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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鄭鐸突然睜開了眼睛,呆滯的眼神直勾勾的看著天花板。冷汗已經浸濕了他的衣服,黏糊糊的貼在身上,讓他的身體不受控制的顫抖了起來。

“怎么,睡覺睡到我這來就算了,還做起噩夢了?”一個渾厚威嚴的聲音把失魂的鄭鐸叫了回來。

迅速翻身坐起,鄭鐸尷尬的開口問道:“局長,您什么時候回來的?”

“剛剛回來的,你怎么在這睡覺呢?”局長板著一張臉,看不出他是不是在生氣。

鄭鐸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才想起他來的目的。

把手里的文件雙手放在局長的辦公桌上,鄭鐸簡明扼要的說道:“肖漫妮被殺一案,蘇夢曦有重大嫌疑,我現在申請二十四小時拘留蘇夢曦。”

局長低頭看著桌上的文件,問道:“查的怎么樣了?”

“已經有些眉目了,現在主要是時間問題。”鄭鐸看了一眼局長身后的鐘表,時間正在一分一秒的過去。

“嗯。”局長回應了一聲,拿出隨身攜帶的鋼筆,在文件的右下角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鄭鐸接過文件,轉身便要走。就在剛要走到門口時,局長又叫住了他。

“鄭鐸啊,你一直是局里最優秀的警察,你的能力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這個案子你要好好查,對你明年能不能當上副局長至關重要。”

“局長,聽說你去開會,是與這個案子有關?”再次走回到局長辦公桌前,看著局長鄭重其事的臉色,鄭鐸小心翼翼的問出了他一直想問的問題。

“這件事本來不應該跟你說的,但是我想可能對你破案有所幫助。”想了想,局長才做出決定,要把會上說的內容告訴鄭鐸。

“有人匿名舉報肖漫妮的父親涉嫌收受賄賂,泄露政府競投標的數據,今天開會就是為了這件事。市領導已經知道了肖漫妮的死訊,懷疑肖漫妮的死跟這件事情有關,所以把我叫去命令我們盡快破案。”局長右手揉捏著眉心,深深的嘆了口氣,“我們的壓力很大呀。”

“匿名舉報,收受賄賂。”鄭鐸低頭輕聲念叨著,這讓他不自覺的想到了周辰逸。

“雖然有匿名信,但還沒有證據,市領導已經派人秘密調查了,所以這件事情一定要保密。”局長看著鄭鐸呆滯的臉,擺擺手說道:“你出去吧,等這個案子結束了,我給你放幾天假。”

走出局長辦公室,鄭鐸拿著文件的手終于抑制不住的抖了起來。他有些步履艱難的走到了自己的辦公桌前,想要伸手拿桌上的水杯,連續抓了幾下都沒有拿到,索性就放棄了。

轉過身,靠在了辦公桌后面的墻壁上,鄭鐸從衣服口袋里拿出手機,這回沒有未接來電,也沒有未讀信息,但鄭鐸還是點開了信息圖標。與妻子的對話框里,是半個小時前妻子給她發的信息,和他回復的信息。

妻子:你快回來吧,兒子丟了,我從超市出來就找不見他了,怎么辦啊?

鄭鐸:別著急,在附近找找看,不行就給幼兒園的老師和同學打個電話。

妻子:你現在能回來我們嗎?我需要你。

鄭鐸:我這里還有個案子,回不去。如果超過二十四小時還沒找到的話,就報警吧。

……

另一間審訊室內,兩個男人的談話才剛剛開始。

“你想好了嗎?從開始到現在已經過去四十五分了,如果你還不說實話,我就幫不了你了。”余杭冰冷的眼神透過眼鏡的玻璃鏡片,看向坐在對面的周辰逸。

“我已經跟你說三遍了,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我沒有殺人。”周辰逸看著余杭冰冷的眼神,不屑的瞪了他一眼。

余杭雙肘撐在桌面上,雙掌合十抵在鼻梁處,安靜的看著周辰逸。在他的眼里,面前坐著的人就是一個紈绔子弟,典型的富二代。所以,余杭也很看不起周辰逸。

周辰逸同樣看了一會兒余杭,才逐漸發現,他的后背已經冒出了一層冷汗。他覺得余杭的目光像是要把他扒光了,他內心隱藏的所有秘密正在被對面那個目光冰冷中帶著譏諷的男人看得一清二楚。

在腦海里搜尋了一下,好像對余杭沒有什么印象,周辰逸突然就對余杭的來歷產生了懷疑,“你是什么時候來公司做律師的?我怎么不知道?”

