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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隊’三人團”

以王明為代表的“左傾”錯誤路線在中國共產黨的統治開始于1931年。這一年的4月,根據共產國際的指示,中共中央在上海召開了六屆四中全會。在共產國際代表米夫的操縱下,接受了“左傾”冒險主義的路線,王明等受共產國際青睞的留蘇人員進入了中共中央領導層,并逐步掌握了大權。

1931年9月,中共中央通過了《關于目前政治形勢及中共黨的緊急任務決議案》,對黨的路線予以徹底否定,決定由中央派遣各蘇區的中央局和中央代表,從根本上消滅“最嚴重的右傾機會主義的消極狀態”,把共產國際路線貫徹到一切實際工作中去,這標志著“左傾”錯誤路線在實際工作中得到具體推行。而1931年9月20日中共中央發出的《由于工農紅軍沖破第三次“圍剿”及革命危機逐漸成熟而產生的黨的緊急任務》和1932年1月9日中共臨時中央作出的《關于爭取革命在一省或數省首先勝利的決議》,則完全不顧在半殖民地、半封建的中國社會,反動統治根深蒂固和反動派力量極其強大的現實,夸大國民黨統治的危機,認為全國“革命高潮”已經到來,要求紅軍采取遠遠超出自身能力的軍事行動,奪取中心城市,爭取革命在一省或數省的首先勝利,形成了“左傾”錯誤路線完整的軍事路線。“左傾”錯誤路線完全不顧中國革命的實際,把馬克思主義教條化,把共產國際和蘇聯經驗神圣化,在思想上、政治上、軍事上、組織上都形成了完備的路線與方針,在中國共產黨統治達四年之久,給中國革命帶來了極大的災難。

毛澤東

中央蘇區“左傾”錯誤路線泛濫,是從1931年4月開始的。在當月14日召開的蘇區中央局擴大會議上,中央代表團傳達了六屆四中全會精神,通過了《接受(共產)國際來信與四中全會的決議》等文件。1931年11月,中共蘇區中央局召開第一次代表大會,中央代表團和“左傾”錯誤路線的擁護者武斷地批評以毛澤東為代表的蘇區中央局所執行的正確路線,污蔑毛澤東等人是政治上的“非無產階級觀點”,軍事上的“單純防御”和“游擊主義”,實際工作中的“狹隘經驗論”、“事務主義”、“富農路線”和“極嚴重的一貫右傾機會主義”,等等,撤銷了毛澤東中央局代理書記的職務,將毛澤東排除在了中央蘇區黨的重要領導崗位之外。隨后,在1932年10月召開的中央局全體會議上,進一步“清算”了以毛澤東為代表的正確路線,剝奪了毛澤東的軍事領導權。1933年年初,中共臨時中央由上海遷至中央蘇區后,博古等人不僅控制了中共中央的領導權,而且全面執掌了中央蘇區的黨、政、軍大權,將以毛澤東為代表的一大批熟悉中國國情,能夠正確指導中國革命和革命戰爭的優秀領導人完全排斥在黨和軍隊的領導崗位之外,并對反對其錯誤路線的人實行無情的打擊。在軍事上,則徹底否定了毛澤東所倡導的“積極防御”軍事戰略,推行所謂的“進攻戰略”,要求紅軍進行“正規戰”“陣地戰”和“短促突擊”等,執行了一條教條主義的軍事方針。到了1933年9月之后,又將軍事決策權和指揮權完全交給了共產國際派來的軍事顧問李德。1934年5月,更是確定成立最高“三人團”,政治、軍事由博古、李德分別做主,周恩來負責督促軍事計劃的實施。這一切,最終導致了中央蘇區第五次反“圍剿”作戰的失敗和中央紅軍被迫開始長征,并導致了長征初期紅軍遭受了嚴重損失和步步被動。

“左傾”錯誤路線將黨和紅軍推到了危險的境地。實際上,早在“左傾”錯誤路線滋生、發展的同時,中國共產黨和紅軍內部就存在著不同的觀點和反對的力量,毛澤東等人曾與博古等人進行過堅決的斗爭。這種斗爭,從根本上說,是中國共產黨和紅軍內部的馬克思主義與教條主義的斗爭。隨著所面臨的危機日益加深,兩者的斗爭更加激烈。血的教訓與嚴酷的現實,使得中共中央、工農紅軍的眾多領導人和紅軍的廣大官兵,包括一些曾經支持并且執行過“左傾”錯誤路線的領導人逐步覺醒,開始深刻地認識到“左傾”錯誤路線的危害,認識到以毛澤東為代表的正確領導和軍事路線是挽救紅軍、挽救中國革命的唯一選擇,雙方的力量對比因此發生了決定性的變化,黨內和紅軍中要求改變軍事路線和更換軍事領導人的呼聲日益高漲。

