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團子山黃花逞威風 馬鞭山國君收虎符
- 九州游俠傳
- 文海書生
- 5019字
- 2021-02-04 21:38:00
“誰?”墨穗發現帳外有人,警覺起來,黑夜里輕聲問道。
“自己人!”歷山派蒼梧堂堂主姚季寇也輕聲回答。
“跟我來!”墨穗聽出了姚季寇的聲音輕聲說,姒伯徒、姚季寇二人也不做回答,隨著墨穗出了營帳,又行數丈之遠,到一僻靜之處才停下。姚季寇跟墨穗說了這一夜的情況,正待要問墨穗是否鬼神附身時,軒門外的一聲馬嘶,撕破了夜晚的寂靜,更打斷了問話。值守的兵士都被驚醒了,紛紛向軒門看去。
墨穗等三人以為是自己的計劃被發現了,正準備斬殺附近的兵士、趁亂逃出時,卻見一白衣少年跳下馬背,大聲嚷嚷著要見令支太子和九州會尊,說是有重大事情稟報。
軍士不理,準備先行收押,待明日再說。誰知這白衣少年一拳打倒軍士,抽出佩劍就要往中軍營帳奔去。眾軍士哪肯放行,攔在少年前面。少年也不再浪費口舌,迎面一劍砍掉軍士的左耳,軍士痛得哇哇大叫,其他軍士一擁而上……
娰伯徒在火把的照耀下,判定少年的劍法就是歷山派劍法。“莫非是——聶兕!”三人異口同聲道。
那可真不得了,讓他跟九州會接上頭,那所有的事情就敗露了!三人趕緊分頭行動,墨穗和娰伯徒拿出火石四處放火,姚季寇去通知眾人提前出發。就這樣,前面一陣糾打,后面一陣火光,墨穗等人趁亂騎馬魚貫而出,竟沒有遇到一點阻攔。
墨穗等人一路向東疾馳,及至天明,已經到了卑耳溪。但見溪水深不見底,不可強渡。墨穗告訴眾人,卑耳溪是孤竹和令支的界水,兩國并未在溪水之上搭橋修路,要渡過卑耳溪,須找些竹筏。往日里,溪水之上會有竹筏,今日卻不見竹筏,確實蹊蹺。
姒伯徒吩咐一眾弟子溯溪水往上游找尋竹筏,墨穗命令手下騎兵沿溪水往下游打探竹筏。安排妥當,墨穗又感到全身乏虧,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不斷涌出。姒伯徒不信鬼神之說,也略懂醫術,便扶墨穗坐下為她把脈。
姒伯徒眉頭緊蹙,認真感知脈象,又根據脈象不斷結合自己所知醫術判斷。少時,姒伯徒眉頭松開,變憂愁為喜悅,哈哈大笑起來。墨穗和其他幾個師弟見姒伯徒哈哈大笑起來,卻是一頭霧水,都看著姒伯徒,等待著他的診斷結果。
姒伯徒說道:“墨姑娘并非鬼神附體,亦無其他病疾,其脈象乃是身懷六甲之脈象!恭喜墨姑娘!齊公子知道后,必定非常高興!”墨穗聽罷,一陣害羞,低頭不言語。
“師兄,卑耳溪上游有令支人,不過有一個竹筏,我們過溪沒有問題。”一眾歷山派弟子過來報道。
“公主,卑耳溪下游也有令支人,也有一個竹筏。”孤竹騎兵回報。
“公主,后方有令支大隊人馬追來,我們得趕緊渡溪!”又有孤竹騎兵報道。
墨穗稍作思考,說道:“定是聶兕說了歷山之事,密盧和子儀來追我們了,我們得趕緊渡溪!既然有兩處竹筏,我們就兵分兩路,娰師兄帶著歷山兄弟往上游渡溪,我與敝國兄弟往下游渡溪,互作迷兵。過了卑耳溪有三座山:團子山、馬鞭山和雙子山,我們在第一座山——團子山匯合。”眾人依計行事。
卑耳溪上、下游兩處令支人不備,很快被娰伯徒和墨穗得手,眾人上得竹筏,這就開拔。
再說,子儀和密盧聽了聶兕的話,趕緊策馬趕來,遠遠又見兩隊人馬分頭逃奔,遂分兵追之。及至到了卑耳溪邊,眾人已經乘筏離去。令支騎兵見狀紛紛射箭,但因距離太遠而沒射到。子儀、密盧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墨穗等人渡溪而逃。
