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兩種閑愁
- 我可能活在夢里
- 琳乃同學
- 2699字
- 2020-04-18 13:36:31
離去的路上,陸遲還在想著今晚種種。
前世沒有遇上何晚的田秀,煢煢孑立,踽踽獨行,又是如何走過那些荊棘叢生。
至于方才那一幕,即便看似瀕臨道德深淵,卻沒怎么放在心上。
因為陸遲懷揣著答案而來,田秀最終還是沒有鑄成大錯。
前世的她人生順遂,平平淡淡。
印象里,她考了個二本師范,后來回到烏中成為了一位高中英語教師。
頭頂漫天星斗,一輪彎月高懸于空,清輝月色翩翩灑下。
何晚驀地停下腳步,抬頭望向陰沉的天空。
“他們看似給了你選擇,其實根本就沒得選。”
人活一世,多少次選擇,又能有多少次選擇。
不遠處傳來幾聲狗吠,裹著令人生寒的晚風。
以為陸遲沒聽懂,何晚垂下眼,無意識邁步。
腦中還有一句話如烈火烹油,跌宕不停。
他們會詢問你的意見,那只是因為都不想要你。
當兩人走到公交站臺,昏黃路燈照耀,映照出兩種閑愁。
陸遲偷偷扭過頭,瞥了眼身旁的嬌俏身影,忽然很好奇何晚的過去。
女孩心思深,問了大概也不會說,只能依靠時間沉淀慢慢去了解。
不多時,一輛公交車緩緩駛來。
眼看何晚抬腳就上車,難免愣了瞬。
這一路公交,不是朝她家里去的方向。
“我去教訓幾個人。”
陸遲摩拳擦掌跟上,看戲他擅長。
......
天色漸沉,耳畔波濤翻滾,還有不少魚兒跳出江面的撲通聲。
遠遠望去,烏城大橋在歷盡無數滔滔江水洗禮后,顯得愈加氣勢恢弘。
這地方人煙稀少,唯有踏著江面而來的凜冽寒風。
橋下空地,幾個黑衣男子正挾持著三個女生,不時傳來咒罵言語。
陸遲默默跟著何晚走到眾人最前方,目光一掃。
這三個就是欺負過田秀的人。
何晚很護短,能站出來為田秀出口惡氣,也在情理之中。
只不過,陸遲很想看看,她會怎么做。
何晚走到三人為首的呂茶裱身前,簡單又直接。
“把她馬尾揪住,跪下。”
那三人也認出眼前神色冷淡的女生,就是前幾天在廁所對她們出手的人。
先前,她們三人莫名其妙就被抓到這里。
呂茶裱長了一副楚楚可憐的清純臉蛋,此刻,精致的臉上只剩下扭曲的怒火。
“快放了我,你知不知道我爸是誰......”
話還未說完,就被身后的黑衣男人揪住了雙馬尾。
隨著加大力道,起初還滿身倔強,直到頭皮一陣痛楚傳來,垂著頭跪了下去。
何晚雙眸微瞇,抬眼望向另外兩個女生,嘴角微翹。
月色下,笑得像個魅惑眾生的妖精。
“你們兩個扇她耳光,只要讓她流了一滴眼淚,你們就可以走。”
“你們敢......”
呂茶裱嘗試掙扎,不忿的聲音聽著刺耳。
那兩人怔了瞬,腦中一陣權衡,下意識抬頭掃了眼這群兇神惡煞的黑衣男人,眼里逐漸化為堅定。
當那兩個女生離去,陸遲不禁啞然失笑。
這很好理解,短暫的安全而已,以后必會遭到當事人的報復。
眨眼間,只剩下孤立無援的呂茶裱跪在地上,口中謾罵不斷。
何晚招招手,接過一人遞來的黑色塑料袋。
緊接著,朝呂茶裱俯下身,眼里帶著不加掩飾的厭惡。
“你很有錢,為什么要用錢侮辱田秀?”
