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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32.家暴

  • 迷失之下
  • 魯澀
  • 2907字
  • 2020-04-21 11:06:22

在課間休息時,鹿曼也沒離開她的座位。

即使時值酷暑,那烤人的太陽也未能阻止好動的小朋友們跑到外面去玩耍。

大桌上都是亂糟糟的,文具胡亂丟在桌上,鋼筆在桌面上滾動直到義無反顧的躍下懸崖。

抽屜里是隱藏秘密的好地方,零食、玩具、漫畫書等違禁物品通常在里面,小朋友們自以為是藏匿高手,殊不知知只是老師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但這無序的混亂,在教室里坐滿人的時候,就不大能看出來。

三個男孩,從她背后走來。

為首那個頭發(fā)微卷,穿的像個紳士。站他旁邊的是個胖男孩,眼睛瞇成條縫,臉蛋像是因為血壓增高而看起來紅撲撲的,如同微縮版的打手,氣勢洶洶的站在那。

走在最后男孩,一副跟班模樣看起來乖巧些,帶著圓形眼鏡,眼神出賣了他膽小怕事的性格。

“你們說,怎么會有人用破鐵盒子裝文具啊?”為首的小子顧之左右,拿起鹿曼陳舊的文具盒,神氣活現(xiàn)的搖動,里面發(fā)出一點可憐的咣啷聲。

那孩子把手里的盒子貼近耳朵,再次搖晃起來。

“什么嘛,原來不是文具盒嘛,里面壓根就沒有文具。”

胖子捂住肚子大笑,像是聽到什么極其可笑的話,他在那直跺腳,另外那個在一旁尷尬的附笑著。

“拿過來,別把筆芯給弄斷了。”

鹿曼的聲音冷冷的,顯然早已習(xí)慣這樣的作弄。

“對不起,別生氣嘛,開個玩笑。”那男孩突然正經(jīng)起來,看起來倒真的有了幾分紳士的氣派。

“這是爸給我買的新文具盒,多出來一個,你想不想要啊?”他的小手里抓著一個漂亮的盒子,上面印著迪士尼的商標(biāo),在不同的角度下看去,反射出彩色的光。

“走開!”

那男孩被用力推倒了一下,鹿曼明白對方還是在捉弄她。

誰知,那孩子弱不禁風(fēng)似的摔了個屁股蹲,文具盒摔在地上,發(fā)出清脆聲響。

那男孩先是錯愕,接著拍拍身上新褲子的灰塵,臉上的笑容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暴怒。

“你還敢推我,窮鬼。”他抓著鹿曼的頭發(fā)拉扯著,鹿曼這才流出眼淚來。

他的幫手們驚慌失措了起來。

“放手吧,紀(jì)律委員去告老師了。”

那男孩悻悻的撒開了手,撿起文具盒跑出了教室,只剩下那個畏首畏尾的小跟班怔在了原地。

“你有沒有事?”

“不要你管!”

男孩站在那看著,像是很后悔。

辦公室里,鹿曼站在老師面前,辦公室里的電扇悠悠旋轉(zhuǎn)。

老師帶著方正的眼鏡,厚厚的鏡片下的那雙眼正關(guān)切的望著她。

“聽說又有學(xué)生欺負(fù)你了?”他柔聲說。

鹿曼搖搖頭,眼淚卻不爭氣的流下來。

老師將鹿曼拉近寫,用紙巾輕輕幫她擦著淚,嘆著氣說道:“你不用說,我也知道是誰,那幫混蛋小子架著家里有幾個臭錢,在學(xué)校里橫行霸道,家里人又不管他們,我真想把他們都給開除了。”

辦公室里,其他老師都望向這對師生,鹿曼家里的情況,他們也曉得。

老師也看向周圍的同事:“這幫人啊,不是東西,但還有點小聰明。他們每次也都不怎么動手,就是喜歡欺負(fù)弱小,怎么會有這樣的孩子嘛。”

老師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只能等她情緒慢慢平復(fù)下來。

他從抽屜里掏出塊硬糖,給鹿曼遞過去,她撕開包裝紙把糖含在嘴里。縱是臉上掛著眼淚,但心情平復(fù)許多。

“這次家長會還是奶奶來?”

鹿曼點頭,她低著腦袋,像是犯了什么錯似的。

“沒關(guān)系,你成績這么好,根本不需要家里人操心。”

鹿曼臉嘴角揚起,老師心疼的看著她,但也擠出了個笑來。

“回教室吧,一會兒課間操結(jié)束了,馬上又要上課。”

“奶奶!我回來了。”鹿曼一路小跑進(jìn)了廚房,辮子在身后甩著。

奶奶放下手里的活,將鹿曼抱在懷里。她將孩子抱起來,喃喃說著:“鹿曼回來了,鹿曼回來了。”

奶奶扶著腰,將鹿曼小心放下,小孩子長得快,不知覺間抱著鹿曼已經(jīng)覺得有些沉重,她看見鹿曼頭上的發(fā)卡少了個。

“鹿曼,今天在學(xué)校里怎么樣啊?”

