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透徹的李寧找回了曾經的自己,給他人的感覺就是仿佛變了一個人,全身散發著少年人應有的朝氣。
重獲新生后的這段時光是快樂的,護送仿佛變成了一段旅程。這段時間李寧學會了騎馬,騎術還頗為熟練。每天,李寧仍然花兩個時辰和解縉坐于車內,不再限于觀書,更多是交流,也不再是《四書五經》上的學問,李寧會提出很多新奇的現代化觀點。
對解縉來說,李寧這少年很奇特,他經常會提出一些非常奇怪但是又很有道理的觀點,還會展現些特有的天賦,比如過目不忘,再比如算學能力。不管多復雜的算術踢,李寧會列些奇怪的符號后,總能很快速的算出來;甚至他還能跟進影子的長短算出山的高度。他也會說些奇怪的理論,比如什么光的折射,對著太陽噴一口水就能看見彩虹。總之,李寧給解縉的印象就是奇特、有才華、天馬行空的想象力、匪夷所思的奇怪言論綜合體,一個讓解縉都摸不透的少年。
這段時間,李寧和錦衣衛的漢子們混的很熟。也就是這段時間來,這些錦衣校尉們才知道,原來這個少年書生竟然還是個錦衣衛小旗,自己的頂頭上司。知道這個事情后,校尉們有些拘謹起來,但李寧卻沒有絲毫架子,照樣和這些漢子們廝混在一起,漸漸的校尉們也不再拘謹。有年長的會揉下李寧的腦袋;更有人調笑李寧,說等任務結束后,要帶小旗大人去花樓里開開葷,引得大家哄堂大笑。
當然,李寧那一手精湛的廚藝更是讓這些校尉們更加喜歡他的原因。即便已經有從城鎮中采購的食物來填飽肚子,但總是會隔三岔五的去打些野味,然后交給李寧來處理。校尉們吃的很香,但李寧基本不吃野味,問他為啥,李寧總是會說怕“新冠”。
除這些之外,這些人還特別喜歡李寧講故事。每次扎營休息前,除了安排的值守外,其他人總是會圍著火堆聽李寧講故事。
“話說,趙子龍從井中救出阿斗后,急忙催馬與劉備打軍匯合,不料途中遭遇曹軍主力···”
故事講的是三國英雄人物,這些錦衣衛漢子們,尤其喜歡這類故事,每次拍手叫好。
通過這段時間的接觸,李寧也知道了,原來這次來的護送的錦衣衛,其實都是在隊伍中受排擠的。就比如“霸道總裁風”的賀百戶,因為性格太冷,不會處理人際關系,被千戶大人給派了出來。
李寧就此認識了很多人,比如箭術了得、當過軍中斥候的猴子方榮;總是憨笑,吃飯吃的最多但力大無窮的大塊頭許二胖;睡覺愛磨牙的吳大壯;愛放屁的趙強···等等,每個人的特點基本都知曉了。
五月下旬,一路相安無事,車馬行至江西與兩廣交匯地,即將進入廣西承宣布政使司。這個地方山高林廣,遠離州府,有強盜出沒,治安不太好。
當夜,平日少言的賀百戶將眾人聚攏一起,作部署。
“明天我們將經過鐵山坳,那里地勢險要,時常有小股山賊出沒,大家務必當心。鐵山坳大全長概有十里,過了鐵山坳后就是地勢較為平坦的地區,那里就相對安全些。”
賀百戶看了眼大家都在凝神聽著,便接著道:“猴子,明天你在前頭探路,有情況及時通知。大家明天務必最短時間通過那片地區,一旦被拖住就很麻煩,最近的衛所至少有五十里路程。”
李寧難免有些激動和緊張,第一次感受到了戰前動員的氣氛。趙虎拍了拍李寧肩膀,告訴他,別慌,其實頂多就是些小毛賊罷了。其他人也笑了起來,讓他放心。
第二天,出發行進的時候,大家比之前更加警惕些,將馬車護衛在中間。李寧被安排與解縉同乘馬車,這是大家照顧他。
進入鐵山坳地域后,大概走了兩三里路,前面猴子來報,發現有小股強盜埋伏,大概二十幾。
車馬停住,賀百戶留下十人,帶著其他人進山。僅僅半炷香時間后,全員都回來了。李寧下車看了下,部分人身上有血跡,但都說說笑笑,顯然沒人受傷。
猴子方榮笑嘻嘻的和李寧說:“小李大人,給你帶了個禮物,接著。”說著將手中物件拋給了李寧。
李寧伸手接住,仔細一看,嚇個半死,一顆血淋淋的人頭。李寧嚇的直接將人頭扔掉,原地蹲下狂吐。這是李寧第一次接觸死人頭,實在可怕,一時間難以適應。
“嘔、嘔”吐了許久,臉色蒼白。李寧心里狂罵,神經病啊,嚇死老子了。
眼看李寧吐的差不多了,陳小六蹲過來安慰,“沒事,以后慢慢就會習慣的,這是咱們錦衣衛的入門禮物呢。來,洗下手吧。”
李寧連早飯都給吐了出來,胃里實在沒什么可吐的,臉色蒼白就這小六淋的水洗了下手。
“這么說,小六你以前也有這待遇。”
“那當然,我們這每個人都有過,咱們錦衣衛早晚就會面對各種這類情況,吐啊吐的就吐習慣了嘛。”
李寧抬頭看了下眾人,錦衣衛的人都嬉笑的看著他,就連解縉的兩個仆人除了臉色蒼白了些,也沒太大反應。
李寧心里咒罵,萬惡的封建社會,果然是人命如草芥,吃人的社會,哎。
待李寧差不多好些后,眾人重新啟程。這一段十多里的山路行進的很慢,并不是因為道路太小,車馬不好過,而是又遭遇了好幾波強盜。多的也就三十來人,少的就幾人。其實大家也慢慢感覺到有些不對勁,平時雖然這條路確實有些盜匪,但絕對不敢這么直接,剛才甚至有一撥直接就是在路上攔著的,明擺著送死罷了。當然這些人也確實沒有好下場,一輪手弩平射后,沒幾個能站著的。李寧也終于知道用黑布蓋著的錦衣衛馬車中的一輛里面裝的什么,全是手弩,和特質的盾牌。
李寧現在有些麻木了,盡管臉色還有些蒼白,但是一路上碰到這么多被殺死的盜匪,慢慢的也有些適應了。甚至還在小六的慫恿下,射了一發弩箭,就是準頭差了些,沒射中盜匪的胸口,直奔下三路去了。
短短的十來里路,硬是從早上走到傍晚,終于走出了鐵山坳,來到了較為平坦的地帶。
賀百戶一聲令下,車隊駐車扎營休息,清理身上的血跡。
李寧有些佩服解縉,解大人一直安坐在車內,絲毫不慌,彷佛外面發生的事情和他無關一樣。
李寧也沒心情做飯了,趁著天還沒全黑,強迫自己吃了些東西,之前吃的東西都吐光了。
突然,賀百戶、趙虎、猴子猛然起身,隨后又伏在地上,單耳貼地。幾人臉色不對,趙虎說了聲,該來的還是來了!
賀百戶,大喝一聲:備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