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豈無巾幗
- 大明卷簾人
- 烏有相公
- 3604字
- 2020-05-29 22:46:50
強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
張玉衡已經死過一次,所以他對死亡的好奇遠超常人,他常常會不由自主的去想,是不是再死一次就可以回到未來,或者再睜開眼,又會去到另外一個世界。
張玉衡簡直不可理喻,朱燮元從來沒有見過這種人,聽見死亡二字不但毫無懼色,眼中甚至閃爍著幾分期待。
總督大人愣了一下,按捺不住內心的好奇,皺眉問道:“你死了,云南咋辦?王妃、呼延九、泰寧公主和部下咋辦?你分田分地的心血付諸東流又咋辦”?
玉衡一笑:“有勞朱大人費心了!地球離了誰都照樣轉,我不過是個幌子而已,張皇后,呼延九,恩師王嘉胤,他們其中任何一個,都會比我做的更好”!
朱燮元窮追不舍,繼續問道:“黎民百姓呢?楊嗣昌征繳三餉的餿主意一出,百姓民不聊生,人心離散,西北、華北、中原和山東早已遍地干柴,社稷危如累卵,你張玉衡滿腹治世之策,甘心一死了之”?
玉衡直接將朱燮元懟了回去:“不是還有洪承疇和朱老爺子您嗎?您二位大可放開手腳,調兵遣將,把全天下的饑民和流賊殺的一干二凈,如此玉宇澄清天下太平,你們也能名載史冊,豈不美哉”?
老爺子氣的須眉倒豎,圓整虎眼,拍案喝道:“睜開你的狗眼看看!老夫為官四十二載,可曾冤殺一個百姓?你竟將老夫與洪承疇那個劊子手相提并論”?
張玉衡沒心思扯皮,擺手喝道:“功過是非,千載之后自有定論!我沒心思同你廢話,快請如靖出來見我”!
朱燮元憤然起身,一甩袍袖,氣鼓鼓的出帳離去。
馬萬年領如靖進帳,一見玉衡,如靖立即飛奔上前倒地就拜,玉衡連忙扶住,一把將他拉進懷里,扶著如靖的胳膊左看右看,見一切安好,心底長出了一口氣,心有余悸的嘆道:“三弟呀!是二哥對不住你,讓你受委屈了”!
如靖原本內心五味雜陳,有連累二哥的愧疚,有求死而不能的委屈和無奈,聞聽此言,頓時淚作傾盆大雨,抱著玉衡嚎啕大哭:“二哥!是我連累了你!我李如靖死不足惜,你已貴為夏王,怎能如此輕賤自己?二哥你糊涂呀”!
玉衡抬袖替如靖抹了把眼淚,笑著說道:“夏王?秦皇漢武又能如何,百年之后不過一抔黃土耳!你還年輕,民族的未來和希望在你們手里!再說,若我張玉衡連弟弟的性命也不顧,與畜生又有何異?你們甘心聽一畜生號令?你們放心將偌大的云南,交到一個畜生的手里?畜生的地盤越大禍害越大,搞不好會像朱元璋那樣,將整個民族送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張鳳儀聽玉衡詆毀太祖朱元璋,心底十分不爽:“你果然天生反骨?我天朝太祖驅除韃虜恢復中華,乃實至名歸的千古圣君,豈容你隨意詆毀”?
玉衡回頭冷冷一笑:“朱元璋打下的是地盤,禍害的人心!僅閉關鎖國,弱民愚民,官商勾結十二個字,便會遺禍千年!朱明子孫手淫華夏意淫全球,以天朝上國自居,豈不知這片星球早已天翻地覆,進入了百國爭艷,弱肉強食,群雄爭霸的大航海時代!若繼續閉關鎖國,我漢家子孫,只能永遠在天朝上國的麻藥中酣睡,錯過的就不止現在,還會葬送整個民族的未來”!
張鳳儀腦殼有些發懵,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馬萬年開口問道:“聽說夏王打算進兵安南,此蠻荒之地要他何用”?
