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事痞子蘇從不知道，心道“沈樂游這人真是奇怪，私下對我很好，面上又愛找我麻煩”，突然想起被沈樂游撞破，以為他和陳家兄弟準備坑沈家錢的事，不由一嘆心道“我這個假哥哥只怕要做到頭，這沈樂游為什么背地里要做這種讓人心里泛酸的事”

念頭一轉在心道“罷了，想也沒用，想什么借口沈老爺都不會給我七千兩，說實話吧，只要樂游能回家，把我趕走也沒什么”

忽而起來就往外走，大蘭道“少爺，去哪里？”

痞子蘇道“見沈老爺”

柳佩玉說過沈明湖不在家，痞子蘇想著人不在府邸多半去鋪里，不管在不在都要去看一眼，到得鋪里見常敏在和人學怎么量體裁衣，痞子蘇招手讓人過來問她沈明湖有沒有來過，常敏道“沈老爺在呀，神色匆匆的，一來就到后面找大小姐”

痞子蘇點頭讓她去忙，自己往后面過去，沈明湖沈秋柔在屋里說話，沈明湖道“樂游是不是有個好友，叫吳。吳。。”

沈秋柔道“吳子晉”

經得提點沈明湖即刻點頭“對，吳子晉，樂游到現在還沒回家，總覺不太放心，有些事做長輩的去問不合適，你們做晚輩的好說話”

沈秋柔覺得沈樂游也太不懂事，玩歸玩，怎么能連家都不回“爹，子晉那早就讓人去問過，他沒和樂游在一起”

沈明湖納罕“沒在一起？那他一人跑哪里去了？”

沈秋柔含氣道“等他回來一定要好好教訓他，只顧著玩，也沒想過我們會擔心，爹，你也不要太著急，那么大個人不會有什么事”

沈明湖嘆口氣點著頭。

沈秋柔不知道碼頭發生什么事，這會見到沈明湖故意問起“爹，玉門去接到糧了？”

一提起這事，沈明湖臉色頓沉“還好沒接到，要不然沈家要遭大禍”

沈秋柔以為沈明湖因為痞子蘇沒接到糧會埋怨幾句，沒想到聽的是“大禍！”二字，沈秋柔只覺二人震人心統“什么叫大禍？”

沈明湖簡說“你出門后張大人派人過來通知，說船上的是粳糧，誰接誰倒霉”

“粳糧！”沈秋柔神色大緊道“這糧是張大人給發的？他為什么要發粳糧，這不是給人遭禍？”

沈明湖說明情況“船上原本裝的事秈米，至于是怎么變成粳糧目前還不知道，不過，這次舉報的人是朱英卓，這事和朱家脫不了干系”

沈秋柔順話琢磨不可置信道“爹，你是說朱英卓暗中換糧！”

沈明湖打個手勢讓她壓低聲音“就是懷疑，沒有證據，好在沒接到糧要不然這事就說不清楚”

沈秋柔聽得背脊發涼，忽而想起一事，立即將身上取糧憑證取出點燭燒了，沈明湖看得奇怪“你讓玉門取糧，憑證怎么在你身上？”

沈秋柔總不能說是故意給痞子蘇找麻煩“我。我忘記了”

“忘記？”沈明湖一聽不免覺得奇怪，因為讓人去取糧不拿憑證怎么取，也沒深想道“還好忘記，如果當時讓人看見憑證，十張嘴也是說不清”

見著憑證燒沒，沈秋柔這才松口氣“爹，朱英卓想換糧他是怎么辦到的？船上那么多人沿途那么多關卡，想要換糧肯定會引人察覺”

沈明湖也是不得其解道“是呀，此舉偷天換日，也不知道是如何能夠辦到”

沈秋柔也沒想出糧到底是怎么換，這時道“既然沒接到糧，那就是大幸事，不過，爹，沒糧如何施粥賑災？”

沈明湖道“朱家逼到這份上，想要拿糧肯定是沒有辦法，沒糧那就清茶饅頭”

沈秋柔道“沒辦法也只能這樣，饅頭一樣能填肚子”

痞子蘇這會才到后院，只見一伙計匆匆過來“少爺”

痞子蘇看人笑問“干什么呢，急匆匆的”

伙計道“少爺你在正好，張大人剛派人過來，說讓你和老爺過府一敘”

痞子蘇奇道“我？讓我也去？”

伙計道“是呀，你去門口稍后，我去通知老爺”

痞子蘇道“好，去吧”

痞子蘇到門外等候，沒一會沈明湖和沈秋柔一起過來，沈明湖見痞子蘇也在稍微意外，也不多問“上車，不能讓大人久侯”

痞子蘇先行上馬車，沈秋柔在旁擔心道“爹，張大人這會為什么讓你過去？”

沈明湖也沒揣摩出什么“不清楚，不說了”沈明湖亦是上車，車夫驅車遠去。

“有件事。。”

“有件事。。”

