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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孤竹國使報前恩 王子成父怒庭宴

“稟告夫人,糾公子求見,說是從齊國帶來了一個故人,獻給夫人!”小白心理馬上就要屈服文公主的時候,突然聽到了外面的稟報聲。

“說我睡了,晚些時候再相見吧。”文公主向著外邊說完話,又要繼續。

小白聽了稟報聲,瞬間清醒了不少,理智復戰勝了欲望,對文公主說道:“姐姐,咱們也不急于這一時!白天事務繁多,尋起歡來不免會分神分心,不如晚上,能讓人專心專意做事,豈不美哉?”

文公主聽完,覺得小白說的合情合理,又思貿然拒了公子糾的求見也有失禮儀,便從熾熱的欲望中冷靜了下來,略整理了下衣服道:“那就晚上再來吧。”說完,文公主起身,到正殿去了。

這個時候,房頂一個黑影閃過。小白正欲驚呼時,這個黑影卻去而復返,直接飄到他的眼前。

“這下完了,怎么到處都是敵人!”小白篤定在這行宮里的黑衣人不可能是自己的朋友,只可能是公子糾的人,心下已經近乎絕望,也不打算逃跑,索性閉上眼睛杵在原地等著命運的到來。

“嘿!干嘛呢?快過來!”小白一聽這聲音很熟悉,兼之幾縷香氣鉆入鼻腔內,讓人聞起來愜意的很,身體也就放松了一些,遂睜眼一看。目光所至,乃見一個白衣女子正趴在窗戶上往正殿里望去。

“這是?這是九州會的墨穗吧?”小白不太確定白衣女子是不是自己前幾日救的那個九州會女子,心里泛起了嘀咕。

墨穗見小白杵在那里,就輕聲呼喚他。小白見果然是墨穗,料她并無害自己的想法,遂趕緊過去與墨穗一起觀察情況。

窗戶太小,容不得兩個人并排,只能是一前一后往里面看。

“沒想到你那么放蕩,還挺享受呀!”墨穗邊觀察情況,邊小聲地調侃小白道。

“你……你……你都看到了呀?”小白有些害羞地問道。

“都看到了,不但看得一清二楚,還知道你對自己的姐姐動心了呢。”墨穗頭也不回地說。

“我沒動心……”小白滿臉害臊,低下頭輕聲爭辯道。

墨穗并沒有回頭,聲音又低了好多:“那個,九州會自從齊侯走了之后就派人潛進行宮了,目的就是防止你入宮。我知道你會來,所以主動要求潛入行宮,挑了這個地方躲起來等你。要是換了九州會其他的人,發現你見了魯國夫人,你就完了!”

小白還想說話,墨穗突然捂住了他的嘴:“人進來了,好好看,別說話,容易分心。”

卻見公子糾、管仲和召忽進來了,后面還跟著一個人。小白遠眺而視,這人不是別人,就是那個誤導他的寺人!這樣的話,更可以確定是管仲在背后操縱了阻撓自己的一切。小白雖然因此憎恨起管仲來,但暗地里還是帶著幾分佩服的:這個人太厲害了,每一步都想到了別人的前面,要是日后真的成了對手,后果不堪設想!

“公子糾拜見魯國夫人!”公子糾帶著幾人行禮道。

“不必多禮!”文公主答道,語氣既不親近也不疏遠。

“我與姐姐都是先君的兒女,恰巧的是我的母親是魯國公主,而姐姐又是魯國夫人,這真是親上加親!”公子糾想通過彼此的出身拉近相互的關系,以便獲得文公主好感。

而管仲卻看出了文公主此時心神不寧,即使出于禮節見了他們,也只是敷衍罷了,因此也就對公子糾不冷不熱。他知道,文公主素來喜好及時行樂,沒有行樂而去做其他事情,她多會敷衍塞責。這個時候,讓文公主對公子糾產生好感,不太可能,還不如先獻上這個假扮寺人的房中術高手,這樣的好感比單純的拉關系強多了。

