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 暢夜涼
- 惜·沫兮
- 2741字
- 2020-05-08 10:26:47
要命的是,尖銳的刀刃從身后迫于頸間,貪婪地舔舐動脈的位置。陰冷的氣音幽懸,聲音藏有些許顆粒感,撕扯的沙啞。
“你不想沉睡吧。”
我盡力平復呼吸,扭曲的思維麻痹了顫栗的靈魂。荒誕的現(xiàn)實挾持我,僵直的身子凍結。剎那間,仿佛靈魂出竅。
來自喉嚨深處的喧囂,卻成了悲哀的啞劇。
“我想活著。”
“或許我們可以換一種方式。”
那冰冷的身體貼緊我的背,我不由的發(fā)顫。
“別怕。”
語落,驟然間,一抹“鏗鏘”的鋒利刺入,令我毫無防備。
失控的心臟,鮮血淋漓。
女孩在他的懷里緩緩下墜,最終逃離了他的懷抱,癱在地上,與血相融。
那人嗤之以鼻,離去。
“礙眼。”
引誘她跌入他布置的深淵的過程中,攥緊利刃的那人,從未抬眼看過她。
這是個噩夢。
驚醒的瞬息,仿佛那人就在眼前,噴涌的鮮血濺了一臉。一滴血滲進眼球,侵占,吞噬。
她意識到她會受傷,但從未想過會如此。當冰冷刺入胸口,心臟豕分蛇斷,她連驚恐都來不及。血液四溢的那刻,所有的神經崩裂。痛苦,無法刺激她的痛覺神經。就在他的懷里墜落,任血腥沾染全身。
黑暗,侵蝕她的眼。終于思緒麻痹,她連用憎恨刺穿他的機會都沒有了。
那人親手殺了她。
她已經死過一次了。
就算他再次站在她面前刺她一次,她都不會再怕了。反正她已經死過一次了。
兢兢業(yè)業(yè)做好情侶工作,誰會制造騙局,誰又會不經意深陷。這可是他所擅長的事。他篤定那愚蠢的家伙會上鉤。
其實,有那么一瞬間,他動情了。
就一瞬間。
就像那些陷入愛情的男人們鐘情說出口的,愛上她的瞬間連他們的以后都想好了。
可女孩呢,從頭至尾,都愛慘了這個騙子。
可能我想的太絕對了,或者他并不是我想的這樣,或者他比我想的更糟糕,我都不想再去猜測了,我真的不想再想他了。
沒想到我這么快就厭惡他。
事到如今,也該反思自己。不該在那個寒風凌冽的初夏,胡亂抓緊那抹灼手的暖陽。
看吧,到頭來灼傷了手,潰爛了心智,倒可真是“一石二鳥”。
現(xiàn)實啊,你說的對,我真是有病亂投醫(yī),親手將自己送給死亡。
少女被拋棄的場景沒能如愿以償,我遠比自己想象的強大的多,或許是這個夢的舔舐。又或許是我足夠堅強。
生活回到了正軌,全神貫注的聽課,健康的飲食,跟隨夕陽的有氧慢跑,自然上揚的嘴角。當然,也沒有再避開那湖畔。
那可是校園里最美的景色,誰都貪戀。
初秋零散的落葉劃過耳畔,留下一段優(yōu)美的旋律。指尖觸及忽冷的風,腰間溫柔,與其共舞。
真正的快樂回來了。
我不怕跌倒,我會站起身來勇敢的向前。磕破的傷口,溢出的血都是教訓,它們教會我堅強。
所以真正舔舐傷口的,是我自己。
是我自己足夠堅強。
如今眼里的校園別有一番滋味。哪里都變了,哪里都沒變。
大學開始的兩個月過得很糟,所以從第三個月的第六天開始過自在的生活吧,讓我也好好體驗憧憬的大學生活。
當然,事情并不如意,大學生活變了原本在心里的定義。忙碌的學習,摩擦的感情,還有不適的天氣,都令單純的心智變得不再從前。
沒有暖氣也沒有空調的宿舍很冷,睡前要在被窩里塞暖水袋才能微微緩解。裹著厚厚的襪子縮著身子窩在被子里,用自己的溫度溶解被窩的陰冷。
隨著十二月的迫近,氣候多變,隨身帶暖水瓶去自習室已成常態(tài)。教學樓的供水機開始熱鬧起來,臨近寢室門禁學生們會自動排成一排接水,等待溫度回升也逐漸成為習慣。我通常會在晚飯時間去接,因為那時候人會很少。
