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山，你覺睡夠了么，可以下車了?！避囃?，蘇曜隔著半開的車窗，對著里面的人說。這丫頭不知道夢了什么，都到目的地了，還在睡。

“來了，來了，這就下車……”秋山涂睡了兩覺，明顯地精氣神十足，嗖地一下從車內竄出。

外面陽光太好，她有點適應不了這明暗差距，只覺得從車里這么突然地沖到車外，眼前瞬間什么都看不見了。

她又閉上眼睛，伸出右手，想借著扶車門的間隙緩和一下。

尷尬的是，那車門旁竟然不知道何時已經站了個人，她就這么直接地拽住那人的衣服了。

現在縮回手也已經晚了，算了不管是誰，先讓她緩緩眼睛再說。

“抱歉，讓我先緩會兒?！鼻锷綗o視身旁的人，一個勁地用左手揉搓眼睛。

“你這是睡傻了吧？”

她拽住的人竟然是蘇曜，他們什么時候都已經下車，并且還站到自己的身旁了？

“你們什么時候下車的？”

“一個小時之前……”

“鬼相信，你就胡說八道吧！頂多五分鐘。”

蘇曜的鬼話完全不可信，不過她還是得感謝他的鬼話，因為有醒神的作用。這不沒多久她的視覺也跟著慢慢地在恢復。

她四處觀望了一下，看來在她睡著的期間里，蘇曜和葉詩涵必定做了不少的交流。沒睡之前，她分明聽到蘇曜遷就葉詩涵，要她別下車的。

就這么一覺醒來，葉詩涵竟然也跟著下車了。多年的經驗告訴秋山涂，愛情的力量是偉大的，她夢周公的時候，滄海都已經變成桑田了。

不然因為各種原因不太方便下車的葉詩涵，為何會破天荒地下車呢？為了蘇曜，葉詩涵也是拼了，做了這么大的改變，這不是愛情是什么？

可她就不一樣了，哎！孤家寡人跟那些濃情蜜意的情侶就是不能比，合著連做夢都是那么地凄凄慘慘戚戚，周公沒有夢到，卻又夢到自己被一群泰國娃娃追著跑，有她這么霉的嗎？

“先別貧嘴了，趕緊去接客戶，如果沒有意外，大概還有一刻鐘，他就要到了?！碧K曜不想再浪費時間，都說中國是禮儀之邦，所以不管怎么說，在接待客戶這方面不容許半分差池。

“嗯！”這點道理她還是懂的。

“秋山，到時候我和詩涵先去和客戶打招呼，你最后禮貌性地握手就可以了，其他話盡量不要說?！?

“知道了，蘇婆媽……”

秋山涂很少見蘇曜這么嘮叨的，她習慣見蘇曜雷厲風行的作風。他這瞻前顧后，又是提醒，又是解說的，反倒讓她不習慣。

“我今天應該把大哥帶著一起來的?！?

“那你們客戶也不要接了，直接內戰吧！”葉詩涵淡淡地說。

秋山涂自愧不如，葉詩涵竟然也如此了解蘇昊？她和蘇家的人這是有多熟?。?

同時她想到葉詩涵之前可是一直帶著手套的，接待客戶戴手套這可是很不禮貌的。

所以她又留意了一下葉詩涵的手，這下她放心了，這姑娘已經提前脫了手套。

不過，她的無名指是怎么回事，竟然少了一截？看著挺……秋山涂想不到好詞語來形容。

“我這手指看著挺滲人的是不是，秋山小姐？”葉詩涵這話說得很奇怪，明明像自嘲，又像是蔑視別人。

“也不是，葉小姐，人無完人，再說你這手指看得出來是后天的傷口造成的，十指連心，當時絕對痛苦，不是滲人，是不忍心看?！?

梳個頭，扯掉幾根頭發，她都覺得疼，別說葉詩涵這樣，硬生生地少了一截指頭了，她想想都覺得不忍心。

“觀察得很細致，難怪有人喜歡，秋山小姐原來是個內心細膩的人。”葉詩涵心情大好，她看秋山涂越看越覺得可愛。

“有嗎？我怎么沒有發現，我爸媽都快把我嫌棄死了，我的良人到現在都不來見我？”秋山涂做出一種問蒼天無力的表情。

“你就省省表情包吧！”蘇曜已經看夠她的戲了。

“你就不能給我點面子嗎？還表情包？我這表情包是收費的，免費給你看，你都不知道感恩？”

“我再提醒你一句，還有十分鐘，你不好好接待客戶，就是失職?！?