余杭微微一笑,雙手平放在桌面上,說道:“我半年前就來公司了。你從回國后就一直在家呆著,所以你不知道很正常。”

“你既然是公司的律師,精通的應該是經濟糾紛之類的案件,可現在是刑事案件,我懷疑你的專業性。”周辰逸雙手抱胸,身體向椅背靠去,他平復著內心復雜的情緒,盡量讓自己的語調聽起來很平靜。

余杭從桌子上拿起隨身攜帶的公文包,從里面掏出了一疊文件,一一擺在周辰逸的面前,說道:“這是我的律師資格證和這五年我所接手官司的判決書,為了對當事人隱私的保密,真實姓名和一些重要的信息我做了處理,但是事件的經過及判決結果你都是可以看見的。在此之前我所涉及的領域就是刑事案件,并且無一敗訴。這也是你爸爸派我來做你律師的原因。”

周辰逸隨機拿起幾個文件看了看,的確跟余杭說的沒有錯,其中有幾個近期發生的較大刑事案件,他在新聞上也看到過,回想了一下,勝訴方的律師好像就是叫余杭。

“這樣你就可以相信我了吧。那就請你把發生的事情再講一遍給我聽,必須是真實的。”余杭又從公文包里拿出筆記本和一支筆,放在桌子上說道。

屋內一片死寂,周辰逸看了一眼余杭,又看向審訊室房頂墻角處正對著他的監視器。

余杭順著周辰逸的目光看去,了然一笑道:“在律師會見當事人是時,監控錄像會一直開著,但錄音器是關閉的。你可以放心,在這里你對我說的每一句話都不會有第三個人聽見。”

周辰逸收回目光,嘆了一口氣,最終還是選擇了妥協。“我可以說,但是你一定要相信我。”

“只要你說的是實話,我自然會相信你。”余杭看起來年齡并不大,但他身上總有一種超出實際年齡的城府。

睿智的眼神,蒼白的皮膚,不茍言笑的臉。周辰逸覺得余杭有一種難以言表的熟悉之感,具體這種感覺是怎樣產生的,周辰逸沒有找不到答案。

……

自從那次聚餐后,周辰逸已經不記得自己有多少天沒有出門了。不是他不想,而是他害怕,怕別人會知道他的秘密,而他的秘密就是他的恥辱。

他知道這是在逃避,可是也只有他在逃避。

周辰逸還是從家里保姆鐘阿姨的口中得知了他和肖漫妮婚禮的一些消息。“前天肖小姐來過了,她說舉辦婚禮的酒店已經訂好了。菜品和婚禮布置都是肖小姐親自設計的,她跟先生和太太描述了一下她的想法,我在旁邊聽了都能感覺到你們結婚當天的場面一定很氣派。”鐘阿姨一邊收著剛曬好的衣服,一邊跟躺在陽臺藤椅上看手機的周辰逸說道。“我呀從小就生活在農村,這好不容易兒子大學畢業了才把我和我家那口子接到城里來住。我那兒子跟你一樣,長得可英俊了。我就盼著有一天我兒子也能辦一個氣派的婚禮,娶一個像肖小姐一樣漂亮的老婆,再生個大胖小子,那我就辭職不干回家帶孫子去嘍。”鐘阿姨忙碌的身影一上一下的,照在周辰逸臉上的陽光也是忽明忽暗。