張聞天

王稼祥

毛澤東曾這樣談過糾正黨內“左傾”錯誤路線要在遵義而不是在中央蘇區進行的原因。他說,如果那時進行,“不能,也不好。因為王明路線的領導者打的是(共產)國際路線的旗幟,同時他們的錯誤的危害性當時還暴露得不夠顯著,當時還有一些人盲目追隨他們。那時雖然已有一部分干部覺察到他們的錯誤,但大部分的干部和群眾還不清楚。如果早一兩年就發動反王明路線的斗爭,那么他們還能欺騙和團結較大的一部分干部和群眾,會造成黨和軍隊的分裂局面。這對強大的敵人有利,是敵人求之不得的。因之,我雖然在反第五次‘圍剿’戰爭中早已看清楚王明錯誤路線的嚴重危害,但為了大局我也只得暫時忍耐,只得做必要的準備。”

毛澤東的“必要準備”也是從一個小小的“三人團”開始的。長征開始前,負責人員安排的博古確定,除由博古、李德、周恩來組成的最高“三人團”和中革軍委主席朱德等人外,其他中央政治局委員如毛澤東、張聞天、王稼祥等人一律分配到各軍團隨隊行動,但遭到毛澤東等人的堅決反對,最終不得不將毛澤東、張聞天、王稼祥安排在由中央、軍委機關組成的軍委縱隊。

軍委縱隊集中了一些黨和政府的領導人,因而也被稱作“中央隊”。當時,毛澤東惡性瘧疾剛剛止住,身體非常虛弱,無法長時間走路。王稼祥則因在第四次反“圍剿”期間被敵機炸傷,彈片留在體內無法取出,傷口化膿,久治不愈,也無法行走。毛澤東邀請張聞天、王稼祥一路行軍,一起宿營,兩人欣然同意,于是毛、王兩人坐擔架,張騎馬行進。三人同行,一個為中華蘇維埃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主席,一個為中華蘇維埃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執行委員會主席,一個為中革軍委副主席、紅軍總政治部主任,雖當時均遭到把持黨和軍隊領導權的博古等人排斥,但毛、張依舊是中央政治局委員,王為候補委員,張并為政治局常委,在黨內的排名僅次于博古。因而有人比照最高“三人團”,將之稱作“‘中央隊’三人團”。

在三人中,毛澤東是土生土長的中國革命和工農紅軍領袖,在黨內、軍內和政府中享有崇高的威信,但從1931年起就一再受到“左傾”路線執行者的排斥打擊,直到被解除了黨權、軍權,安排做政府工作。而張聞天、王稼祥則是莫斯科中山大學的優等生,是大名鼎鼎的“二十八個布爾什維克”之一,最初都曾經堅決地執行過“左傾”錯誤路線,反對毛澤東所倡導的方針路線,但在實踐中逐步與博古等人的錯誤路線產生分歧,因而也不同程度地受到排斥。長征開始后,最高“三人團”忙于指揮戰事,無暇顧及三人。特定的環境,給毛澤東、張聞天、王稼祥提供了坦誠交換意見的機會。

話題自然集中于對當時局勢的看法和不能打破國民黨軍的第五次“圍剿”的原因上。反“圍剿”戰事失利,紅軍不得不離開鮮血澆灌出的紅色蘇區,三人都有抑郁、憤懣之情。郁積已久的毛澤東將第五次反“圍剿”作戰失利的過程與前四次反“圍剿”勝利的經驗進行對照,向兩人詳細地分析了李德、博古軍事指揮上采取單純防御路線及否定運動戰戰法等錯誤,指出了反“圍剿”作戰失利的根本原因不在客觀而在主觀,是錯誤軍事路線指導下所采取的錯誤戰略戰術,導致了蘇區的淪陷和紅軍的長征。毛澤東同時也向兩人詳細講解了把馬列主義普遍原理與中國革命具體實踐相結合的基本原理,剖析了教條主義的錯誤。毛澤東的分析和講解,令張、王兩人茅塞頓開,很快接受了毛澤東的意見,并徹底擺脫了“左傾”路線的束縛,與毛澤東形成了反對博古、李德等人的“左傾”錯誤路線的中堅領導集體,共同開始了挽救紅軍、挽救中國革命的努力。

