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 此生人無再少年
- 喵鮮生的貓
- 5908字
- 2020-04-04 20:24:00
局長辦公室門口,鄭鐸拉住了一個穿著警服的小姑娘問道:“小李,局長呢?”
叫小李的姑娘看著鄭鐸兩個大大的黑眼圈,眨巴了一下眼睛,輕聲說道:“局長開會去了,都走大半天了。”
“開什么會,這么長時間?”鄭鐸疑惑不解的問道。
“還不就是你們的那個案子,聽說死者的父親是市里的一個高層領導。”小李姑娘把臉湊近鄭鐸的耳邊,小聲說著,好像生怕被別人聽見。
肖漫妮的父親是高層領導的事情,鄭鐸是知道的。但是就因為這件事把局長都叫去,還開這么長時間的會,就有點太匪夷所思了。
“那你知道局長什么時候回來嗎?”鄭鐸看著小李姑娘怕被人聽見自己說話時的一副“做賊心虛”的表情,難得的笑了一下。
“我估計是快了。”嘟著嘴,翻了一下白眼,小李姑娘點頭肯定的說道。
“那我就在里面等一會兒吧,你去忙吧。”鄭鐸打開局長辦公室的大門,走了進去。
轉身剛要關門的時候,鄭鐸看見小李姑娘對著他右手握拳,在胸前比劃了一個“加油”的姿勢說道:“鄭隊長,助你早日破案,加油哦!”
鄭鐸無奈的搖搖頭,慢慢關上了門。
坐在局長辦公室寬敞的皮沙發(fā)上,鄭鐸拿出了手機翻看著。他點開信息圖標,在手機上打了幾個字后,關掉了手機屏幕。
鄭鐸疲憊的身體深深的陷入到沙發(fā)里,他閉上眼睛,繼續(xù)梳理著剛剛得知的線索,給他的時間好像并不多了。
想到蘇夢曦,剛出獄十五天就又被卷入到謀殺案中,看似沒有殺人動機,但有些線索已經指向她。如果這次蘇夢曦再被判刑的話,等待她的就只有死刑。想到蘇夢曦的經歷,鄭鐸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同情她,但是作為一個警察來說,又怎么可以去同情一個殺人犯。鄭鐸搖了搖頭,這不是重點,他不應該把時間和經歷用在爭論同情別人的問題上。
再想到周辰逸,一個為了錢可以跟自己不愛的女人結婚的富二代。在他聽見自己懷孕的老婆死訊的時候,沒有悲憤的追問殺人兇手是誰,反而表現(xiàn)的過于冷漠。想著周辰逸波瀾不驚的臉,鄭鐸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肖漫妮肚子里的孩子絕對不是周辰逸的。
孩子,再過兩天就是鄭鐸兒子六歲的生日了。前幾天,老婆還給十幾天沒有回家的鄭鐸打電話說,兒子過生日的愿望是想要一把玩具手槍。鄭鐸滿口敷衍的答應下來,因為他正在審理的案子已經到了重要階段。他想盡快辦完這個案子,就應該可以提前回家給兒子過生日了。只可惜,天不隨人愿,就在上一個案子結束的時候,肖漫妮的尸體就被人發(fā)現(xiàn)了。
鄭鐸自認為自己是一個合格的人民警察。在警校畢業(yè)后,他就被分到了現(xiàn)在這座城市的公安局,而且一干就是十四年。在這里他奉獻了自己最好的年華,沒日沒夜,無怨無悔。
沒有時間談戀愛,因為他睡覺的時間都不夠。遇到妻子的時候,他都已經三十二歲了,一個不折不扣的大齡剩男。
三十三歲結婚。
三十四歲有了兒子。
而今年,他已經三十八歲了。
從小時候穿上父親的警服時起,鄭鐸便勵志做一個優(yōu)秀的人民警察,他要除暴安良,為民除害,他要不放過一個壞人,也不冤枉一個好。
可是,鄭鐸自認為自己不是一個合格的丈夫與父親。他沒有在妻子脆弱的時候出現(xiàn)在她身邊,他亦沒有見證兒子的成長。
圓圓的小臉,天真無邪的眼睛,可愛稚嫩的小男孩兒手里拿著一把黑色的玩具手槍,指著一個燈紅酒綠的玻璃大門說道:“爸爸你看,那里是什么?”