“行，我就閉嘴，主角給你唱，我做陪襯的。”她能鎮得住蘇昊，卻贏不了蘇曜，認命吧，誰叫人家是領導的……

“You must be Mr Su?你一定是蘇先生吧！”

蘇曜一行人舉著牌子，還沒有來得及和客戶打招呼，這客戶就已經很自來熟的來到他們面前，主動和他們打招呼。而且這英文也是可以了，簡單易懂，說得很對秋山涂的口。

不錯，不錯，看來談生意是沒有問題了，再加上葉小姐這法語功底，這趟接待客戶除了時間長了一點之外，其他的完全沒問題，秋山涂很放心。

趁著他們互相打招呼的間隙，秋山涂好好打量了一下這位客戶。她最喜歡看人，美麗的、漂亮的，她喜歡，長得一般的，她也喜歡。

她覺得看人識人是一門藝術，就像當初她看童千依一樣，第一感覺沒問題，但是仔細觀察就可以發現很多問題，何況這次這個貨真價實的老外呢！她得抓住時機，先從外貌上面好好認識認識一下。

都說柏柏爾人是白人血統，但是不是相對純正，這回見到真人，她確信之前百科的描述是有點道理的。

這個德里斯，身高竟然比蘇曜高出了半個頭，體型也比蘇曜壯了一號。大部分白人都是這個樣子的，所以他在身高體型方面繼承得很好。

他的皮膚約莫等于白人的膚色，臉上有一些斑痕，聽說白人年輕時候皮膚很，但是到了三十歲往后臉蛋上面就特別容易長斑，秋山涂猜這個德里斯的年齡大概在三十歲以上了。

他的衣著打扮無需多考究，出門在外，并且是出國談生意，無非是男士通用的正裝。

最后她看了一下他的五官，不得不羨慕，白人的五官真是精致，鼻梁深邃，濃眉大眼，這個德里斯都好好繼承了。只是由于不算純正的白人，他的五官還是有三分之一的地方和純正的白人有不少區別的。

但不管怎么說，這樣的顏值放到中國來看，都必須很有市場的。目前，她身邊的異性也就蘇曜這種顏值的人才能和這個德里斯競爭一下。所以，基因啊基因，基因好就是好呀！

蘇曜已經和德里斯互相寒暄地打好招呼，現在輪到葉詩涵，秋山涂正準備撤回打量德里斯的目光，突然她發現了一個不對勁的地方。

這德里斯的眼神有問題，剛才和蘇曜打招呼，他兩眼一直目視前方，她沒發覺，可是當他和葉詩涵寒暄的時候。她發現，他兩只眼睛的眼神不對勁。

他的右眼很正常地轉動，并且目光一直圍繞著葉詩涵，盯著一處有點溫柔，心疼。秋山涂很快就知道了，他定是看到了葉詩涵的右手，可是他這左眼是什么意思？

他這左眼就可得深究了，表面看上去和右眼沒區別，仔細看卻能發現他這左眼很僵硬，硬生生地配合著右眼轉動，但是幅度卻沒有右眼大。

而且他那只左眼不帶一絲神情，很冰冷，這和剛才她看到的他那只感情豐富的右眼完全就是天壤之別。

“輪到你了?！碧K曜覺得這丫頭不會是緊張吧，人家葉詩涵都打好招呼了，她還在這里愣著。

“??！Здравствуйте！Меня，зовут，Анн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的秋山涂被蘇曜嚇到了，隨口張來就是亂打招呼。

“秋山，你呆掉了嗎？說英語，這客戶不是俄羅斯的?！?

蘇曜小聲地提醒她。

“哦，抱歉，想其他的事情忘記了?！鼻锷酵啃呃?，連忙改說英語。

她一直在心中暗想自己的心事，她很好奇，這個客戶的眼睛是怎么回事，他左眼是不是裝了義眼，那他是經歷了什么了呢，原來的眼睛呢？

蘇曜把這一切都看在眼里，上車之前，葉詩涵本著不給蘇曜添麻煩的立場，很果斷地坐進后排座位，其實現在要她做副駕駛她也不肯坐了。

語言不通，這個德里斯自然還是坐在后排。這樣，秋山涂貌似不坐在副駕駛也不行了，三個人都擠在后座那才是尷尬，這車空間這么大，這樣子擠客戶，分明是不給客戶面子。

她環視了一下四周，思索了片刻，認命似地坐到蘇曜身旁，不過她這坐得挺不踏實的，感覺就像搶了別人的老公一樣，好別扭。畢竟人家口中的詩涵才應該是坐這個位置的正主，自己這樣算什么？

“把你的安全帶系好?！?

