,看我這狼狽樣子,丟人了,你們就高興。”
葉誠知道維吾爾族男人的一些禁忌:男人干家務(wù)害怕別人笑話。“縣長,別大男子主義了。男人在家干點活就丟人了?你怎么和鄉(xiāng)里的村民一個想法。再說,我們也不是外人。”
艾山尷尬地笑,葉誠說要匯報工作。
艾山說:“工作的事情不要說,你有能力你去干,兄弟的事情我們可以聊,工作的事情,家里不談!”
高天山笑道:“你的本事大,我們搞不定的事情才來找你的。”
葉誠介紹了去金胡楊村做動員的情況,請求縣長艾山出面協(xié)調(diào)。高天山說了一堆自己的不是,算是給艾山道歉,又表揚了艾山的能力和威望,提出要縣長出面宣傳。
艾山聽著高興,嘴上卻說:“哼,有事求我了,來拍我馬屁,平時尾巴翹得高高的!哎,你艾山咋就不明白呢?都是為你們好,當了那么多年縣長,這點點覺悟都沒有嘛?”
高天山說:“艾山,你的能力,大家都相信!地方行政工作,我沒經(jīng)驗,你露兩手給我看看,我虛心跟你學(xué)習(xí)!安居富民示范工程,對老百姓是件好事,可是他們現(xiàn)在不理解。我做不通他們的工作,你應(yīng)該去。讓老百姓都能高高興興地住在新房里,多好啊!”
艾山說:“難得你高天山這樣說話,我愛聽!明天你跟我一起去,我讓你看看工作咋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