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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登門受辱

  • 尋寶記
  • 觀復山河
  • 3071字
  • 2020-04-13 18:35:15

黃昏時分,夕陽的余暉照耀著琉璃廠大街,店主們紛紛忙著關閉店門,整條街放眼望去混沌而蕭索。

李尋將一個錦盒牢牢夾在腋下,步履匆匆地朝琉璃廠大街旁的小胡同走去,這條胡同的深處正是牛爺的住處。

數分鐘后,李尋停在了一座四合院門前,他舉起手來準備敲門,可手僵在半空中,許久都沒有下一步的動作。

李尋內心在猶豫,他不知該如何開口表明來意,他只記得當年自家與牛爺相互掐得厲害,那時整個琉璃廠大街都在看兩家人的熱鬧。如今,他已記不得多久沒來過這條胡同,多久沒有敲響這一扇院門了。

李尋咬著嘴唇,在門前來回踱步,就在這時,突然院門開了,慌慌張張從里面走出來一人,驚得李尋周身一顫,腋下的錦盒也差點跌落到地上。

“尋哥,你怎么來了?”

李尋循聲看去,發現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別人,而是牛爺的兒子牛犇。

“沒事兒,我來找牛爺聊幾句。”李尋掩飾著自己的尷尬,裝出一副不經意的模樣。

“還真讓我爹說著了,你真的來了。”牛犇仰面笑著,似乎正等待這一刻的發生。

李尋聽完牛犇的話,不由地心頭一緊,問道:“牛爺知道我要來?”

“知道啊,前幾天就開始念叨你呢,我還問他來著,為何不去直接去找你,或者讓我去找你,省得一個人在家嘀嘀咕咕,他卻搖頭不肯,也不告訴我為啥。”牛犇點燃一支紅塔山吧嗒吧嗒抽著,“你們之間是不是有事瞞我啊?”

李尋微微一笑,夾緊腋下的錦盒,此時,牛犇的注意力也轉移到了錦盒上來。

牛犇彈了彈煙灰,壓低聲音說:“怎么著,要出貨啊,不想干聚古齋了?那就關了唄,跟我去胡同底場子里撈錢去,還是那里來錢快,昨個小半天我就贏了好幾千。”

“哪能啊,聚古齋好的很。不瞞你說我前幾天收了個小玩意,自己看不太準,所以想讓牛爺幫著掌掌眼。”李尋沖牛犇眨眨眼,又輕輕拍打了幾下懷中的錦盒。

牛犇對李尋的話深信不疑,擺了擺手說:“你們怎么都喜歡這些破盤子爛碗,真想不明白有什么好的。”

兩人站在門口又聊了幾句,最后,李尋目送牛犇朝胡同口走去。望著牛犇離去的背影,李尋思緒紛飛。

牛犇是牛爺家里的獨苗,自幼受父母百般寵愛,長大后性格自然也狂放不羈。牛爺本想讓他繼承家業,可三百六十行里他偏偏最不愛古董這行,反倒是對飛鷹走狗吃喝玩樂癡迷萬分,令牛爺頭痛不已。

牛犇因性情頑劣,便早早退學在社會上游蕩,沒幾年竟染上了賭博的嗜好,剛剛他口中的場子指的就是北京胡同內的地下賭場。

牛爺給兒子起名為牛犇,實則飽含著深意。因為自家本姓牛,在加上一個“犇”字,連在一起剛好四個牛字,寓意子繼父業牛氣沖天。

然而事與愿違,牛犇仗著家境殷實,平日里但凡有空就去賭場消遣,他出手大方、下注果斷,不太計較輸贏,因此人們根據他的名字和骨子里豪爽,送給了他一個雅號:牛魔王。

李老爺子和牛爺關系雖不融洽,但牛爺為了家人安危,從不將行內明爭暗斗的細節說給家人聽,所以,不論是牛犇還是李尋,都僅僅只知道父輩們關系不和的事實,而從不知其背后的真實原因。

又因為李尋與牛犇是一起長大的發小和同學,所以,父輩的恩怨并未影響到彼此的友誼。有時,兩人在街上撞見也一樣笑著打招呼,琉璃廠街上的店主們見到這一幕,總是撓著腦袋想不明白。

汪汪汪……

幾聲院內的狗叫打斷了李尋的思緒。此時,他再抬頭看胡同口時,牛犇那副吊兒郎當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見,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整了整衣襟,抬腿朝牛爺院內走去。

“牛……爺……”李尋嘴巴不聽使喚地喊著,他記不得多少年沒這般扯著嗓子喊過這兩個字了,猛地一張嘴,竟把自個激出一身雞皮疙瘩。

李尋站在院內的迎門墻處等候回應,卻只能聽到狼狗的狂叫聲,正當他懷疑家中無人的時候,突然,從四合院的正房處傳來了一聲沙啞的聲音,不用多想此人這是牛爺。

“誰啊,進屋來,狗栓牢了。”