娰伯徒先過了溪水,行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就見到了一座山。從這座山往前看去,隱約還有兩座山,姒伯徒想道:“這座山應該就是團子山了吧”。
娰伯徒等人正走著,前方不遠處傳來馬鳴聲,一大隊人馬迎面而來。娰伯徒不知對方是何人,謹慎起見,趕緊讓大家上山躲在林中,暗自觀察。只見隊伍浩浩蕩蕩而來,帥旗之下,是個少年,在他周邊是幾個唯唯諾諾中年的副將。少年挺胸抬頭,一臉得意之狀。
“這少年怕是個什么太子、公子之類,本身沒什么真材實料,只是憑借著公室的身份耀武揚威罷了!”姬叔空見狀,小聲說道。
“不可妄言,看看再說!”娰伯徒道。
話音未落,天空中傳來一陣鷹鳴之聲。眾人循聲抬頭望去,見一只老鷹盤旋于頭上,似乎地面上有什么食物引起了它的興趣。軍士覺得老鷹一直盤旋著,對行軍是個影響,就有想邀功的力射之士要顯耀自己的箭術。“嗖嗖”幾支箭飛向了老鷹,眼見就可以射中,卻被老鷹輕松躲過。老鷹遭受了襲擊,盤旋的速度開始加快。這時,又有幾支箭射了過來,依然被它輕松躲過。
老鷹憤怒了,盤旋的速度越來越快,盯著剛要舉箭的軍士就俯沖了下來,這個軍士沒有來得及反應就被老鷹啄瞎了一只眼睛,他疼得哇哇大叫,從馬背上滾下來,不停地在地上打滾。隊伍里一陣騷動,方才想舉箭的人看了下地上打滾的那人,也默默地收起了弓箭。
少年淡定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待那老鷹欲再次俯沖之時,他一個伸手,不知從哪里掏出了自己的小弓箭,搭弓、瞄準、松弦,動作行云流水,一氣呵成,眾人只聽得“嗖”的一聲箭響,遠處盤旋的老鷹應聲落地。
“好箭法!黃元帥的箭法如此犀利!能射鷹者,黃元帥是我見到的第一人!”眾將尋聲望去,來者不是別人,正是令支太子密盧。他正帶著一眾渡過卑耳溪的騎兵來到少年面前。
少年滿臉高興,說道:“太子過獎了!我等奉國君及太子之命,在此迎接上國太子!”少年邊說邊行禮。
“黃花元帥,可曾見得穗兒公主?”密盧問道。
“公主尚未歸國,不曾見到。不過,按照日子算行程,也就這兩日,公主就可到孤竹了!”黃花說道。
“原來如此。貴國國君何在?速速引路與我!”密盧聽黃花說沒有見到墨穗,便想趕緊去見孤竹國君。
“主公在馬鞭山扎營,請太子隨我來!”話畢,黃花令隊伍前隊變后隊,后隊改前隊,望馬鞭山方向行進。
姜仲馬看到騎兵浩浩蕩蕩從卑耳溪過來,頓覺蹊蹺:怎么會一時間那么多騎兵出現,就算渡溪竹筏足夠多,也不會那么快。
“師兄,令支國的騎兵過溪也太快了,而且還那么多人,他們是怎么做到的呢?”姜仲馬見騎兵走得遠了,輕問娰伯徒。
“我也有些納悶,沒能明白。不過,剛才我看到后隊騎兵行囊中似有帳篷之物,又看周圍樹木有砍伐之狀,我估摸著是大部分騎兵本來就駐扎在附近,只待他們太子過溪。”娰伯徒說道。話音剛落,遠處就見一隊人馬趕來,正是墨穗他們,娰伯徒示意姚叔寇下去接引墨穗等人,上山再做細談。
“娰師兄,我們從下游來,中途看到一個宿營地。剛想上去一探究竟,密盧帶人就渡溪而來,這些人立刻跟著密盧出發,撤營速度也很快,等營撤完了才亮出令支國旗幟。我們就遠遠跟在他們后面,因此現在才到團子山。”墨穗說道。
“如此看來,令支國早已探測好了孤竹邊境,甚至都在這里派了兵,而孤竹國還不知道。如此,孤竹國君危矣!”娰伯徒道,“我們趕緊去馬鞭山,告知孤竹國君!墨姑娘,從這里到馬鞭山,可有近路?”