周辰逸的眼睛被閃的有些難受,他索性放下手機,看著鐘阿姨干活的動作,聽她絮絮叨叨的說著話。

“要我說呀,你也不能總是在家呆著呀,也出去走走。你們年輕人不是講究什么,就是結婚前要舉辦個單身派對嗎,對就是單身派對。你也和你的朋友出去玩玩,這要是結了婚啊,可就真沒時間玩兒嘍。”

鐘阿姨把收好的衣服疊整齊,放在了墻角的一個大籃子里,然后又把陽臺中間盆子里剛洗好的衣服往晾衣架上掛。

看著鐘阿姨掛上的幾件還在滴水的衣服,有些衣服是周辰逸穿了沒幾次的某奢侈品牌的限量版,只能干洗,不能水洗。

周辰逸沒有生氣,也沒有責備鐘阿姨,他只是覺得心里堵得很難受。他以為只要不想不聽不看,就不會憤怒悲傷,他以為時間是最好的療傷解藥。

可是,他錯了。當他聽到肖漫妮名字的時候,還是會憤怒,當他聽到還有人關心他的時候,還是會難過。

周辰逸看著鐘阿姨那平淡無奇的臉,雖然歲月在她的臉上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可是她的笑容卻是那樣的陽光明媚。

這可能就是一個平凡母親的樣子,她省吃儉用供自己兒子讀書,就算兒子大學畢業有了工作,她還是閑不下來,只為了能減輕兒子的負擔。不管以后會怎樣,她還是會單純的希望,她的兒子能找到一個漂亮的老婆,不論身份和地位。

曾經他也有一對平凡的父母,在他父親創業初期的時候。

那個時候母親也會辛勤的做著家務,為柴米油鹽斤斤計較。那個時候父親會輕輕撫摸他頭發,用一雙睿智的眼睛解答他所有的奇思妙想。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一切都變了。

周辰逸從藤椅上站起身,往二樓的臥室走去,身后鐘阿姨的聲音無情的傳到了他的耳中:“太太說你明天要和肖小姐拍婚紗照,早上六點就要去的。”

沒有停下腳步,周辰逸像是沒聽見一樣,消失在了二樓轉角。

該來的還是會來,該面對的終將要面對。

時隔五年,當周辰逸又一次看見蘇夢曦的時候,他覺得這世間所有的美好又全部都回來了。他多么想沖上去抱住那個白色瘦小的身體,在她的耳邊傾訴過往的經歷,任由眼淚洶涌滂沱。

周辰逸眼睛干澀,努力壓抑著顫抖的聲音,他小心翼翼的問著:“是你嗎?蘇夢曦。”

可他得到的回答,卻是冰冷的一句:“周辰逸,恭喜你,你和肖漫妮真的很般配。”

仿佛是心臟碎裂的聲音。

渾渾噩噩的周辰逸完成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次婚禮,他忘記了婚禮的所有流程,滿腦子只想著一件事,就是他的父親會跟蘇夢曦說些什么。他害怕那件事情的真相會被蘇夢曦知道,他害怕今后的生活再也無法面對蘇夢曦。

婚禮結束后,周辰逸堅持要和肖漫妮分開住。肖家父母也覺得自家女兒懷孕了正是要專心修養的時候,所以也就同意了。

在肖漫妮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周辰逸義無反顧的坐上了回家的商務車。

回到家,周辰逸脫下禮服外套狠狠地砸在了地上,仿佛是把渾身的恥辱感砸在地上一樣。

“你這是摔給誰看呢?都是結婚的人了,能不能成熟點兒?”周父喝得醉醺醺的,他今天很高興,因為肖漫妮父親手里的項目,他已經拿下了。

“我跟你說,我們家很快就會渡過難關了,這次多虧了肖漫妮她爸,當然了,我兒子也給我爭氣。你今天就應該讓肖漫妮來我們家住,哪有一結婚就回娘家住的道理。”喝多的人總是會把心里最真實的想法說出來,周父也不例外。

“要我說呀,不來住也挺好的,就讓肖漫妮肚子里的野種生在她們家好了,免得我看了鬧心。”周母攙扶著周父坐在了沙發上,為他脫掉了外套,松開了脖子上的領帶。

周父一把推開周母,用手指著她的臉,說道:“你懂什么?在我們家還沒有徹底翻身之前,還是要供著肖漫妮的。你等我翻了身的,什么肖家,都是屁。”

周辰逸冷眼看著父親因為喝酒而漲紅的臉,還是問出了自己心理最想問的問題。“我想知道,你今天跟蘇夢曦都說了什么?”