十二月初的某一天,天氣驟冷,我穿上了厚厚的棉服,看起來像個笨笨的氣球人。我很喜歡一個人在自習室度過周末,坐在靠窗的某個不起眼的位置專心做自己的事,不管窗外的風雨陰晴。學習也好,寫文也好。
我照常在晚飯時間接了熱水,拎著重水瓶回寢室。寢室樓下相擁親吻,不舍分開的情侶依舊在,倒也成了某些單身狗厭惡戀愛的借口。
在我眼里,久而久之,空氣中都是窒息的愛情的氣味,令我喘不過氣。所以每次走到寢室樓下我都會加緊腳步,趕緊逃進門內。
習慣了這些無味的日常,習慣了這種窒息感。
今天突然人多了,我低頭不禁吐槽,“黏在一起一天了置于這樣嗎。”便加快步伐直奔大門。
“夜泉。”
一時間,我怔住了。
時間靜止,四周萬物暫停了他們的舉動。
那個從身后沖擊記憶的聲音,熟悉又陌生。
撕裂的心底,翻起云涌。
我杵在原地,呼吸緊促,縱容身后愈漸清晰的腳步聲刺痛鼓膜。一瞬間,冷嘲熱諷和魂牽夢縈擁擠于大腦。
最真實的思緒變得若即若離。
噩夢,悄無聲息地吞噬。
“夜泉。”
那個聲音,刺耳又鉆心。我定在那兒一動不動,絲毫不顧那個呼喚。即使他逼近,或是撕裂我的靈魂。
我不想面對。
我不知道他來的目的。報復,折磨,所有所謂的痛苦瞬間閃過大腦。
那刺入心臟的利刃,隨時都將按照夢魘的忠告走完結局。急促的跳動混亂了我的逞強。我的確怕了。
我不敢接納接下來的劇情。緊了緊手中的水瓶,做好了視而不見的準備。可我的小動作被窺視的體無完膚。
“泉,你別走,我們聊聊好嗎?”
“誰給你的資格這樣叫我!”
所有的情緒化作怒氣一涌而出,我猛地轉身,從眼角噴射的熔漿侵蝕著那人。
他臟了這個干凈的稱呼。
起初他只是一驚,見女孩終于理他,他倒是厚臉皮地笑了。
“看來,沒有我養(yǎng)著的小豬還是胖了啊。”
欣慰?無奈?他有何資格露出這副神情。他有何資格戲謔著觸及我的底線。
“一個月沒見,你的臉皮倒是厚了。”我嗤笑,視線停留在不遠處的銀杏樹。捺不住寒冬,早已遺失了原本的美。就像這玩弄的感情,捺不住現(xiàn)實,死了。
“夜泉,你別這樣說。”那人看清了她深入眼底的黯淡,語氣變得急促。
“你不是想聊嗎?聊啊,聊聊你當初的所作所為,聊聊你現(xiàn)在這種可恥行為。”與其耗著,不如破罐子破摔。“燕涼,有意思嗎,有必要來炫耀你的‘功績’嗎?”
燕涼卻鎮(zhèn)定自若。“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求復合求原諒?這么愚蠢的想法也不是你的作風啊。”明知故問的態(tài)度,被他踐踏的云淡風輕。
果真,他本色暴露。“夜泉,你聽我解釋,你怎么怨我罵我都好,我只想你聽我解釋。”燕涼試圖去抓女孩的肩,卻被女孩躲過了。
我嗤之以鼻,冷哼一聲,目光依舊緊鎖著那光禿禿的銀杏樹。“我們的感情死了,就像那棵光禿禿的銀杏樹,最后一片葉片零落的那天,就死了。”
那人順著女孩的目光回頭,他不知她說的是眾銀杏中的哪一棵,又不知何來的自信令他勾起嘴角。“不,它只是睡了,來年春天它就會活過來,那時候萬物復蘇,它還是生機盎然。”
“他已經死了。他拔掉了所有的葉,甚至不曾問過他們是否想要活著。在他做好決定的那刻,就已經死了。”
訣別的步子,顫抖的腿,倒映腦海的那棵光禿禿的銀杏樹,漸漸失了色。
他永遠不會看到她轉身離去時滾燙的淚,永遠無法感受到她字里行間掩藏的哽咽,不是她掩飾的極好,而是他不愿用心。他靠愚蠢親手將他們的緣分填了不圓滿的句號。或許多年后他會后悔,但現(xiàn)在,他還沒回心轉意。
從南到北的機票,終成了不予珍藏的珍藏品。
我去過海邊,去過深林,去過最接近天堂的地方,去過世間的角角落落。唯獨沒去過你的心房。
是走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