“不曾聽聞有近路。這三座山原是歷代國君之陵地,因處邊境,也常安營扎寨在此,以求祖宗護佑。”墨穗說道。
“既如此,姬師弟,你輕功了得,先行一步趕在密盧、黃花之前見到孤竹國君,告知其做好防范之策。”娰伯徒趕緊做安排。
“姬師兄,我也派一輕功好的兄弟,帶上我的玉簪,作為信物,與你一同去見我君父,有勞了!”墨穗摘下玉簪交予手下,命他與姬叔空一同去馬鞭山。
姬叔空兩人領命而去。
話說這孤竹國君,自從聽這九州會要與燕國共同伐孤竹以來,一面讓墨穗盡快趕回來,一面與太子答里呵商議退燕之策。答里呵說可以聯合令支國共抗燕國,最好是聯合九州會、令支國共同滅燕,進而滅周,挺進中國。
孤竹國君說:“不可。令支、孤竹乃兄弟之國,九州會乃是周王子所建。自古中原與北戎相互攻伐,孤竹聯合令支不在話下,若聯合九州會不可。”答里呵還想多言,被國君阻攔。自此,答里呵暗中與密盧相通,共約互助彼此繼位,再聯合九州會攻周,平分周之府庫。
這幾日,答里呵、密盧、子儀三人商定在馬鞭山用武力逼迫孤竹國君禪位于答里呵,然后如法炮制,再逼迫令支國君禪位于密盧。不巧的是,墨穗也在這個時候回來了,于是密盧與子儀便改變計劃,先在葵茲控制住墨穗,答里呵則處理好孤竹國內關系,然后按照原計劃馬鞭山兵諫。不成想,墨穗跑了,還冒出了復派的歷山派,他們需要提前行動,以防孤竹國君做了準備。
姬叔空施展輕功,不消一炷香的工夫已經追上了黃花元帥。姬叔空知道不能直接跟著,就在山路轉彎處繞了三里路跑到了黃花元帥前面,終于在密盧一行人到達馬鞭山前見到了孤竹國君。
姬叔空獻上墨穗的發簪,又有孤竹騎兵作證,孤竹國君這才相信答里呵與密盧之約,遂派人去黃花元帥的左軍和答里呵的右軍中取回虎符,并帶答里呵、黃花二人到帳下聽候發落。去左軍的信使尚未走出大帳,已有斥候上前稟報黃花元帥和密盧太子已經到山下。
“來得正好!讓寡人也會一會這密盧賢侄!”孤竹國君道。于是中軍升帳,接見密盧。
“外臣密盧見過上國君主!”密盧上前施禮道。
“左軍元帥黃花叩拜國君!”黃花拜伏于地道。
“密盧賢侄,不必多禮!令支國騎兵何在?”孤竹國君問道。
“令支國騎兵駐扎于山下,距離孤竹中軍不足半里。若上國君主欲觀賞敝國騎兵軍容,可移駕山下,不消一刻即到,甚是便宜。”密盧稟道。
“山上風大,寡人偶感不適,觀賞上國軍容不在一時!當前,孤竹國內政事頗多,還請太子按照諸侯駐軍禮儀移師五里以外!”孤竹國君道。
“如此,謹遵上國君諭!”密盧聽了孤竹國君的話,心中陡生疑慮:是不是誰泄露了軍機,讓孤竹國君有了防備?但密盧口上仍然應諾。
“左軍既然已經到達,還請黃花元帥,交上虎符,以安寡人之心!”孤竹國君又轉過身來,對一直跪倒在地的黃花元帥說道。
“微臣剛接虎符未久,與令支國合意尚未完成,君上此時收回虎符是何緣故?微臣心中疑惑,斗膽一問。”黃花不肯輕易交出虎符,故問原因,以期拖延時間。
“時勢有變,與令支國合意之事,寡人尚無定論,先收虎符,再做他算。”孤竹國君一邊說,一邊看了眼近侍,近侍會其意,上前索要虎符。黃花無奈,只得從袖中掏出虎符,雙手奉上。
“還請太子后殿休息,黃花賬外值守,以待寡人之命。”孤竹國君以此把密盧、黃花控制住,以防再生變化。
不消半個時辰,信使帶著右軍虎符到達中軍大帳,答里呵太子也被帶了進來。答里呵甫一進帳急急問道:“君父,可是軍中有何變故?何以收了孩兒虎符,又讓黃花帳外值守?”