蘇曜真不知道秋山涂現在腦袋里面在想什么，只見她一屁股坐上副駕駛，連安全帶都忘記系，一臉呆滯地盯著前方。

“不系怎么著，扣分啊，那就多扣扣。你們得多給國家的財政出點力氣。”

瞧他剛才遷就葉詩涵的口氣多柔和，再看看和自己說話的口氣呢？竟然是命令式，秋山涂有一口惡氣堵在心里發泄不出來。現在蘇曜要他向東，她就要向西。

“你是真的皮癢了是吧！那你就別怪我了?！闭f完他徑自把手越過秋山涂的腦袋，從車右上方硬是把安全帶拖過來給秋山涂系上。

“看看我今天帶了什么？”伴隨著安全帶扣緊的一聲咔響，蘇曜低聲對秋山涂耳語道，“聽說今晚有雨，所以我把它帶來了，可是你今天的表現實在是讓人費解，你是不想借了嗎？”

好手段，果然秋山涂結束自己的游離狀態，目光也回過神來。她看到蘇曜脖子上竟然隱約有一根紅線，而繩子的另外一頭不用猜也知道是石頭，只不過它被藏在了衣服里面。

這男人，隨便就把她的石頭帶在身上，就不怕他對象問？她心虛地朝后座瞟了幾眼，發現那個外國人竟然和葉詩涵有說有笑地談論起來。

雖然他們說的，她聽不懂，但是總覺得他們很久很久之前就認識。

“你在看什么？”

此刻蘇曜正打算轉彎，奈何旁邊車輛很多，后車跟得也近，本著安全駕駛的態度，他多往后視鏡看了幾眼。

還好后方車雖多，但是大家都有文明駕駛的傾向，見他要轉彎，都適當放慢車速，讓他先行通過，那就放心了，他看準時機迅速轉彎。同時準備把目光轉移，目視前方行車。

可是怪了，他目光前移的時候，余光撇到旁邊秋山涂，這丫頭現在就像做賊一樣，不時地偷瞄后排正在暢談的兩人。

“他們聊得好投入……”其實更加像久別重逢的朋友一樣，但是這話她不敢在蘇曜面前說，萬一他因為這個吃醋呢？

都說戀愛中的人幼稚，更何況蘇曜和葉詩涵這么互相地為對方考慮，他們怕是在熱戀中吧！

千萬不能讓蘇曜吃醋，不然后果不堪設想，萬一事情鬧大了，客戶不快樂了，直接跑了，她找誰哭去？

秋山涂感覺這趟她來對了，她的任務艱巨，一方面要穩住蘇曜的情緒，讓他不能因為德里斯和葉詩涵走得近了而吃醋；另外一方面她還要穩住客戶，讓客戶覺得我們這一方招待得很好，爭取讓客戶當場就把下一個訂單也簽訂下來。

“看來真是好久沒見了。”

這話在秋山涂聽來酸溜溜地，完了，這蘇曜還真是吃醋了，秋山涂開始擔憂了。

“他們認識？我覺得他們不認識！”

為了穩住局面，秋山涂也是拼了，睜眼說瞎話，說得她自己都覺得假。眼下葉詩涵和德里斯哪里像不認識呢，分明是久別重逢的感覺哎！

“他們認識不認識和我們有關系嗎？”

蘇曜不解為何秋山涂很不期望葉詩涵和德里斯認識？可事實擺在眼前，她還在說謊，她到底腦子里在想什么？

“啊？沒關系啊，你說沒有關系就沒有關系。”

好，她就再犧牲一點，安撫一下蘇曜，他現在想干嘛她就陪著他干嘛，只要他不要把醋明顯地往客戶身上撒就行。這客戶是孟總送的，把客戶弄跑了，她可不答應。

“肯定沒關系??！”

如果不是在開車，他肯定要問清楚她到底什么意思，怎么和他說話的時候，這言語之中還夾雜著一絲同情，安慰的味道呢？他蘇曜什么時候需要秋山涂施舍惻隱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