沈明湖痞子蘇在車上齊聲張口，痞子蘇總不能和沈明湖搶話頭，當下一笑“沈老爺你先說”

沈明湖也不客套“我想知道在碼頭都發生什么，要事無巨細的說”

痞子蘇原本是想提沈樂游的事，沈明湖有事詳詢只能暫且打住，當下事無巨細把碼頭的事情告訴沈明湖。

沈明湖聽罷了然于胸道“原來是這樣，果然是朱家搞鬼，還好你蒙混過關，否則這事還不好辦”

話已談起，痞子蘇心有疑問不得不問“沈老爺，我不明白，這施粥賑災又不是花朱家的錢，他們為什么屢次為難？”

沈明湖猶豫片刻，最終選擇如實相告“施粥賑災這是表面，一來是在打壓沈家，二來是為難太子，他們是不想太子在信州有所作為”

痞子蘇大為費解道“朱家膽子這么大？太子也敢惹？”

沈明湖道“朱家糧倉調運天下米糧，不說太子，就算是圣上也要給朱家面子”

痞子蘇道“這皇上怎么如此怕事，要我是皇上。。”

沈明湖立即打住痞子蘇話頭“住口，大不敬的話你也敢說”

沈明湖責斥，痞子蘇只能住口，沈明湖在道“圣上厚待朱家那是不得已，誰想讓個外人掌控米糧，但如執意收會有很多麻煩，士族門閥樹大根深，牽一發而動全身，誰都知道朱家糧倉調運天下米糧”

“但這事光靠一家子是辦不到，下面還有很多支持朱家的人，就像是一家之主，家里大人被人打，兄弟姐妹們肯定會鬧情緒，也許是太子看出圣上有這個心思才來信州”

痞子蘇道“為父分憂，當兒子的就該是如此”

沈明湖笑道“話是這么說，但是朝廷比家更大，不好管，但又不能不管，分憂之時還要為自己以后鋪路，只要有糧，就能穩固天下民心，既然太子有得此心，能不能收回只是時間問題，問題是，我們沈家能在這個時候幫上太子什么忙”

痞子蘇聽不太明白“沈老爺也想賣糧？”

沈明湖一笑“天底下有兩樣東西不能碰”

痞子蘇好奇詢問“哪兩樣東西？”

沈明湖面色鄭重道“稅賦，糧道，誰想在這兩種東西上耍心思都討不得好，不過，我實在是想不出來，張大人為什么要招你過去”

痞子蘇也是想過這問題，當下一笑“想不出來的事就不用想，去了就知道”

沈明湖溫笑“不錯，世上很多事都是庸人自擾，瞎琢磨自會心煩，你說得對，想不出來就不想”

沒一會到張天水府邸，下人領二人入內，到得后庭，還沒入院門，痞子蘇就看見那船副鼻青臉腫跪在地上，船副兩旁立身衛兵，有一人在他前頭審問，這人道“事到如今，還不老實答復，我是在替張大人問話，難道你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在這里？”

船副鼻青臉腫滿目惶恐道“小。小的知道，是小的辦事不利。。”

這人在問“怎么個不利，現在問的就是這個，你說你一直不離船，但滿倉秈米怎么會不翼而飛？這事不說清楚，你以為能不了了之？”

船副也不知道這是怎么回事“小，小的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這。這事也是奇了，滿倉的秈米怎么就變成粳糧。。”

領路下人見他們留步道“二位。。”

沈明湖不在多看，看人一笑“請”

痞子蘇跟人在后面走，覺得奇怪問沈明湖“沈老爺，我認得那個人，在糧船上見過，張大人為什么帶人回府里教訓？”

沈明湖摸出張天水心思，繃張臉道“請我們過來，還讓人在府里訓人，自然是打給我們看，不管是得罪太子，還是為太子辦事不利，事情辦不好自然是要挨罰”

入廳張天水哈哈一笑出門迎人，三人分別就坐，張天水目光落在痞子蘇身上稱贊一句“明湖呀，說心里話，當時要沒有玉門過來解圍，我還真的不知道怎么應付這事”

沈明湖不敢領功“大人，他也就是誤打誤撞，胡攪蠻纏”

張天水嘆口氣道“讓你們過來，其一是感謝令公子解圍，二來是替太子給你們道歉”

沈明湖嚇得起身施禮“大人這話從何說起”

見沈明湖起身痞子蘇亦是起身，張天水揮手示意二人坐下“糧，本來就是太子調來，雖然不知道秈米怎么變成粳糧，事已經如此，那就是沒把事情做好，太子給你們惹得這麻煩心里頭也是過意不去”

沈明湖道“這怎么能怪太子，這事大人還要多加費心”

張天水道“自要費心，但怎么查？那船副沒離過船，他都一問三不知，我們這些沒在船上的又如何能查出來龍去脈，查還是要查，已經派人出去，不過，多半不會有好消息”

痞子蘇道“大人，俗話說得好，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有些事做了就會有人知道，我就不信，船上那么多人就沒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