“還敢問寡人?汝與密盧之約,寡人已知矣!速速坦白,寡人念及父子之情,饒你死罪!”孤竹國君怒道。
“若說此事,委實冤枉,還望君父明察!”答里呵邊說,邊跪地磕頭,以求寬恕。
“以寡人看,不用明察了,有穗兒作證,假不了!”孤竹國君道。
“姐姐回來了呀!我還不知道,姐姐身在何處,君父?”答里呵聽了孤竹國君的話,徑直起身,開始四處張望起來。
“答里呵,姐姐回來了!”墨穗邊說邊從帳后走出,姐弟見面,分外激動,不禁抱在了一起。
“穗兒,先放開答里呵,待寡人處置完再聚不遲。”孤竹國君道。
“君父,我與姐姐一見面您就要處置我,難道不顧及我們的父子之情、姐弟之誼嗎?”答里呵問道。
“情誼自然要顧得,但為了社稷著想,寡人先公義后私情。待你服罪后再顧私情不遲。”孤竹國君道。
“君父要先公義后私情,本太子偏要先私情后公義!”答里呵直視孤竹國君道。
“先有私謀之罪,后有不敬之罪,逆子也!來人,拿下答里呵,廢黜為庶人!”孤竹國君氣道,然而近侍就像沒聽到國君之言似的,并無任何要拿下答里呵的跡象,一時之間,大帳內寂靜一片。
“哈哈哈……君父,本太子要先私情后公義,可你非要先公義后私情。兒臣這可是迫不得已,要跟君父講一講公義!”答里呵推開了墨穗說道,“君父的左右之人早已被本太子買通,門外姐姐帶來的騎兵也被我的人控制住了。在這中軍大帳,君父之令無人可聽!”
孤竹國君聽后,驚出了一身冷汗,墨穗和娰伯徒等人趕緊上前護住他。答里呵笑著拍了拍掌,一大隊人馬聞聲進入帳內,與原來的近侍一起,把孤竹國君等幾人圍在了垓心。
“虎符已在寡人手中,你們難道要弒君嗎?”孤竹國君手持虎符問道。
“君父,虎符可以調動三軍,然而三軍之元帥皆投奔于本太子,虎符何用?”答里呵志在必得道,接著他又望了望身邊的密盧太子,轉頭對孤竹國君說道,“君父,您何不學堯舜,將孤竹社稷禪位與我?如此以來,君父您既不用操心國事,又可博得讓賢的名聲,豈不美哉!”
“答里呵,你怎么可以這樣對待君父?”墨穗氣憤道,“若你迷途知返,君父定會既往不咎。再者,君父百年之后,你就是國君,又何必急于一時?”
“公主姐姐,正是因為你的到來,我才早動手幾日,唯恐你搗亂。今日你與你的朋友已經成了獵人手中的獵物,你的話還有用嗎?”答里呵說道,又轉身對孤竹國君說,“君父若今日禪位于我,本太子還可以讓君父安度晚年,否則明年的今日將是君父忌日!”
孤竹國君聽得是一陣心慌,又夾雜著對答里呵的失望,一時竟不能言語。
墨穗見狀,又急又恨,加之有孕在身,身體開始支撐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