周父愣怔了一下,好像在想蘇夢曦是誰。

“大喜的日子你提她干什么?我今天叫她來就是為了讓她看看,一個進過監獄的殺人犯,就不配和我兒子在一起。”周父借著酒勁大喊大叫著,他一想到今天蘇夢曦說的話和她的表情,心里就不痛快。

“你都跟她說了什么?”還是沒忍住心中的怒氣,周辰逸沖著周父大吼了起來。

“你看看你這孩子,你對你爸爸喊什么呀?我們也是為了你好,你可不要為了一個小雜種,把你爸的身體都氣壞了。”周母一只手扶著被氣得胸口上下劇烈起伏的周父,一只手輕輕拍著他的背,為他順氣。

“好,你們不說是吧,那我就自己去問蘇夢曦。”沒有理會身后還在繼續罵他的父母,周辰逸走回了自己的房間。

殺人犯,小雜種。這樣形容蘇夢曦的父母讓周辰逸感到冰冷又絕望。蘇夢曦曾經對他說過,她就是一顆生長在寒風里的雜草,任由風雪摧殘看不到希望。可是她不知道的是,她也可以像溫室的花朵一樣,被人珍惜,被人呵護。只是造成這一切的人,卻在罵她是殺人犯,罵她是小雜種。

沒有手機號碼,沒有社交軟件,在這偌大的城市里,周辰逸想找到蘇夢曦猶如大海撈針。

他去過蘇夢曦以前的家,那里已經被推翻重建。周辰逸看著外圍墻上的廣告,他明白這里就是他父親從肖漫妮父親手里拿到的項目。

十五天過去了,正當周辰逸打算放棄的時候,一條顯示未知的號碼發來了一條信息。

周辰逸來不及多想,胡亂拿起一件黑色風衣穿在身上,便開著他的商務車出門了。

找到信息上發的地址時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周辰逸把車開進了離酒吧最近的巷子入口處。車燈照亮了昏暗的巷子,也照在了一個趴在地上的紅色身影上。下車前他看了眼時間,凌晨一點三十分。

周辰逸看見趴在地上吐得昏天暗地的蘇夢曦時,心臟還是被刺痛了一下,他快速走過去蹲下身,想過要扶起蘇夢曦,卻被蘇夢曦狠狠地推開了。

“你喝多了,我扶你起來。”周辰逸再次伸出手,抓住了蘇夢曦的胳膊。

“我不需要你關心,你走吧。”再次打掉周辰逸的手,蘇夢曦掙扎了幾下,還是沒有站起來。

“不要這樣好嗎,我們有事去屋里說吧。”這回蘇夢曦沒有再拒絕周辰逸,乖乖的讓他把自己扶了起來。

酒吧門口的沙發上對坐著兩個人,一個眼神迷離昏昏欲睡,一個滿臉關切欲言又止。酒保看了兩人一眼,搖搖頭,繼續擦著手里的透明酒杯。

“說吧,你找我什么事?”蘇夢曦倚在沙發靠墊上,用手支撐著腦袋,看著周辰逸。

“你要注意身體,不能再這樣喝酒了。”周辰逸擔憂的臉上滿是關切。

“你擔心我?算了吧,你還是去擔心你懷孕的老婆吧。”蘇夢曦被周辰逸的表情逗樂了,她的另一只手在半空中指著周辰逸,來回晃動著。

周辰逸抓住蘇夢曦指向他的手,輕聲說道:“我是真的關心你。”

看著被周辰逸抓住的手,蘇夢曦突然感覺到惡心想吐,她奮力把手掙脫出來,冷哼一聲,說道:“你來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我想知道婚禮那天,我父親都跟你說了什么?”雙手握拳,周辰逸緊張的看著蘇夢曦。

“你爸給我錢啊,說要我離開你離開這里。你們所有人都要給我錢,都要讓我離開你,我今天就問問你周辰逸,我有纏著你嗎?有嗎?”蘇夢曦的身體向前傾,趴到了桌子上。她湊近周辰逸的臉,譏諷的看著他。

“你可能誤會了,他們不是這個意思。”周辰逸被蘇夢曦看的有些不自在,想著她剛才說的話,繼續問道:“你說的他們,還有誰?”