玉衡表情十分詫異,反問道:“百越之地算不算蠻荒?如今廣州之富庶不下兩京!遼東之地算不算苦寒?如今大金兵強馬壯不下大明。土地無貴賤,人心有高低,這個星球上每一寸土地,都是造物主對人類的恩賜”。
玉衡神情凝重的對馬萬年說道:“睜開眼看看這個世界吧,西方列強正在全球瘋狂殖民,我張玉衡雖然眼下無力出海分一杯羹!可基因序列與漢人最近,文化認同與華夏最深,歷史淵源與中華最久的中南半島,我遲早是要拿下的”。
玉衡轉身對張鳳儀說道:“自光武已降,中華已在交趾斷斷續續經營了一千六余年,只輕飄飄蠻荒二字,就將千里之地輕棄?對的起祖宗的嘔心瀝血嗎”?
其實這段時間玉衡思考了很多,法國能改造越南和柬埔寨、英國能洗腦緬甸,日本能夠殖民臺灣,憑什么中國人就改造不了中南半島?
況且我華夏祖宗爭氣,儒家文化已經在朝鮮、韓國、日本、越南、緬甸、泰國和新加坡等幾乎整個東亞落地生根,他們或多或少使用過漢字、本國語言大量借用古漢語詞匯,婚喪嫁娶,乃至日常禮儀,受儒家思想影響頗深,國民中信仰佛教者眾,若天與弗取,只能白白便宜西方列強。
玉衡正想的出神,馬如月問道:“啥叫基因序列”?
小丫頭一句話,把玉衡的思緒拉了回來,他抓耳撓腮想了半天回道:“這個說來話長,等昆明的大學辦起來以后,你跟王列文讀幾年書,或許就能懂了”!
馬萬年望著母親問道:“啥叫大學”?
張鳳儀也被問住了,遲疑半天不知該如何作答。
玉衡也沒心思扯閑篇,正拉著如靖囑咐后事。玉衡囑咐如靖聽王嘉胤和寶珠姐的話,拜托他照顧好大哥烏奴一家,又囑咐如靖一定要早點結婚,多娶幾房老婆生一窩孩子,千萬記得留一個兒子姓王,給大師兄王自用續上香火。
說完這些,見如靖抹著眼淚點頭應允,玉衡才這直起身來,開口說道:“鳳儀先生,我張玉衡已然束手就擒,勞煩你送我三弟出營”!
張鳳儀遲疑了一下,請玉衡稍等,然后轉身出帳去找朱燮元。
總督大人余怒未消,正在遠處的一片空地上來回踱步,指天罵月口吐芬芳,見張鳳儀來問,怒揮長袖,吩咐左右先將二人收押,等馬祥麟回來再做打算。
玉衡遠遠看見張鳳儀領著一隊甲兵回來,知道大事不妙。
左右望了幾眼,劈手奪了馬萬年的佩劍,割開如靖身上的繩索喝道:“我拖住他們,你趁亂沖出大營,金先生在外面接應”!
李如靖甩掉繩索,摘下朱燮元拱在香案前的尚方寶劍:“要走一起走”!
玉衡知道如靖的脾氣,多說廢話無益,于是跺腳喝道:“殺出去再說”!
玉衡拉著如靖沖出帥帳,抬腳踹翻了擋路的侍衛,指著張鳳儀喝道:“識相的趕緊送我三弟出營!以免多造殺孽”!
張鳳儀見狀,劈手奪過一桿白蠟槍,抬腕抖了一個槍花喝道:“左右閃開”!
說話沖到玉衡面前,挺槍喝道:“乖乖束手就擒,否則休怪我不留情面”!
張鳳儀腳踏三星步一躍而上,細腰一擰手腕一抖,“刷刷刷”,玉衡只覺眼前寒光一閃,槍頭點出七朵梅花,直取自己面門七竅。
玉衡左手劍鞘虛舉三尺,身形驟然一矮,長劍搭上了槍桿,貼著白蠟桿削向張鳳儀左臂,玉衡忍不住贊道:“好一記梅花七放蕊!一陣寒風吹卷過,點點梅花片片雪!鳳儀先生的岳家槍果然厲害”!
