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天水點頭道“玉門這話倒是給我思路，要換滿倉糧偷溜上去是不成的，必定有內應，不過這個內應是誰？”

痞子蘇有話直說“不知道，但肯定不是船上主事人，因為一旦出事主事人就會被懷疑”

張天水擺出受教樣子讓痞子蘇解惑“所以說，你認為是某個船員？”

這會沈明湖面色一緊忙出聲道“玉門！別在大人面前說胡話，一個小孩子怎么什么話都敢說”

張天水視線轉到沈明湖身上“這沒外人，有話自可暢言”

沈明湖用眼睛和痞子蘇示意讓他別多嘴“玉門，沒有證據的事不要亂開口，如查證不實是要擔罪，知不知道”

張天水向沈明湖一笑道“話重了呀，這不是私下閑聊，那有什么罪不罪的，年輕人腦子靈，也轉得快，玉門呀，心中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說”

痞子蘇接收到沈明湖凌厲目光，對沈明湖有這個態度并不能夠理解，他不就是說兩句這又有什么？不過這話是有警告意思，痞子蘇苦笑道“大人，別往心里去，我那有什么想法，就是胡說兩句，請別見怪”

沈明湖提醒讓痞子蘇有戒心，張天水琢磨一會笑道“玉門呀，在船上見你那時候就看出你有虎父風范，人聰明，有干勁，你爹年輕那會在生意場上是獨具慧眼，能比人先一步看見商機”

“不過，話說回來，這人年紀越大做事越謹慎，生意場上有時候太過謹慎是賺不了大錢，不瞞你們，這事讓太子很不高興，如誰有能力幫太子解決這件煩心事，就能在太子心里留下深刻印象”

“明湖呀，玉門也許不懂印象二字重要性，你不會不知道吧？”

沈明湖當然知道印象二字重要性，憑這二個字自然可以平步青云，如能留深刻印象自然是好事，如事與愿違那是討不著好。

沈明湖委婉笑道“小孩子家家肩上扛不動印象二字，大人有心了，他這點小心思那敢在大人面前班門弄斧”

沈明湖正眼看痞子蘇在道“玉門，你要記住，有些話不能憑著性子說出口，不想要命了？”

痞子蘇止口不言，張天水眉頭緊皺，沈明湖盡量神色輕松面對張天水道“大人，你也知道，玉門剛回家，以前在外野慣了什么都不懂，看在我們這么多年交情份上，給沈家一個活路”

“活路？”痞子蘇并不是在門外偷聽，雙方說的話一字一句都聽在耳里，就算聽得真切還是聽得糊涂，痞子蘇心道“沈老爺是在說什么呢？怎么說著說著往什么活路上說？”

痞子蘇沒聽明白，張天水心里跟明鏡似的，這時長笑一聲“明湖呀，你說什么呢，把我都說糊涂了”

張天水這時故意咳嗽一聲，門外有人入內道“大人，太子有請”

聽到這話沈明湖立刻會意示意痞子蘇起身，沈明湖道“大人有正事忙，我們就不多家打擾”

張天水坐著不動道“也好，那就不遠送”

沈明湖出府邸這才長長松口氣，痞子蘇回頭看一眼奇道“哎，不是太子有請怎么不見大人出來？”

沈明湖讓痞子蘇上馬車“見什么太子，那是送客托詞”

痞子蘇不笨，經得提點想起張天水那一聲咳嗽“哦，是這樣呀，不過沈老爺，你和大人在說什么呢？我們不是說粳糧的事怎么牽扯起什么沈家活路？”

沈明湖見痞子蘇不知利害這時問“你說，這張大人為什么讓我們過來？”

沈明湖又不聾怎么沒把話聽見耳朵里，痞子蘇這時道“張大人不是說了，感謝我這次解圍，在者是幫太子道歉”

沈明湖道“解圍？你解什么圍了？你以為船上的事沒你在張大人就應付不了？還有幫太子道歉，這話你真敢往心里去，太子是什么人，事情辦得好壞用得著顧及你我心情？如不是我攔著你就讓人當槍使了”

痞子蘇訝然道“張大人沒說讓我干什么呀？”

沈明湖不顯煩心，細心說明“我跟你說，官場上的人一個比一個精明，應付這些人要萬分小心，我們一進門人家就把這次請人目的說了”

“進門就說了？”痞子蘇無法領會這話意思“什么意思？”

沈明湖道“你說，你要審問一個人會把人往家里帶？而且這個人還剛好讓我們路過看見”

痞子蘇睜大眼睛道“大人是故意如此？”

沈明湖道“不故意如此，張大人見我們后如何順理成章聊起粳糧的事？”

痞子蘇這時將事情聯系起來還真是有這意思“這大人也是，想聊就聊唄，還把人帶回府這么麻煩干什么”