“還有你新婚燕爾的老婆啊,剛走,你們怎么沒扎堆來呀?”蘇夢曦又坐回到沙發里,不停變換顏色的光線照在她的臉上,讓周辰逸看不清蘇夢曦是在笑還是在生氣。

“我知道那件事是我和肖漫妮做得不對,可是我沒想到你會做出那樣的決定。既然你已經出來了,我就會盡我最大的力量幫助你。”

六年的畫面再一次清晰地浮現在了蘇夢曦的腦海中,那天晚上周辰逸莫名其妙的糾纏和肖漫妮不假思索的謊言,就是烙在蘇夢曦心上永久的傷疤。

痛苦的閉上雙眼,淚水還是在它不該來的時候流了下來。

“那晚你果然是故意跟蹤我,你應該什么都看見了吧。我說的沒錯吧,你和肖漫妮真是絕配。你走吧,我是永遠都不會原諒你們的。”蘇夢曦感覺自己真的快要吐出來了,她站起身,想要去酒吧的衛生間,但是腳上卻怎么都使不上力。

看到捂著嘴,卻走不動的蘇夢曦,周辰逸也站起身扶住了她。

也許是真的忍不住了,蘇夢曦沒有拒絕,就這樣任由周辰逸把她帶到了衛生間。

一扇門阻隔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吐過的蘇夢曦背靠著衛生間的門坐在了地上,周辰逸則站在門的另一邊輕輕的叩著門:“你怎么樣了?需不需要我進去看看?”

“你走吧,該說的我都說了,從今以后我們各不相欠。”蘇夢曦用手捂住嘴,大顆大顆的眼淚往下流。她壓低了聲音,不讓周辰逸聽出她語氣里的哽咽聲。

還想再說些什么,周辰逸猶豫著始終沒有再說一句話。他拿出口袋里的本子和筆,在上面寫了一串號碼。他把寫著號碼的紙撕了下來,從門口的縫隙里塞了進去。

深深的嘆了口氣,周辰逸轉身走了出去。

……

余杭皺著眉,看著周辰逸臉上的表情,他還是不確定周辰逸沒有撒謊。

“離開酒吧后你又去了哪里?”余杭問道。

“我開車隨便轉了一會兒就回家了。”周辰逸從酒吧的回憶中醒來,他抿了抿嘴唇又咽了一下口水,低著頭看著自己的手指。

“你撒謊,我要聽實話。”余杭依舊是面無表情,語氣冰冷。

“我,我沒有撒謊。”像是被人看穿,周辰逸突然有些緊張。

“要是你沒有撒謊,那怎么解釋案發現場有你商務車的輪胎印?”余杭沒有給周辰逸喘息的機會,繼續問道。

“我不知道。也許是我兜風的時候不小心開到那里的。”周辰逸眼神躲閃著,語無倫次的說道。

“那你是幾點回到家的?回家后都做了什么?”周辰逸的話音剛落,余杭的問題又來了。

“大概是今天早上五點半左右回的家,到家后我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周辰逸想了有兩秒鐘的時間,就在余杭冰冷眼神的注視下開口說道。

“從酒吧到廢棄工廠要經過市城區,雖然凌晨街道上車輛比較少,但是也需要經過七個紅綠燈,按照平均每個紅綠燈一百二十秒的時間計算,你從酒吧到工廠需要一個小時十五分鐘。”