于是,管仲搶在公子糾前面說:“夫人,公子帶我們而來,并無他意。只是怕夫人思念齊國,特獻上齊宮寺人一名,為您解——憂!”這個“解憂”二字拉的音特別長,文公主馬上注意到管仲話里有話,便向這寺人看去:只見這寺人個頭雖不高,卻身材修長、臉龐白凈,看著很有精神;當他發覺文公主在看自己的時候,馬上對文公主作出眼含秋波的動作,接著又輕輕咬著下唇,還不時伸出舌頭在嘴唇上溜一圈……

文公主見此情景,知道這寺人不簡單,絕對是個稱合自己心意的人,也就心癢難耐起來,方才消退的紅暈重新爬上臉龐,全身跟著亂動起來,最后竟然不顧禮儀,徑直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只是為了把那寺人看得更加清楚一些。

公子糾正納悶管仲的僭越之舉,卻又聽見管仲說道:“夫人,我家公子突感身體不適,還請夫人恩準我們回客棧休息。”

“去吧!去吧!”文公主沖那寺人招手,臉都沒轉地回道。其余近侍見狀,也跟隨公子糾、管仲、召忽等人退出,只有文公主手挽那寺人,急不可耐地朝內室跑來。

“回來的這么快!我們得趕緊躲起來!”墨穗拉著小白的手,往房梁上一躍,躲在了暗處,繼續觀察起來。

“我倒要見見你是如何解憂的!”文公主突然輕輕甩開寺人的手,側躺于塌上,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笑道。

“夫人,請指教!”寺人邪笑著邊作揖邊說道,隨即迅速蛻去外衣,只留了一件內衣在身上,然后慢慢走到塌上,跪在文公主面前,伸出雙手給她按摩起肩膀來。文公主只覺得酸痛中帶著些許舒爽,肩膀像是久旱的土地遇到了甘霖一般,這是一種從來沒有體會過的感覺,讓人著迷,為之上癮。

隨著節奏的加快,文公主的眼神開始迷離了起來。看著寺人被薄薄的內衣遮蓋的結實有力的身體,文公主猛然間抓住了寺人腰間的繩帶,一用力,他的內衣全部掉落下來:一具男性胴體躍然眼前,這樣的胴體,像一名等待戰斗命令的戰士,隨時都可以奔赴戰場!文公主撫摸著寺人結實有力的胸部,呼吸不禁加快了起來,臉上紅暈不斷,再也按捺不住……

墨穗見到這個場景,覺得很不好意思,默默轉過頭去;小白也不好意思多看,雖跟著墨穗轉過頭去,卻還是抵不住好奇之心,不時回頭偷看幾眼……

小白、墨穗見文公主纏綿到深處,也不好再逗留,便趁二人翻身尋歡之際,輕功下梁,返回山上去了。

路上,墨穗告訴小白:會尊子儀已經安排九州會眾隨時監視文公主行動,防止小白接近;管仲也頻頻向文公主示好,加上今日送的寺人,文公主基本就站在公子糾這邊了。墨穗隨后建議小白盡早離開禚地,否則到了文公主明確支持公子糾的態度時就晚了。

“多謝墨姑娘提醒!我跟鮑師父商量后,一定盡快做出決定。我已經是一個四處奔難的人了,未來的路也撲朔迷離。從臨淄一路走來,處處碰壁,時時遭難,我對將來的事沒有太多的信心了,真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倒是墨姑娘,一個女孩子家的,身處九州會這樣的不講道義的幫派,應該早做打算才是。”小白似乎已經對自身的未來不再擔憂,反而對眼前的孤竹女子更感興趣。

墨穗聽了,心內涌起一股暖流,對小白的好感又增添了幾分。墨穗沉思片刻,說道:“公子之言,我一定謹記在心。然而禚地對公子來說,確實危險:文公主、公子糾、子儀都在排擠公子,你還是早做打算為好。公子若想好去哪里,而您身邊又需要有人來保護,墨穗雖然武功平平,還是愿意護送公子路途周全的。”

“堂堂孤竹國使,竟然要護送敵對的公子小白!這事說出去豈不是讓江湖的人恥笑!”話音未落,楚雄帶著九州會眾已經來到了跟前。

墨穗剛要解釋些什么,卻發現人群中并沒有子儀等人,又看看楚雄身后的會眾多是新面孔,料想他們應該是在禚地剛加入九州會的新會眾。

墨穗知道解釋無益,眼睛一轉,計上心來:“楚國使說這話一定是不知道事情的原委,更不知道這是會尊讓我做的。我的事,自然會給會尊一個交代,至于你嘛,帶著本部會眾到此是所為何事?又是否奉了會尊之命呢?”