還沒等鄭鐸看清小男孩兒的樣子,他的身體變不受控制的飄向了那個玻璃門。
城市的夜晚總是這樣,沒有星光爛漫,沒有蟲鳴蛙叫。有的只是炫彩霓虹和車馬喧囂。
一個穿著紅色風衣,披著波浪長發(fā)的背影穿過繁華街道,走進了一條僻靜的小巷。
她抬頭看了眼四周,小巷的院墻上被綠色的爬山虎覆蓋的嚴嚴實實,墻下的花壇里種滿了各種顏色的野花。
巷子南北通透,離酒吧最近的一端還有微弱的燈光閃爍,而離的較遠的一端,黑漆漆的就像無底的深淵。
巷子的光線很幽暗,只有一扇玻璃門上的七彩變色燈,正在散發(fā)著微弱的亮光。
枯瘦蒼白的手推開了玻璃門,伴隨著一連串的風鈴聲,紅色的身影走了進去。
“呦,終于把我們的大美女等來了,快過來坐。”
屋子右手邊的第二張桌子上,正在喝酒的五六個男人,齊刷刷的看向門口。其中一個穿著黑色外套的男人,揮著手,對著門口的人打著招呼。
撩撥了一下散落在胸前的卷發(fā),她微笑著走了過去。
“請允許我重新介紹一遍,這位大美女就是蘇夢曦,我前幾天剛認識的朋友。”穿黑色外套的男人站起身,雙手扶著蘇夢曦的肩膀說道。
“哎呀我去,大家都認識了好吧,每次來都要介紹一遍,你不煩,人家蘇夢曦都煩了。”坐在桌子最里面帶著黑框眼鏡的男人抓了一把瓜子皮,扔在了介紹蘇夢曦男人的身上,打趣道。
蘇夢曦被他的話逗樂了,她笑著坐在了兩個男人中間,說道:“我可不煩,我就喜歡聽別人叫我美女。好啦,今天我們要喝個盡興,誰沒醉誰買單啊。”
“好。”所有人都舉起了手中的酒杯。
琥珀色的液體流轉于形形色色的玻璃杯中,一群男女嬉笑怒罵,推杯換盞。
摘下臉上的假面,只有她自己知道,內心的寂寞猶如潮濕的碎片,不敢拿出來曬曬,只能讓它慢慢腐爛。
假快樂,真悲傷。
“你好,歡迎光臨。”吧臺后面的酒保擦著手里的酒杯,看見有人進來,習慣性的說出了禮貌用語。
進來的一男一女并沒有理會說話的人,掃視了一圈,他們徑直走向還在喝酒的那桌客人。
拿著菜單的酒保剛走出吧臺,看著兩人走去的方向,聳了聳肩,便又走了回去。他抬頭看了一眼吧臺墻上的鐘表,十一點五十,看來今天他又要加班了。
身旁穿黑衣服的男人用胳膊肘懟了蘇夢曦一下,揚起下巴示意她抬頭看。
蘇夢曦抬起頭,用喝醉了的迷離眼神看著站在桌子旁邊的兩個人,她瞇著眼睛,臉頰緋紅,很像一只正在微笑的狐貍。
“蘇夢曦,我們談談吧。”女人冰冷的語氣里帶著不容置疑的挑釁。
“蘇夢曦,他們你認識嗎?”帶著黑框眼睛的男人,不耐煩的看著說話的女人。要是蘇夢曦說不認識,他就會第一個站起來跟這兩個找事人理論理論。
“哎呀,認識認識,都是老朋友了,你們就不要管了,我去說說話就回來。”蘇夢曦晃晃悠悠的站起來,雙手在幾個男人的頭頂上虛晃了幾下。
“那你去吧,有事就跟我們說一聲。”穿黑色衣服的男人站起身,給蘇夢曦讓出來一條小道,扶著她走到了桌子外面。
女人瞪了幾個男人一眼,轉身向后面角落里的空桌走去。
蘇夢曦坐在了一張沙發(fā)椅上,那兩個人并肩坐在了她的對面。