“從工廠回到你家,不但要經過市區,還要再開車二十五公里左右,所以你回到家需要兩個小時。這樣算下來,你回到家剛好是早晨五點三十分鐘。”余杭看著手腕上的手表,平靜的說著。

周辰逸的冷汗流了下來,他眼前的余杭精細的算著每一段時間,讓他突然感覺到不安和畏懼。

“我來的時候去了一趟你家,根據保姆說你是今天早上六點四十左右回的家,小區門口的保安也證實了這一點。也就是說,你在案發現場呆了一小時十分鐘左右,你在那里都干了什么?”余杭犀利的眼神看向周辰逸,沒有給他喘息的機會。

“我只是在市區轉了一個小時之后才去的那里。”周辰逸的手心里全都是汗水,他無所適從的雙手握拳又松開。

“如果你沒有在案發現場呆那么長時間,那你商務車里與案發現場一樣的小石子和零件碎片哪里來的?”余杭的語氣加重了一些,像是在催促著周辰逸快點回答。

“也許是我不經意間打開車門,踩了一腳地面。對,好像是踩了一腳地面。”周辰逸眼神恍惚,冷汗順著額頭流了下來。

“如果只踩了一腳地面絕對不會有那么多的石子和碎片,所以,你一定是在工廠里來回走動了很久。”余杭的語氣被慢慢放緩,他仔細的觀察著周辰逸的面部表情。

“我只是就走了那么幾步而已,沒有那么長時間。”周辰逸的腦子里出現了一個黑色的人影,他在一片白的刺眼的空間里,來來回回的走動著,每走一步便會留下黑色的痕跡。

“如果你只走了那么幾步,為什么用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余杭放低了聲音,仿佛只在跟周辰逸竊竊私語。

“我只是在一個冰冷的石階上睡了一覺,醒來后才走動的。”周辰逸眼神呆滯的看著前方,額頭上的汗大顆大顆的滴在了桌子上。他腦子里的黑色人影走動的步伐越來越快,直到變成一道黑色的光影把白色的空間全部變成了黑色。

眼前一黑,周辰逸很想就這樣睡去。

一陣敲門聲響起,周辰逸的眼前瞬間變成了彩色的畫面。他看著眼神依舊冰冷的余杭,昨天晚上發生的一切,清晰地刻在了他的腦子里。

一個年輕的警察推開了審訊室的門,他對著屋里的兩個人,說道:“余律師,周辰逸的拘留證已經批下來了,你需要現在離開,稍后會有我們的同事對周辰逸進行審訊。”

“我知道了,請在給我五分鐘的時間。”余杭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微笑著說道。

年輕的警察思索了一下,道:“那好吧,也麻煩你快一點。”

“好的。”余杭臉上的微笑,隨著審訊室的門緩緩關上而消失。

“他們為什么要拘捕我?”周辰逸的心里七上八下,剛才和余杭的對話讓他快要失去了理智。

“案發現場有你商務車的輪胎印,這就可以作為拘捕你的證據。至于警察掌握了多少有關你在案發現場的線索,我就不知道了。”余杭整理著桌子上的文件,輕描淡寫地說道。

“那我應該怎么辦?”周辰逸耷拉著頭,萎靡不振的語氣,讓余杭停止了收拾東西的動作。

“你還記得你是怎么到案發現場的嗎?”余杭突然問道。

“我記得我上車后好像聞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然后腦子就開始發暈,又好像被什么東西捂住了鼻子和嘴。總之在失去意識前我什么都不記得了,在我醒來后就躺在了廢棄工廠二樓地面上。”周辰逸又仔細的回憶了一下,如果余杭不提這個問題,他也許會永遠的忘記他是怎么到的廢棄工廠。

“最后一個問題,肖漫妮到底是不是你殺的?”余杭看著周辰逸的眼睛,不放過他眼里的任何一絲情緒。

“我沒有殺人。”周辰逸也看著余杭,誠懇的眼睛讓余杭知道,這句話他沒有撒謊。

拍了拍周辰逸的肩膀,余杭起身說道:“怎么跟我說的就怎么跟警察說。我相信你,我也可以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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