對于這一過程,張聞天后來回憶說:“長征出發后,我同毛澤東、王稼祥二同志住一起。毛澤東同志開始對我們解釋反五次‘圍剿’中共中央過去在軍事領導下的錯誤,我很快地接受了,并且在政治局內開始了反對李德、博古的斗爭,一直到遵義會議。”王稼祥也回憶說:“一路上,毛澤東同志同我談論了一些國家和黨的問題,以馬列主義的普遍原理和中國革命實踐相結合的道理來教導我,從而使我能夠向毛澤東同志商談召開遵義會議的意見,也更加堅定了我擁護毛澤東同志的意見。”

張聞天、王稼祥的支持,對于糾正黨內“左傾”錯誤路線,特別是糾正博古、李德的錯誤軍事路線,具有重要的意義。由于張聞天、王稼祥的支持,毛澤東在中央政治局中再也不是孤掌難鳴,而是在重大問題的爭論中有了堅定的同盟軍,同時由于張、王兩人都曾是“左傾”路線的執行者,他們的轉變更是具有深遠的意義,它標志著黨內的重要領導人正在從“左傾”錯誤路線中覺醒,“左傾”錯誤的陣營已經分化,再也無法一手遮天,壟斷黨和軍隊的領導權了。毛澤東后來說:“如果沒有洛甫(張聞天)、王稼祥兩個同志從第三次‘左’傾路線分化出來,就不可能開好遵義會議。同志們把好的賬放在我的名下,但絕不能忘記他們兩個人。”

湘江戰役結束后,紅軍陷入困境,且在錯誤路線指導下陷入全軍覆沒的危險,毛澤東、張聞天、王稼祥感到對中央的錯誤領導再也不能保持沉默,他們挺身而出,開始與博古、李德展開堅決的斗爭,開始了挽救紅軍、挽救革命的艱苦努力。斗爭的焦點集中于紅軍最緊迫的軍事路線和前進方向上。毛澤東堅決主張放棄北上湘西與紅2、紅6軍團會合的計劃,轉兵西入貴州,在川黔邊創建新蘇區。這一主張得到張聞天、王稼祥的堅決支持。從通道會議開始,三人與博古、李德展開激烈的爭論,公開批評李德的錯誤指揮,并最終在黎平會議上,得到大多數政治局委員的支持,通過了在川黔邊建立新蘇區的決議。

黎平轉兵之后,黨內的爭論仍在繼續。張聞天、王稼祥對此極為焦慮,認為如果讓李德、博古繼續掌握軍事大權,錯誤指揮在所難免,開始考慮變換軍事領導人,讓毛澤東指揮紅軍。王稼祥對毛澤東坦率表達了自己的看法,認為目前形勢已非常危急,再讓李德瞎指揮,紅軍就不行了!要挽救這種局面,必須采取果斷措施。毛澤東聽后十分贊同,但考慮到當時的情況,問:“你看行嗎?支持我們看法的人有多少?”王稼祥回答:“必須在最近時間召開一次中央會議,討論和總結當前軍事路線問題,把李德等人‘轟’下臺去。”毛澤東高興地說:“好啊,我很贊成。”并要王稼祥多找幾個同志商量。

王稼祥找到張聞天,張聞天也正在思索此問題,因而完全同意王稼祥的意見,說:“仗這樣打看起來不行,還是要毛澤東同志出來。”兩人商談許久,一致認為:“毛澤東同志打仗有辦法,比我們有辦法。”這次談話在貴州黃平的一片橘林中進行,時間是1934年12月20日。

當晚,王稼祥將張聞天的意見告訴了毛澤東,并征求了彭德懷、劉伯承、聶榮臻等高級將領的意見,大家都贊成由毛澤東出來指揮紅軍。一向尊重毛澤東意見的周恩來也贊同這一建議。

10天之后,1935年1月1日,中央政治局在猴場召開會議,重申了黎平會議確定的在川黔邊建立新蘇區的決議,批評了博古、李德的錯誤主張,并對軍委的軍事指揮權限和作戰指導原則作出了具體規定,實際上停止了李德的軍事指揮權。

從通道會議到猴場會議,毛澤東、張聞天、王稼祥為挽救紅軍、挽救中國革命,與博古、李德的錯誤路線進行了積極而堅定的斗爭,并逐漸得到了黨內、軍內領導人越來越多的支持,一步又一步地向著勝利的前途邁進。通道會議為戰略方針轉變奠定了基礎;黎平會議則解決了當時最緊迫的進軍方向問題,實現了轉兵;猴場會議重申了黎平會議的決議,鞏固了黎平會議的勝利成果。三次會議為即將召開的遵義會議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張聞天后來以精練的語言概括了“中央隊三人團”在長征初期的活動:“他(指毛澤東)要我同他和王稼祥同志住在一起——這樣就形成了以毛澤東同志為首的反對李德、博古領導的‘中央隊’三人集團,給遵義會議的偉大勝利打下了物質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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