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半。

“大寶，峰峰，睡吧！”

“不要，我還要再玩一會兒呢！”

“那先過來刷牙？”

“不要，我還要跟爸爸玩一會兒。”

“好吧。那過來媽媽教你看表，你看這長的白色針走到十二我們就睡好不好？”袁沐沐耐心地教大寶看表。

“嗯，知道了。”轉身找爸爸，“爸爸，不要看手機了，跟我玩嘛！”

“到了九點就睡了，你再陪他玩一會兒，遙控器呢？”

“好，爸爸再陪你玩一會兒藏貓貓好不好？”起身看屁股底下，“不知道放哪了，你看靠背后面有沒？”

“哦，不看了是吧，我看一會兒。”

“我—要—看！”大寶嗓子抬響了，喊起來聲音很大。

“好，那你坐沙發上看。不坐沙發上就媽媽看大人。”

“不要，我要看電視，，也要和爸爸玩！”大寶現在就知道用哭來威脅大人，眼看著嘴巴就要咧開，眼睛閉上，“哇……”

“閉上嘴巴，別哭了，你一哭媽媽腦袋疼。”不知道是不是男孩子肺活量大，大寶從小哭聲就很大。而剛出生的時候有鞘膜積液，一哭起來更嚴重，醫生就建議最好不讓他哭。

結果，就是哭聲大，脾氣大。

“好了好了，媽媽不看，”李誠實是好爸爸，“來，我們數數，玩捉迷藏好不好？”

“好，”大寶破涕為笑，“現在該我了，一、二、三……”

“就你是好爸爸，壞蛋都我來當。”袁沐沐無奈吐槽。

“你看你？大晚上的叫孩子哭就好了？”又領著小寶，“哥哥去哪里了？去找哥哥好不好？”

兒童節目，玩具。

算了，刷會手機吧。

“找到了！”

“爸爸，”大寶笑得很開心，“現在該你了，一、二、三……”數到十，兩個男孩就在屋里跑來跑去，找爸爸。

“大寶，不能跑，知道不？”

“知道！”

“哎，老婆，你看沙發堆的衣服你也不收拾？整天就耍手機，看什么小說，再看就八個眼了！”陪孩子玩還不忘指揮袁沐沐。

哪天不收拾，收拾好了不到半小時倆孩子給恢復原樣。厚衣服怕過幾天可以出門了還能穿，就沒放箱子里。

耍手機怎么了？看看新聞，小說礙你什么事了？天天蹲家里，大寶要看電視，不讓看就跑來跑去，樓下還不得上來找門子？

樓下有上學的，估計這時候也天天在家。每天小區群里都有為孩子跑跳吵起來的，袁沐沐不想自己也和別人吵。

不能出門逛街，不能出門遛彎，本來袁沐沐就覺得自己和社會脫節，再不看看新聞啥的就要瘋了。

看看抗疫新聞，吸收點能量，在家里才能呆的住。新聞那么多，小說那么多，八卦那么多，哪個都比和李誠實說話自在。

想起看過的那個笑話，老公你選的，不氣不氣，孩子你生的，不氣不氣。

我怎么選了這么個玩意兒？我怎么生了個這么搗蛋的孩子？

“整天就知道打擊你老婆，你老婆就一個優點沒有了？”袁沐沐忍不住懟了句。

“怎么沒有？學歷高，”李誠實說話氣人，“就是掙錢不怎么樣，光知道花錢。”過來坐沙發上，“撓撓脊梁。”

“上邊點，對對，再往左邊點，嗯，就那里。”小寶看爸爸坐下，也過來用小指頭給撓癢癢，不過他指甲太鋒利。

“好了好了，江江你給爸爸劃出血來了。”袁沐沐一看，可不是，沒劃出血，不過也紅了。抓過小寶指頭一看，“指甲不長，可能小孩不會使勁兒，沒出血。”

“爸爸，你怎么不玩啦？過來嘛！”大寶也過來了。

“好好好，陪你們玩爸爸要累死了。”李誠實夸大自己的勞累。

“行啦，這不到半個小時就喊累，我每天陪兩個都沒怎么說過，你說累不累？”袁沐沐就煩李誠實這種陪不多長時間還給自己夸成績的做法。

“老婆厲害，厲害！”

“那你明天不干活，回老家陪老人去看看？”爺爺年后初上動了膝關節手術，還要做術后復查。“對了，那個恢復器還帶著，怎么樣？”

關節恢復器，出院那天從網上買的，，袁沐沐還一直沒見過，不知道老人用的怎么樣。

“看看吧，用的還行，反正就是支撐作用吧。聽醫生的，要是明天老板不打電話干活，我就后天回去。”

“你們現在這活也沒有，生活費也沒有？”閑了兩個月，錢沒掙，就昨天晚上去替了個班，掙了不到三百塊錢。

“我聽他們說，五一之前可能不能開大工，這活有一沒一的。昨晚上替班一晚上沒睡，掙了沒幾百，還不能叫老板知道。”李誠實是大車司機，半掛，托盤，前四后八都能開。

“怎么不能叫老板知道？”袁沐沐還以為是開工了，看來不是。

“叫老板知道我去別的地方干活，那不就是不準備在他那地方干了？”

“你不是說你老板開工了嗎？”

“是開工了，不過是跑外地。不是老人動手術，我就沒去。跑外地，我真是愁啊！”

要說李誠實也夠奇怪，開車溜的很，卻不敢跑外地。要說為什么，那是因為他看不懂地圖。第一次聽這原因的袁沐沐是一頭霧水，滿臉問號，大車司機看不懂地圖，這是真的嗎？

后來袁沐沐才知道，李誠實開始干的時候跑的是固定地圖。那時候他住老家村里，每天騎摩托車到出車地點，然后從那拉沙送到另一個地方。

這樣機械地圖，從沒有暴露過李誠實看不懂地圖的事實。

嗯，那幾年大車司機很掙錢，不過是跨市跨省的，所以李誠實沒掙多少錢。

后來剛結婚時，李誠實跑過一次外市，駕駛證扣了二分，罰了三百，又縮回了本市。

“那你準備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硬著頭皮跑唄，不跑沒錢了。下個月還有房貸，還有你們娘仨！要不，我明天先把你們送你娘家去，后天我回老家接老人復查，也回老家住，怎么樣？”李誠實自認出了個聰明主意，

“不去。”

沒有娘的娘家，袁沐沐不想回。

“你弟弟還在老家，多么大了沒老婆，還在家里過年，也不知道丟人？”李誠實又插了一刀。

“不知道，不管他！”袁沐沐怎么說呢，難道說不丟人？

她實在說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