張鳳儀左手一松,右手倒提槍把,腳尖一踢白蠟桿,長槍似一條靈蛇翻動,倏忽一下暴起三尺,直扎玉衡喉頭,玉衡萬沒想到張鳳儀的槍法竟如此狠辣,連忙用左手劍鞘守住喉頭,右手倒提長劍裹住槍桿,順勢絞向鳳儀右臂。
張鳳儀也沒想到,玉衡的劍術如此之精湛,其身法之快,反應之捷,實乃生平罕見,于是再退一步,翻身又是一招雷霆鎖喉槍,正所謂一扎眉心二扎喉,三扎眉心四扎喉,五扎眉心六扎喉……總之槍槍再奔玉衡喉頭!
這一記殺招,逼的玉衡連退七步,在旁觀戰的李如靖,嚇的汗流浹背,連忙拔劍上前助戰:“休傷我家二哥”!
不等如靖近前,已被提刀在手的馬萬年攔下,馬萬年指著李如靖喝道:“總說我家功夫太笨!今天我就讓你嘗嘗馬家刀法的厲害”!
馬萬年手提一柄砍山刀,照著李如靖的腦門翻身就砍。如靖連忙避讓,馬萬年搶得先手之后,大步流星上前,將手中大刀舞的那叫一個漂亮。
只見他纏腰裹脖、云胸舞背,人隨刀走、刀隨人行,身形翻轉、刀光閃爍,將李如靖從頭到腳死死罩住。好個馬萬年,真不愧名將之后,一柄長刀在手,如銀龍穿云繞霧、又似猛虎力戰八方,殺地李如靖節節敗退,毫無招架之力。
二人雖是同年,可如靖畢竟貧苦出身,這些年東奔西走,難得吃上一口飽飯,哪兒有養尊處優的馬萬年身體發育的好,若非馬萬年收著三分力氣,輸在營養這道起跑線上的如靖,早命喪馬萬年的快刀之下。
玉衡看在眼里,急在心頭,一轉身,將手中的長劍和劍鞘奮力擲向馬萬年。
緊接著跳出圈外,一把從兵丁手中搶過了一柄白蠟桿,攥住棍尾半把為槍,向前一刺,使出了一招“四夷賓服”直指鳳儀心臟。
張鳳儀槍法之精絕與鐵心蘭相仿,只不過此時玉衡不光個頭竄了一大截,力氣見長,從京城一路過來,經歷大小八十余場對陣的磨練,對敵經驗也有了質的飛躍,于是使出了一招“四夷賓服”以虛誘實,引張鳳儀露出破綻。
張鳳儀自然知道這是虛招,根本不理會玉衡的攻勢。
只見她左手一抖槍身,一記黃龍點桿扎向玉衡后腦。玉衡自然也看出了對方是虛招,一記鐵翻桿,先扎鳳儀左腳,鳳儀連忙換步,就在這一電光火石的剎那,玉衡雙手前后一滑,一記反背弓,用槍柄點住了張鳳儀的胳肢窩。
張鳳儀抬手扔了長槍,坦然拱手:“多謝夏王手下留情,在下輸了”!
玉衡連忙停手,回頭再看如靖,這馬萬年著實不凡,見玉衡長劍平刺飛來,作勢閃避引如靖上步。然后突然一個下蹲,就勢前滾,低頭頂肩,將李如靖撞了個趔趄,跟身一記高鞭腿將如靖掃翻在地。
馬萬年咧嘴一笑,抬刀架在李如靖的脖子上:“臭小子!還敢嘴硬”?
說完轉身沖玉衡喝道:“再不投降,我一刀剁了他”!
玉衡正要投降,一道綠影沖了過來,扎著一對兒沖天小辮兒的綠衫姑娘,撲倒在地,攔在了如靖和萬年中間,粉臉漲的通紅叱道:“不要傷我如靖哥哥”!
玉衡見李如靖刷一下黑臉翻紅,一直紅到了耳根。于是哈哈一笑扔了長槍,哭笑不得的說道:“作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