隨手將塑料袋往頭頂一扔,漫天飛舞的錢。
呂茶裱傻了,目光不由隨著移動,仿佛定格。
她家是有點小錢,可從未見過如此一幕,直擊靈魂深處。
很是滿意這樣的表情,何晚接過一個手提箱,朝她緩緩打開。
嶄新的一疊疊紙鈔,一股意味不明的香味撲鼻而來。
粗略估計下來,起碼也有好幾十萬。
呂茶裱很配合的咽了咽口水。
陸遲也跟著咽......呸,真沒有。
“這里是五十萬,想要就點個頭。”
沒懂什么意思,呂茶裱抬頭盯著何晚,但耐不住身體老實。
不知何時,在肉眼可及之處,多了一個垃圾桶。
何晚將手提箱扔給一個黑衣男人,后者將其放進了垃圾桶的最下面。
高手。
陸遲大概能聯想到,這女生如此侮辱過田秀。
所以,何晚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想要就自己去拿,只要拿到手上了,不僅錢是你的,我還會放了你,只要你以后不再去找田秀的麻煩。”
誠然,但凡是個正常人,也會懷疑是騙局。
可即便清楚,面對這樣的誘惑又有多少人能抗住。
或許對年輕氣盛的人無用,若是讓心智成熟的人來,根本就不需要思考。
往大了去說,付出的是尊嚴,但往小了說,不過只是些許臭味體驗。
那是03年的五十萬,并非羞辱,而是機遇。
人們往往最擅自我暗示,思考事情總會優先考慮對自身有利的方向。
何晚略懂人心,還刻意加了句只要以后不再去找田秀麻煩。
欲望太難遏制,只要開了個口子,還是會去一搏那渺小的可能性。
半響,呂茶裱也沒什么動靜,目光卻始終停留在那個垃圾桶上,移不開分毫。
她驀地動起來,好似身體不受控制,朝垃圾桶跑去......
隔著老遠,也能聞到令人作嘔的氣味。
恍惚間,好像還有只飛出來的臭老鼠。
何晚望著呂茶裱忙碌的身影,嘲諷一笑。
“你是在撿破爛?”
腦中一片空白,呂茶裱不停翻著穢物,下意識回答。
“是,我是撿垃圾的。”
好半響,呂茶裱才從最底下掏出那個手提箱。
她沒有絲毫猶豫,拼了命的跑。
但怎么跑得過那些專業保鏢。
手指被一根根掰開,手提箱被奪走,呂茶裱滿臉憤恨。
“你......你說話不算數!”
隔著老遠的距離站定,何晚神色淡淡沒看她。
當望向陷入沉睡的江面,語氣意味深長。
“我只饒過你這次,如果你還敢去找田秀的麻煩,后果自負。”
很莫名地,呂茶裱打了個寒顫。
她想爸爸媽媽了。
......
月色迷人,蕩漾著溫熱的暖風。
遣散那些黑衣男人后,兩人去等公交。
瞥了眼身旁神色平靜的何晚,陸遲隨口打趣,“晚哥好會玩哦。”
她歪著頭,疑惑的嗯了聲。
忍不住笑出聲,陸遲有些感慨,“如此一來,皆大歡喜。”
不論是對田秀個人的處理方法,還是報復方式,令人拍手稱快。
沒聽出話中深意,何晚默默垂下眼。
這番操作還得到了意外的收獲。
一是確認了陸遲早就知道她身后的背景,這點不算奇怪,因為從未想要隱瞞,二則是陸遲好像并不反感這樣盛氣凌人的她。
幾縷溫熱晚風拂過,空氣中充斥著香甜氣息。
何晚轉過身子,很自然環過陸遲的腰,將腦袋埋進胸膛。
“那女的,以前跟田秀是鄰居,兒時好友。”
來不及適應身體的僵硬,陸遲就因這句話愣住。
“人很奇怪,由儉入奢后,會自視高人一等,總會想盡辦法撇清以前那些不好的痕跡。”
“甚至將那些存在過的記憶,都將其摒棄。”
但她不是。
陸遲沒多言,輕輕撫過女孩的背脊以示安慰。
其實他也關注了這件事,抽空問過相關知情同學。
從那些人口中,得到了另一個版本的故事。
田秀和呂茶裱從小在棚戶區長大,手帕之交,不過后者運氣好成了暴發戶。
本來同為貧困家庭,相處起來沒有壓力,巨大的落差感讓田秀逐漸感到自卑,開始逃避。
現階段還不懂照顧對方情緒,即便呂茶裱態度照舊,還好心幫忙付學費。
初心很純粹,可從弱勢方視角出發,無疑是炫耀顯擺,提醒著雙方的差距。
多次被拒絕后,不知是哪個狗頭軍師出的主意,提議反其道而行之。
有很多欺負橋段,或許只是何晚單方面猜測,畢竟代入了個人感情,多少會影響理智。
但陸遲不想做那個潑冷水的人,那會打擊到何晚的積極性。
處理的草率,起碼產生了不錯的效果。
那女孩看到何晚對田秀的強勢袒護,也會由衷的開心吧,不必再挖空心思擔憂。
至此,也算一種圓滿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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