“肖漫妮,找我有事嗎?”蘇夢曦開心的笑著,看著面前的肖漫妮想要拉她放在桌子上的手,卻被肖漫妮一把揮開。
看著肖漫妮涂著紅色指甲油修長白嫩的手指,蘇夢曦尷尬的把自己枯瘦的沒有血色的手放在了她的大腿上,并“呵呵呵”的笑了起來。
“我旁邊這位是余律師,你應該見過的。我就長話短說了,你要多少錢才能離開辰逸,離開這里?”肖漫妮冷漠的看著蘇夢曦,冰冷的語氣像是在對一個陌生人說話。
像是聽見了一個天大的笑話,蘇夢曦趴在桌子上捧腹大笑起來。
笑了一陣,蘇夢曦用手擦掉眼角的淚珠,坐直身體,抱歉的看著一臉疑惑不解的肖漫妮,說道:“對不起,太好笑了,我沒忍住。”
“蘇夢曦,你不要裝傻,識時務者為俊杰,你開個價吧。”肖漫妮怒火中燒,但仍然保持著她大小姐的做派。
“肖漫妮,你誤會了,我跟周辰逸沒有關系。”笑過之后的蘇夢曦心里瞬間被酸澀填滿。
“你不要再裝了,就算你跟辰逸沒有關系,我也可以給你一筆錢,讓你離開這座城市。”肖漫妮像是以一個上位者的姿態(tài),對蘇夢曦施舍著她的憐憫。
“我不要你的錢。”蘇夢曦低下頭,眼淚滴落在了她緊握的手背上。
“那你要什么?”肖漫妮咄咄逼人的姿態(tài)如一把利刃,刺穿了蘇夢曦的心臟。
“我只要能留在這里,看著你們幸福就足夠了。”蘇夢曦抬起頭,掛著眼淚的臉上滿是請求。
肖漫妮看著蘇夢曦,滿臉的厭惡之色。她終于壓抑不住憤怒,用保養(yǎng)得當的手拍了一下桌子,說道:“夠了蘇夢曦,收起你那副可憐的嘴臉,辰逸不在這里你裝給誰看?我告訴你,我已經懷了辰逸的孩子,你們這輩子都不可能在一起。”
從包里拿出手機,肖漫妮對蘇夢曦說道:“說吧,你要多少錢,我現(xiàn)在就打電話安排人把錢給你送來。”
肖漫妮諷刺的笑了一下,撥通了一個電話號碼,看著蘇夢曦,等待她的回答。
蘇夢曦驚慌失措地從肖漫妮的手里搶過手機,并掛斷。她失望的看著肖漫妮,直到現(xiàn)在才明白,曾經的友誼與信任都早已不復存在。只有她還在天真的以為,肖漫妮還是那個主動跟她握手,第一個對她說“你好”的人。
冷笑一聲,蘇夢曦把手機丟還給肖漫妮,對她說道:“你走吧,我再也不想看見你。”
“好,蘇夢曦。”肖漫妮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對著蘇夢曦說道:“你別后悔。”
看著肖漫妮的背影消失在酒吧門口,蘇夢曦自嘲的笑著。只是一瞬間,她臉上的笑容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對肖漫妮的憎恨。她蘇夢曦是卑微,所有人都可以看不起她,但是肖漫妮不行,因為她是蘇夢曦唯一的朋友。
回到之前的座位上,蘇夢曦狠狠地灌了自己幾杯酒。火辣的灼痛感從喉嚨一直向下蔓延到胃里,但是比起這些,心里的灼痛才更加難受。
胃里一陣翻涌,蘇夢曦猛地站起身,從來不及給她讓路的男人腿上跨過。她搖搖晃晃,跌跌撞撞的向酒吧門口走去。穿黑色衣服的男人見狀,馬上沖了過去。男人扶住蘇夢曦,擔心的問她:“你還好吧?”