楚雄聽了墨穗的話,心下一驚:他來到這里是想抓住小白邀功的,順便還想控制住墨穗欲再行不軌之事,這事確實并未向會尊稟報;要是被會尊知道他私自調動會眾,那可是犯了會規的,會尊追究起來真不好交代!

楚雄轉念又想道:跟著我的人都是楚國使本部的人,只會聽命于我,根本不用擔心會尊知道不知道這事,便說道:“別聽這小姑娘胡說八道,孤竹人向來滿嘴胡言,抓住他們!”楚雄一聲令下,會眾一擁而上。

墨穗毫不怯懦,執鞭直奔楚雄,會眾急忙回撤準備將墨穗包圍起來。墨穗忽然又回轉身來,腳踩輕風,在包圍圈尚未合圍之前跑出,接著手挽起小白,一躍而起。

楚雄眼見墨穗要逃離成功,便使出內力震開擋住自己的幾個會眾,又從懷中掏出匕首,朝墨穗擲去。墨穗來不及躲避,“哎呀”一聲,正中后心!墨穗受了傷,輕功已然施展不出來,與小白一起重重地摔在地上。

小白顧不得疼痛,趕緊攙扶起墨穗,關切地問道:“沒事吧,墨姑娘?是我害得你受傷了!”又轉身對楚雄等人說道,“罷了罷了,想抓我就抓吧,不要再傷人了,你們來吧!”

“公子千萬別這么說!他們越要抓你,說明你越重要,不要輕言放棄!”墨穗說著,嘴唇上漸漸沒有了血色:她開始失血了!小白趕緊看了下扶住墨穗后背的右手,已經被獻血染紅,又見墨穗后背鮮血汩汩冒出……

小白正不知所措之時,卻聽到有人說道:“小白公子,別來無恙!”小白、墨穗聞聲望去,卻是管仲、公子糾、召忽三人。說話間,他們已經來到跟前。

“其實,只要弟弟放棄未來的齊侯之爭,誓死追隨在我的身旁,本公子大可以保你一生富貴,也可免去這一路的流浪顛沛。”公子糾看著小白說道。

“都好說!先救墨姑娘!”小白聽了公子糾的話,又看看不斷失血的墨穗,心下慌亂,說道。

“我看,小白公子還是發誓效忠我們公子的好!否則,別說這位墨姑娘,就是你的性命也不保!”管仲說完,召忽的劍已經抵在了小白的脖子上。

“齊侯君位之爭,為時尚早!糾公子何必趕盡殺絕呢!”鮑叔牙帶著展獲也趕到了。

“此刻還不效忠,更待何時!”管仲見小白沒有表示,便示意召忽動手,以免情況有變。

召忽用盡力氣,一劍揮去……

小白萬念俱灰,知道逃無可逃,心里想著能與墨穗一起赴死,也是一件美事,遂閉上眼睛,靜待這一時刻的到來。

劍鋒觸及了小白的脖子的剎那,一支響箭劃過天空,箭尖瞬間擊破了劍鋒!召忽只感覺到箭鏃力量強大,震得手臂發麻,繼而又疼痛無比,自己手中的劍亦應聲落地。

“我最見不得兄弟相殘!更何況是小白并沒有威脅到你什么!糾公子,這是何必呢?管師父,本王子一向敬重您,你怎么可以對小白公子痛下殺手呢!”跟著這話而來的是王子成父,后邊還有一個白衣少年,就是歷山派的聶兕。

展獲知道現在不是談事的時候,救人要緊,遂把食指蜷起來放進嘴里,然后用力一吹。哨聲響起,曲調急速而富有節奏,不多時,一匹棗紅馬不知道從什么地方跑了過來,直奔展獲而來。