李尋夾緊腋下的錦盒,繞過院內的狼狗,大步流星的朝正房奔去。快到正房的時候,李尋抬眼看路,結果目光剛好與牛爺撞到一起,李尋一個激靈愣在原地,而牛爺則一副淡然,似乎對于李尋的到來并不吃驚。

“來啦,進屋說吧。”牛爺端著紫砂壺立在正房檐下喝著茶水,不冷不熱招呼李尋,順勢打一手勢示意李尋進屋。

李尋一言未發,幾個步子邁進了正房的中堂,頓時,他就被中堂內的家具陳設深深吸引住了。

只見中堂內正中央擺著一張紅木八仙桌,桌邊包漿勻稱而富有光澤,只有經久使用的家具才會是這般模樣。

八仙桌中央鑲嵌著一塊大理石黑白整料面板,襯托著紅木的鮮艷富麗,綜合種種細節,李尋斷定這桌子必是清中期江南地區富貴人家的老家具。

不過若說最醒目的當屬八仙桌上擺放的那套青花茶具,從青花發色和茶具器型來看,應該是嘉道年間的老件。僅此一點,便可看出牛爺生活的闊綽與講究。

八仙桌左右兩側各一只紅木拐子太師椅,椅子背板上面是鏟底陽刻的福壽紋飾,不論做工還是用料均屬上乘之作。

“坐吧。”牛爺隨手指向一側的太師椅。

李尋落座后,輕輕地將錦盒放在八仙桌上。牛爺匆匆瞥一眼錦盒,隨即又將目光移向別處,裝作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但他臉上表情細微的變化,還是被李尋捕捉到了眼里。

“我今天……”李尋率先開口,因為他想在談話中占據有利地位,只有這樣才有可能從牛爺口中套出更有價值的信息。

“聽說你拿著賬本在琉璃廠挨家挨戶還債,是真的嗎?”牛爺打斷了李尋的話,隨即投來輕蔑的眼神。

“是……真的。”李尋很想說不是,可完全沒有底氣。

“嚯哈哈……要不說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呢,曾經琉璃廠最紅火的聚古齋居然都欠債了,真是稀奇啊。”

牛爺邊笑邊從腰間扯出一根紫檀桿的煙袋,手指往景泰藍的銅窩子里碾著煙葉,或許是因為笑得太激烈,手中的煙葉很多都灑落到了地上。

李尋見牛爺這般奚落聚古齋,心中很是不爽,恨不得搶過煙袋在他腦門上砸出一個花來,可奈何自己家道中落是左鄰右舍都知道的事實,被人恥笑倒也正常。

“是啊,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今天很多人看見我們家道衰落,甭提有多高興了,誰讓聚古齋以前那么紅火呢。”李尋不急不慢回應。

牛爺聽出了李尋話中的弦外之音,原本嬉笑的臉色變得冷峻起來。

“說吧,找我什么事?”牛爺猛抽了一口煙,煙霧繚繞在他布滿皺紋的臉龐。

李尋用手輕輕拍了拍錦盒,說:“我爹走的急,很多事都沒來得及交代,我昨個在整理老爺子遺物的時候,發現了這個錦盒,里面裝的東西說是你牛爺的,我想問問牛爺知不知這回事?”

牛爺停止了抽煙,雙眼散發著光芒,死死地盯著錦盒,愣了幾秒鐘后,索性放下煙袋,準備伸手去開錦盒的鎖扣,結果被李尋給攔住了。

李尋沖牛爺詭秘一笑,略帶調侃的說道:“先別急著打開,你先說說盒子里面裝的是什么吧,要是對上了就給你留著,要是對不上那可就另說了。”

“哼,小崽子還跟我玩這手,你爹欠我的東西多了去啦,我哪能記得清!誰知道里面是什么。”牛爺重新拿起煙袋,吧嗒吧嗒抽了起來,但仍用余光打量著錦盒。

李尋在心中怒罵一句,真是老狐貍,明知道老爺子走得急,只留下一堆死無對證的債務,居然還想著詐貨。

“你爹生前肯定不打算讓你繼續碰古玩這行吧,這行的水又深又渾,一般人容易嗆著。”牛爺收起煙袋往桌上的煙灰缸里磕了磕煙灰。

“你只說對了一半,我爹生前確實有這份顧慮,可誰讓我生在這古玩行里呢,從古自今不都講究子繼父業嘛,所以,我不僅不會退出古玩行,而且還要將聚古齋發揚光大,成為琉璃廠的招牌門面。”李尋一席話說的擲地有聲,他實在不愿在別人面前丟份,所以,也就顧不得老爺子的遺愿了。

“說得好,可是干咱們這行,靠的是一副好眼力,不是一股子楞勁,如果吹吹嘴皮子就能撿漏,那豈不是人人都能發大財了,別忘了琉璃廠傾家蕩產的店主可不少啊。”

牛爺雙臂叉在胸前,瞥一眼李尋繼續說道:“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如果你真有你爹的眼力,沒準還真能讓聚古齋再風光一把,就是不知道他的本事,你學到什么境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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