“我好著呢,我出去透透氣,你別管我,讓我一個人透透氣。”酒精麻痹了蘇夢曦的舌頭和她的大腦,此時的蘇夢曦說話已經開始語無倫次了。
甩掉男人的手,蘇夢曦打開酒吧的玻璃門沖了出去。
男人站在酒吧里面,透過玻璃看了眼門外的巷子并沒有什么人,便安心地回去繼續(xù)喝酒了。
趴在花池旁邊的蘇夢曦,吐的昏天暗地,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直不停的往外流。
一雙高檔的黑色皮鞋停在了蘇夢曦的面前,她止住繼續(xù)嘔吐的沖動,擦了一把嘴角殘留的嘔吐物,緩緩抬頭看去。
滿眼驚喜的蘇夢曦,看著來人呵呵傻笑著,她混沌的腦子有一瞬間的清醒。
來人扶起趴在地上的蘇夢曦,攙扶著她向酒吧走去。
酒保看了一眼七扭八歪走進來的兩個人,見一個是剛才出去的女人,也就沒有再招乎他們。他現(xiàn)在只盼著那桌唯一的客人趕快走,他好早點下班。
來人扶著蘇夢曦坐在了離門口最近的空桌上,他看著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的蘇夢曦,說道:“你還要這樣繼續(xù)多久?”
“哪樣?”蘇夢曦單手托著腮,忍住想要嘔吐的沖動。
“不要再頹廢下去了,你這樣到底還是不是我認識的蘇夢曦?”來人雙手托住蘇夢曦的臉,看著她合上又睜開的眼睛說道。
“你認識什么樣的我?”蘇夢曦打掉她臉上的手,一只手扶著桌子,盡量不讓自己倒下,另一只手指著自己的鼻子。
“你知道嗎,直到現(xiàn)在我還是依舊喜歡著你的堅強,你的勇敢,因為這是我身上所沒有的東西。很早以前我的路就被我的父母鋪好了,我不能反抗,也不敢反抗。無論是轉學還是出國留學,甚至是和誰結婚,都是他們給我選擇的,從來都沒有人問過我的意見,在乎過我的感受。所以,蘇夢曦,我想今天為你勇敢一次,這也是我想了很久的計劃。”來人鄭重其事的對著喝多了的蘇夢曦說道,好像坐在他對面的是一個頭腦清醒的正常人。
“什么計劃?”蘇夢曦使勁的在大腿上捏了一把,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
“肖漫妮現(xiàn)在就在我車上,我們之間也應該做個了斷了。”來人低下頭,把嘴湊到蘇夢曦的耳邊輕聲說著。
蘇夢曦瞇成一條縫的眼睛瞬間睜大,她推開湊近她的那張臉,警惕地問道:“周辰逸,你想干什么?”
“你想知道的話,就跟我來。”周辰逸語氣里的鄭重與堅毅的眼神,讓蘇夢曦覺得他不像是在開玩笑。
“你瘋了嗎?你不要亂來。”蘇夢曦驚訝的看著周辰逸,提醒著他。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周辰逸冷靜的說著。
氣氛僵持著,分別坐在桌子兩邊的人相互對視著,誰也不想先移開目光。
最終還蘇夢曦敗下陣來,她眼睛看向吧臺旁邊的走廊說道:“我想去洗把臉。”
“好,我陪你去。”周辰逸站起身,扶著蘇夢曦的胳膊,往酒吧的衛(wèi)生間走去。
蘇夢曦打開衛(wèi)生間的水龍頭,用手接了一捧水往臉上撒著。冰冷的水讓蘇夢曦的酒醒了一大半,她用手胡亂的在臉上抹掉水漬,轉身看著一臉關切的周辰逸說道:“為什么這么做?”