墨穗會意,知道這是展獲讓她帶小白走,便用盡全力拋出手中的馬鞭。馬鞭勾住了棗紅馬的后脖,墨穗便左手抓住小白的腰,右手用力一拽,兩人便順著馬鞭躍上了馬背。那棗紅馬嘶吼一聲,被馬鞭拽得推后了兩步,便載著二人,沖開人群,跑向了遠處。

“夫人宣召眾人進殿!”眾人還沒有從小白逃走的事情中反應過來,行宮就派人來召見大家,事情變化真是太快了。一眾人只得收起兵器,隨宣召之人來到行宮。

行宮大殿,眾人尚未入座,卻見九州會會尊子儀帶著青州齊國使康黑臀、青州譚國使韓泄、徐州宋國使曹仲等人也到了這里。

“禚地是齊魯交接之地,齊侯前腳剛走,后腳就出現了兄弟相弒之事,傳出去會讓諸侯笑話的。”文公主坐在殿上,開門見山地說道,“我雖是魯國夫人,但亦是齊國的公主,見不得自家弟弟們相互殘害。”眾人點頭稱是。

“夫人所言極是!”王子成父起身說道,“本王子避周室之亂,來到東方,一路上見到了逃亡的公子小白處處受到攻擊,同為逃亡之人,我對他的遭遇深有感受,為他感到悲痛。歷山別過后,本以為到了禚地就可以轉好。誰知禚地更加兇險,不但損失了狐衰,今日公子小白更是險些喪命。本王子生性不愿意牽涉手足之間的王位之爭,但是看到今日之情形,不得不出手阻止。”

“原來是王子成父!久仰久仰!失敬!”文公主說罷,命人以諸侯之禮新置案牘,請王子成父和子儀入座。

“今天列位都在,本夫人宣告,齊侯是我哥哥,齊侯當政期間,本夫人不支持任何一位公子繼將來齊侯之位。至于將來之事,自當是將來之人公議。另外,公子糾母國是魯國,在魯國,本夫人自當照顧這個弟弟!”文公主說罷,環視四周,單不見小白和鮑叔牙,隨即問道,“小白何在?”

“稟夫人,小白公子剛才騎馬而走,救治一位姑娘去了。鮑叔牙讓微臣向夫人問好,他因擔憂主子,找尋主子去了。”展獲作揖回答。

“人命關天,理應先救治;記掛主人,仆之本分。”文公主贊道,接著又說,“那就待他回來后,再由展大夫告知本夫人的意思吧。”

“稟夫人,不必等小白公子了,他跟那位墨姑娘已經墜崖而亡了。”青州齊國使康黑臀說道,“現在這里只有一位齊國公子,那就是糾公子!”

“這是怎么回事?”文公主聽后,吃驚地問道。

“是這么回事,”青州譚國使韓泄答道,“我等奉命在山上等待小白公子,誰知他帶著墨國使騎馬而來,行色匆匆。康國使欲問問小白公子何以行色匆匆,是否有什么需要我們九州會幫忙的,誰知小白公子不答話,那匹馬更像瘋了似的,轉頭向懸崖跑去。小白公子勒馬未遂,兩人一馬墜下山崖,山崖那么高,不死也是廢人一個了,夫人。”

“唉!最終還是夭亡了!”王子成父不禁感嘆道,“子儀王弟,有鑒于此,哥哥勸你一句,還是早日跟天子認錯,別再爭位子了,否則就會像小白公子一樣的下場!”王子成父勸子儀道。

“王兄,此言差矣!天子之位本就是父王要傳給我的,只不過考慮祖制,先由老大做罷了。現在老大無德,自當是把天子之位還給我!我九州會遍及華夏,會眾遍地,即使老大不給,九州會也不會答應的。”會尊子儀很激動:在天子之位爭奪上,他容不得別人質疑他。

“兩位王子,天子之位到底是誰的,我們不予評論。想要討論,請私下自便。在這里,還請兩位王子尊重禚地。”魯桓夫人不客氣地說。

“自當如此!請恕失態!”王子成父、子儀拱手道。

“來人,務必找到小白公子尸首,送往臨淄厚葬!”魯桓夫人喝令左右道。

“嗨!”早有人領命而出。

“今日到此,大家都回去吧。糾公子留下陪陪我。”魯桓夫人說罷,眾人退出,公子糾與管仲、召忽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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