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安

當降雨事了，朱尚炳帶著護衛來到了千里瀑布一壺收的壺口瀑布。

黃色的瀑布水演繹這驚濤汗浪，水與石的撞擊遠勝千軍萬馬的廝殺。

“王兄，王兄……”

允許四個兄弟自由活動的朱尚炳，遠遠就能聽見小五朱尚灴的聲音傳來。

收回欣賞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黃河東去水的朱尚炳，向著朱尚灴一群人走去。

“跑什么跑，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大哥不是說過遇事冷靜，天塌不驚嗎？”

一見面，朱尚炳對小五朱尚灴就是劈頭蓋臉的一頓好說。

“臣弟知錯?！?

朱尚灴見朱尚炳冷著個臉，語氣不善，知道大哥是真冒火了，連忙行禮道歉。

朱尚炳拉起朱尚灴：“記住，你生在皇家就要有皇家的氣魄，隨時隨地隨刻，都必須保持頭腦清醒?！?

“何事？”

難的出秦王府的四個兄弟，在自己解開他們身上的枷鎖后，連五歲的小六都徹底釋放，不知跑哪兒去了。

小五朱尚灴能自己跑回來受約束，朱尚炳卻是不信。

“王兄，臣弟見到舅舅了，臣弟的舅舅在延安府，臣弟將舅舅帶來見王兄?！?

十歲的朱尚灴，雖然被自己訓了一頓腌臘吧唧的，但一說起他的舅舅，小臉上難掩喜悅之情。

“你舅舅？”

朱尚炳滿是疑惑，說實在的，他自己兄弟和小妹的親屬，朱尚炳自來大明后就不曾見過。

曾經，朱尚炳也問過，然而，所有人包括他的兄弟和小妹，都是表示沉默是金。五歲的小六倒是被自己套過話，從小六口中得到答案后，朱尚炳便再也沒提起過。

因為，他們的母妃隨著先王朱樉殉葬后，為了讓自己這個嫡長子安慰繼承王位，其他兄弟的母系親屬要么死了，要么離開了。

現在聽到小五朱尚灴提起他的舅舅如此興奮，朱尚炳自然明白，這是對于親人重逢的喜悅。

“你舅舅人在何處？”

朱尚炳抬頭看去，幾乎都是小五的侍從和侍衛。

朱尚灴聽到大哥問舅舅，一個箭步剛沖出，立馬停了下了慢悠悠，一步步很是認真的走向跟隨他的侍衛們。

從侍衛后面被拉出一個男子，男子年紀大約有四十歲上下，面相富態，身穿一件布衣。

“這是一個商人！”

朱尚炳非?？隙āＫ娺^的農民，很少很少有他這樣體形的胖子。

從他身穿布衣便可以看出，這樣的人，不是農民，也不會是官員，唯一的解釋，只有商人。

因為在洪武時期，太祖朱元璋為了貶抑商人，規定農民可以穿綢，紗，絹，布四種布料的衣服，而商人卻只能穿絹，布兩種。

“兄長，臣弟的舅舅。”

“草民周軍見過秦王殿下?！?

“免禮?！?

“謝殿下。”

“你是商人？”朱尚炳皺著眉頭一問。

周軍愣了一下，小五見到舅舅發愣，又見兄長皺眉，搶先開口對朱尚炳說道：“王兄，舅舅不是商人，是錦衣衛。”

聽到小五的話，朱尚炳的眉頭皺的更深了。

錦衣衛是皇帝親衛，權利滔天，他們涉及了大明的胡惟庸和藍玉案，后來被朱元璋取消。

周軍見到朱尚炳的表情，又見自己的侄子童言無忌，想了想，再次向朱尚炳跪地一拜。

“末將錦衣衛陜西千戶周軍，見過秦王殿下。”

朱尚炳道：“起來吧！本王問你，錦衣衛不是被取消了嗎？”

周軍道：“回殿下，可以說是取消了，也可以說沒有?！?

“何意？”

朱尚炳聽到周軍的話，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但他還是想確認一番。

“回殿下，錦衣衛消失在朝廷和江湖，但仍然被內庭支付俸祿。只要皇上一聲令下，錦衣衛將重啟?！?

朱尚炳沉默片刻，果然和自己預想的一樣，錦衣衛就如同隴山中的西安情報衛，他們只是暫時蟄伏以避鋒芒。

難怪在靖難之戰后，朱棣能快速重建錦衣衛，因為錦衣衛就不曾消失過。

只是，讓朱尚炳依然疑惑的是，為什么沒有一點關于錦衣衛的消息。

錦衣衛都對皇帝如此忠心？

可是看看面前這個自稱陜西錦衣衛千戶的周軍？

朱尚炳問道：“你是如何知道？”

周軍道：“臣是陜西最高職務?！?