“我說了因為我要為你勇敢一次。”周辰逸眼里滿是深情的看著蘇夢曦。
打了一個冷戰(zhàn),蘇夢曦冷笑一聲,說道:“我何德何能,還是有別的原因吧。”
深深嘆出一口氣,周辰逸苦笑著說道:“肖漫妮肚子里懷的孩子不是我的。”
這個消息著實讓蘇夢曦消化了好一陣子,她心里五味雜陳,說不出來是什么滋味。
看了一眼衛(wèi)生間的排風口,可能是因為剛打掃完衛(wèi)生的原因,排風口的換氣蓋被人卸了下來。
蘇夢曦在心里計算了一下,手指著排風口對周辰逸說道:“你扶我上去,我從排風口出去。我在巷子的另一個出口等你,那里沒有監(jiān)控。”
周辰逸看著墻上的排風口,點頭答應了。
商務車里,周辰逸正開著車,蘇夢曦坐在后排座位上看著窗外,肖漫妮則躺在另一邊座位上沉沉睡著。
“我們這是要去哪兒?”蘇夢曦問道。
“到了你就知道了。”周辰逸通過后視鏡,觀察著蘇夢曦的表情。
沉默著,一路不再有話。
商務車開過喧鬧的市區(qū),停在了郊外一個廢棄工廠的水坑旁。
周辰逸停好車,解開安全帶,轉身對后座上的蘇夢曦說道:“你不用跟來,在車里等我就行。”
打開車門,周辰逸走到后排的另一個車門前,伸手把門打開,把還在沉睡的肖漫妮拖了出來。
呆在車上的蘇夢曦如同失去知覺般,機械的看著周辰逸拖著肖漫妮走遠。
靜謐黑暗的空間里,蘇夢曦像是失去力氣般,靜靜的看著周辰逸一步一步的把肖漫妮從車里拖到了工廠的樓梯旁。然后再一點一點的從一樓挪到了二樓。
感覺力氣又回歸到了身體里面,蘇夢曦快速的打開車門沖了出去。
只是蘇夢曦沒有發(fā)現(xiàn)的是,隨著她的動作,一個紅色的東西從她的外套口袋里掉在了車座的縫隙里。
工廠的二樓,周辰逸把肖漫妮放在了沒有玻璃的平臺上。
他身后,蘇夢曦從黑暗里慢慢走近。
“你還是過來了。”周辰逸對蘇夢曦能夠過來,并沒有感到很意外。
月光下,蘇夢曦慘白的臉顯得更加的沒有血色。黑色的月夜配上她瘦弱的身體,蘇夢曦就像是從棺材里復活的吸血鬼。
“最后交給我吧。”蘇夢曦蹲下身體,枯瘦的手輕輕撫摸著肖漫妮精致的臉頰。
蘇夢曦閉上眼睛,她腦海里浮現(xiàn)了肖漫妮甜甜的帶著梨渦的笑容,她對她伸出右手說道:“你好……”
她說過,肖漫妮是她灰暗日子里的一抹暖陽。可是今天,她的暖陽熄滅了,過往付出的所有都變成了不值得。
突然,蘇夢曦睜開了眼睛,她雙手猛的用力一推,肖漫妮的身體猶如斷翅的蝴蝶一樣,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鮮血在肖漫妮的身后蔓延開來,猶如一朵正在黑夜里慢慢盛開的曼陀羅,妖艷而神秘。
“一切,都結束了。”蘇夢曦冰冷的聲音一遍一遍回響在黑夜的上空。
有比看到這一切更加恐怖的事情嗎?如果有,那便是周辰逸臉上的那一抹詭異的微笑。
鄭鐸看著眼前的這一幕,他很想沖過去看看肖漫妮的情況,可是他的身體現(xiàn)在完全不受控制。他想要大喊,卻發(fā)現(xiàn)怎么也喊不出聲,他只有不停的掙扎著,想要沖開這種束縛。
圓圓的小臉,天真無邪的眼睛,可愛稚嫩的小男孩兒手里拿著一把黑色的玩具手槍。他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了鄭鐸的身后,看著鄭鐸奮力掙扎的樣子,他用盡全身力氣大聲喊著:“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