這事能看懂就懂，看不懂多說無益，沈明湖在道“我知道你有些心思，但要用得對地方，張大人在信州這么多年，以為人家是吃白飯的？張大人故意引導一句你就往槍口上撞”

“引導？大人引導什么了？”

沈明湖道“他不是說對這事毫無頭緒，不知怎么查？你可倒好來句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好好想想，張大人接句什么話，一接就是內應二字，順著這話題在聊下去，你說會得到什么結果？”

“什么結果？”

沈明湖道“我如沒攔下話頭，結果就是，事落你頭上，這事就由你去查”

痞子蘇失笑道“怎么會，我又不會辦案子，查個什么？”

沈明湖冷哼道“這事和你會不會辦案子沒關系，張大人要的就是一個出頭人，這事你如接，沈家就算是把事情包攬，如你有本事查清楚是朱家所為，太子自可名正言順抄家定罪，但抄的只是家不會牽扯人命”

“因為朱家多年為朝廷調運米糧，沒功勞也有苦勞，只要朱家的人活著，就會記得是誰讓他們遭此大禍，這樣一來我們和朱家就是結仇，結死仇”

“如查不出，也一樣會和朱家結仇，因為你是在幫太子找朱家罪證，你說日后能給我們好臉色？與其說張大人想要一個出頭人，倒不如說是太子需要一個出頭人，如能憑一句話就辦朱家，太子何必親自過來信州，就是不能直接在臺面直接辦，才會尋找出頭人”

“為什么？”

沈明湖道“因為直接辦會讓天下所有生意人心寒，會說朝廷容不得人做大生意，選個人出來爭，就會說是兩家私爭于情于理說得過去，這事不會有真正贏家，你想呀，如果我們沈家和朱家爭，最后我們贏了，這事傳開會成為天下談資”

“三百六十行，行行有規矩，而最重要一點就是不能搶人飯吃，沈家做布匹，朱家做米糧，如有人加油添醋，說我沈明湖貪得無厭搶人飯碗，這樣話題如傳的沸沸揚揚，為封堵百信之口，朝廷會以敗壞商賈風氣為由拿沈家問罪，那時又如何是好？”

痞子蘇聽得眼珠越睜越大，不可思議道“沈老爺，這不就是一船粳糧？哪有這么嚴重”

沈明湖言盡于此苦笑“尋常人看那當然就是一船粳糧，在太子眼里就是政事”

痞子蘇從沒想過一船粳糧還能牽扯什么政事，怪不得沈明湖會球張天水給沈家一個活路。

痞子蘇道“沈老爺，是我蠢笨，差點給沈家遭禍，我還以為施粥賑災，就只是施粥賑災”

馬車這會停下，二人下車，沈明湖凝立不動，痞子蘇亦是止步，沈明湖這會道“你不能進沈府”

痞子蘇面色一緊“沈老爺，要趕我走！”

沈明湖道“張大人找不到出頭人，會去和太子請罪，跟太子做事不求有功但求無過，這事辦不好，張大人心里會有怨氣，因為這些年他一直照顧沈家，我堵住話頭顯得忘恩負義，你呀，就當為沈家給張大人賠罪，跪著吧”

痞子蘇一愣，看看四周，這里雖然不是鬧市，但總算是大街，總會有人來來去去，愣問“在這里？”

沈明湖道“不在這里跪著，我罰你的事怎么傳到張大人耳朵里？”

痞子蘇嘆口氣“當時我說話急，差點讓沈家攤上禍事，跪就跪，沈老爺不讓起，我就不起”說著話，人就跪下去。

沈明湖看人一眼，不在說話入府。

沈家二少爺不是平頭老百姓，怎么說也算是有身份的人，路過閑人見人跪著雖然不知道事情起因經過，總歸會因為好奇留步觀看猜測。

有人道“哎，那人是誰？怎么在沈家門外跪著”

另外一人道“我見過他，他是沈家二少爺，也不知道犯什么錯在府外跪著”

大蘭小蘭聽見這事，急匆匆往府里出來，大蘭急道“少爺。你這是。。快起來，怎么在這里跪著”

痞子蘇道“我沒事，不用管我，回去”

小蘭道“姐，我們找夫人去”

大蘭不住點頭和小蘭入府，柳佩玉并不知道這事，聽大蘭小蘭說起正要出門，沈明湖把人叫住“不許出去，讓他跪著”

柳佩玉詫異道“老爺，是你讓玉門在外面跪著”

沈明湖面色嚴肅道“是”

柳佩玉問“為什么呀”

沈明湖道“犯錯自然要認罰”

柳佩玉急道“犯錯叫人回府教訓就是，讓人在外跪著，不是讓人看笑話”

沈明湖把話說死道“誰都不許管他，否則家法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