“沒事,奶奶,我很好。”鹿曼開始幫奶奶擇起菜來。

奶奶在心里流著淚,鹿曼的老師今天打過電話來,把事情都告訴她。但奶奶假裝不知道這回事,同樣是喜笑顏開的望著孫女。

“奶奶。”鹿曼蹲在地上歪著頭,“下個星期要開家長會了,爸爸媽媽會來嗎?”

“吃完晚飯,奶奶打電話問問,好不好?”

“好!”

夜晚,鹿曼正在房間里寫作業(yè)。

奶奶猶豫了下,還是撥通電話,她想著兒媳婦是不是還在工作,心里一陣悸痛。

“媽?”嘟嘟聲之后,電話那頭傳來女人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疲憊,還能聽到縫紉機發(fā)出的嗒嗒聲。

“是鹿曼出什么事嗎?”

“沒有沒有,她好得很吶。小娃娃又重了不少,我這把老骨頭都快抱不動她啦。”

女人在那頭無聲的笑著。

“下個星期小曼要開家長會,你能來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只能聽到機器轉(zhuǎn)動的聲音。

“媽,我來不了。”

老人一下就聽懂她的言外之意。

“是不是那個不孝子又打了你?我是怎么樣生出來這樣不成器的東西。”老人鼻孔噴著氣,血液直往頭上涌。

“媽,沒事,您不生氣。”女人輕描淡寫的說道。

這次換為老人沉默。

“我這臉還見不了人,到時候去了學(xué)校,又讓小曼給別的同學(xué)笑話。不過我的傷好的快,到時候再聯(lián)系。”

“好。”

老人掛了電話,回頭看見鹿曼正站在房間門口,一雙大眼睛注視著奶奶。

“媽媽會來嗎?”

“會來,會來的。”

放下電話,女人腳踩著縫紉機,布料在指尖靈活游走。

她臉上有些淤青,看到了的同事,也都只是搖搖頭嘆下氣,也沒有人不識趣的上去問她怎么回事,大家也都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

年紀(jì)稍大的王嬸,提著一箱餅干走過來,擱在女人腳邊。

“帶回去給小曼吃吧,別人送的,我有糖尿病吃不了甜的,家里人也不愛吃。”

“王嬸,您總是這樣給東西,我怎么能好意思啊。”

“收下吧。”旁邊的同事們望著她說。

女人臉上沒有淤傷的那一塊紅起來,嘴里還在不斷的道謝。

晚上,女人回到家里。

她脫下鞋,與其他鞋子擺在一起。那堆鞋子十分樸素,連一雙漂亮的高跟鞋都沒見著。

她望望鐘表,開始忙活起來。她將衣服收下都疊好,整整齊齊放進(jìn)柜子里。

她又急忙炒著菜,一邊提心吊膽提防著大門處的動靜。

她將幾個菜端到桌上,剛準(zhǔn)備洗手就聽到急促的敲門聲。

“妮,我回來了。”

即使那般親熱的叫著,女人仍覺著后背發(fā)涼。

而且,男人聽起來像是醉了,她又聽到他吐痰的聲音。

“吃飯吧。”女人把門打開,“飯正好。”

男人卻對桌上的飯菜熟視無睹,他靠在沙發(fā)里,兩手?jǐn)傞_。

“妮,給點錢花吧。”男人乞求,兩眼無神盯住天花板。

女人背過身子,她在發(fā)抖,她深知無論怎么回答,結(jié)局都只有一個。她只好裝作沒聽到,想讓那一刻晚點到來。

“你怎么不說話啊?”男人站起來,好似被困住的蠻牛,在屋子里漫無目的的晃動。

他停在放在柜子前,上面擺著一箱餅干:“你買這破玩意干嘛……算了……那說明你還有錢嗎,能給點我花嗎?”

“那是王嬸送的,我這沒錢了。”

“撒謊!”男人在咆哮,和剛才乞求的姿態(tài)判若兩人。

“撒謊!”他重復(fù)著,“你現(xiàn)在膽子大了,敢騙人了是吧。”

男人揪著女人的長發(fā),像極了早上鹿曼給人欺負(fù)的樣子。

“錢在哪?我只問一遍,你每月多少工資發(fā)多少錢我難道不清楚嗎?”他抓著女人的腦袋,按在桌子上。

“在五梯柜的抽屜里,最下面的大抽屜。”她哭訴,眼前的世界傾斜過來,她呆望著墻上的掛鐘在走動,并且聞到男人身上的汗臭,混合著他嘴里噴出的煙酒味。

男人心滿意足的松開手。

他點了幾張票子,手插在兜里,又心滿意足的走出門去,仍是醉漢搖搖晃晃的腳步,男人好像絲毫沒有注意到妻子癱坐在地上。

“反正馬上又要發(fā)薪水了吧。”

鐵門在女人身后重重關(guān)上,她跪在瓷磚上哭泣,全然未覺察雙膝下堅硬冰冷的觸感。

今天她沒有挨打,已經(jīng)是足夠幸運。

電扇搖擺轉(zhuǎn)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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