朱尚炳點頭：“你為何要告訴本王？”

周軍看向小五朱尚灴，意思再明白不過。

“是因為本王改變對自己兄弟的做法？”朱尚炳毫不避諱的開口。

“是?！?

周軍也很坦然的回答。

“周軍是吧！”

“是殿下。”

朱尚炳點點頭，問道：“你可知西安情報衛？”

周軍點頭，說道：“聽說過，和錦衣衛一樣，只是不曾見過?！?

朱尚炳舒展的眉頭再次一皺，周軍是錦衣衛陜西的最高職務，又是小五朱尚灴的舅舅，能知道西安情報衛朱尚炳一點不奇怪。

因為這個周軍，可以肯定是當初在秦王府中的臥底，畢竟有著小五的母妃這層關系在。

但是，這周軍居然說西安情報衛和錦衣衛一樣，這就有點讓朱尚炳迷糊了。這與玄門老千戶所說的可大不一樣。

“既然不曾見過，又如何肯定和錦衣衛一樣?！?

周軍再次看向小五。

朱尚炳點點頭，果然是臥底。

“你可知，本王的王府中曾經有多少你這樣的人？”

周軍想了想，說道：“至少朝廷和封王都有。”

朱尚炳眉頭皺成了川字，敢情自己的秦王府就是一個大篩子，四處漏風又漏雨。

周軍像是明白朱尚炳心中所想，對朱尚炳說道：“大王不用擔心，如今的秦王府全是秦王之人?！?

“你又如何知道？”

周軍隨即陷入回憶，苦笑一聲回答：“老秦王走后，西安情報衛的天門和地門曾在西北大開殺戒，錦衣衛也不敵，幾乎全軍覆沒?！?

朱尚炳點點頭，徹底明白了。先王朱樉病逝后，西安情報衛將整個西北清理了一遍。

而作為西北中心的秦王府，肯定是重點照顧的對象。

想到這些，朱尚炳看向小五。他感覺自己兄弟們的母妃，或許，并不是太祖朱元璋賜死陪葬的，很可能是他老爹朱樉自己干的。

難怪能雄霸北方十多年，稱大明第一王的北方霸主，真是夠狠！

再說先王朱樉的英年早逝，莫非真如玄門老千戶所言一樣，是被人所害！

起身關于先王的病逝，朱尚炳也有過懷疑。畢竟，不止先王一人出現了問題，懿文太子朱標，晉王朱棡，他們同父同母的三兄弟幾乎出現了同樣的問題。

而其他藩王，卻是沒用這種情況發生。

莫非是遺傳？

朱元璋的皇后，孝慈皇后馬氏，倒是病逝。難道是因為遺傳？是因為朱標、朱樉、朱棡都是一母同胞！

但，朱尚炳搖頭。

三個兄弟都遺傳了母親？這概率也太小了吧！

至于被害！也不太可能，畢竟三兄弟在大明的地位，就決定了沒有人敢輕易打他們的主意。

看來，自己想要搞清楚，想有點眉目，只有先將西安情報衛的十二門找出來了。

因為，當初到底是誰下達命令讓他們血洗西北，將會成為關鍵。

“周軍，你可愿意跟隨本王？”

周軍想也不想打搖頭，他已經為了侄子將錦衣衛出賣。再叛君，真是天地不容了。

朱尚炳并沒有逼迫，只因為覺他是小五的舅舅，故而才伸出橄欖枝。

“舅舅，你跟我們回王府吧！尚灴想舅舅陪尚灴?！敝焐袨恳娋司司芙^大哥的邀請，急忙開口。畢竟還是一個十歲的孩子，而且周軍幾乎也是陪著他長大的，感情自然深厚。

“尚灴，舅舅答應你，等舅舅把延安的事情辦完就去西安看你。”

周軍一臉慈祥的看著朱尚灴，這是她唯一一個妹妹的骨肉，自然是疼愛有加。

見周軍這樣對小五說，朱尚炳知道他的心意不可挽回，隨即便要帶著小五離開。

這次來延安他已經決定，順道去旁邊的山西看看。

山西的晉王一脈，與他們秦王一脈的淵源牽連太深。也不知道現在的山西在朱濟熺襲封后，是不是也如同當初的自己一樣，處處受到打壓和限制。

“小五，走了。”

“舅舅……”

朱尚炳拉著不斷回頭的小五，催促道：“好了，你可是五大王，怎么像個小兒一樣，還哭哭啼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