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深更半夜的能在廚房搗鼓排骨的除了宗恒，估計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人了。眾人都擔心，他一個不小心，引起火災，于是都圍著他，盯著他。

“涂涂，他們圍過來湊熱鬧就算了，你也來看我做排骨啊！不是我自吹，你小姑姑自從嫁到我們家，就從來沒有下過廚，都是姑父我做的。

難怪你爺爺不挑別人，就挑我做排骨呢！以后你學著點，一定要找一個像我這么賢惠的老公！”宗恒這排骨做得興致昂揚地。

“額……你繼續做，繼續做，我先撤退。”兩個人看著就差不多了，人人都盯著太顯擁擠，秋山涂識相地退出來。

一出門，就看到蘇曜站在院外，對著天空發呆。邪門，今天的月亮又不圓，他看什么呢？難不成看星星？這天上的星星那么多，不是專業學地理的，誰能認得出來哪個是哪個呢？

“看什么吶？”

“發呆……”

“你能不能好好說話！”

看天空發呆，蘇曜這么腹黑精明的人會做這么無聊的事情？絕對是故意的。

“真的是發呆。”

“你認為你說這個我能相信嗎？”打死秋山涂都不會相信，蘇曜看天空僅僅是發呆。

“其實我在想，為什么你姑父夜晚醉酒可以看見你爺爺，為什么我們到現在都沒有遇到過阿懿。”

“不會吧！喝醉酒能遇到去世的人，是偶然現象，但是做夢呢？連做夢都夢不到嗎？”

“我沒有夢到，其他人我也問過了，大哥包括阿懿的家人也沒有夢到。哪怕大哥晚上喝得大醉淋漓地，也沒有碰到他。所以我才說奇怪，按理說這么多天了，至少會有人偶爾夢到他吧！”

蘇曜說出自己的疑問，他也不指望秋山涂能夠聽懂，就跟這星空一樣，那么多星星，那么多秘密。人類的壽命也是很有限的，這天地之間那么多迷，在他們有限的生命中真的能一個個地都解開嗎？

“那是挺奇怪的，畢竟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家里人那么想念他，沒道理做夢夢不到他的。”

“感覺這次他走了，就再也沒有了，就類似……”

“類似那種灰飛煙滅……”

這用詞是有點過頭，但是實在是沒有好的詞語來形容蘇曜所說的狀態了。

“所以我才說奇怪！你爺爺這么一把年紀了，還有心愿未了，還有牽掛的東西。那阿懿呢，他去的那么不明不白，他為什么不來跟我們在夢里會一會呢？”

“所以，你得出什么結論了嗎？”

“我的結論就是，我有必要找個時間再去問一下祝晗……”

“蘇曜，你還真是執著……對了，你要是真的想查探一番的話，問祝晗干嘛，浪費時間！等我姑父排骨做好了，我讓他幫忙問問吧！”

眼前就有一個好機會為何不用呢？現在完全可以問問她爺爺在那邊有沒有碰到蘇懿。何況今天又是蘇曜送他們來老家的，又欠他一個人情也不好，正好借著這個機會當場還清。

“我是挺謝謝你的，不過你是不是在算計著什么？”秋山涂沒有意識到，不知不覺中，自己又在壞笑了。

“啊？沒啊，只不過是想到，這次不要欠你人情，當場兩清，所以比較開心。記住，別再跟我要回禮了！

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何俊鑫說對了，這丫頭還真是有點小氣！

“爸，看！我這排骨好吃不？色香味俱全吧！”宗恒正在和秋山尹正的畫像對話。

“姑父，能不能幫一下忙，我有事情問爺爺。”

“別打岔，讓咱爸先吃菜，你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啊！不就是盼嫁嘛，你爺爺說了，你不愁嫁的，好命，富貴命。”

“不是問這個問題，你讓他安心吃吧，吃完我再問！”

“涂涂，你問什么啊？你爺爺吃得特別開心，準你插話，他說只要知道的，都告訴你。”

“你問一下他，有沒有遇到于老太太，就是那個112歲的。”秋山涂記得當時去掃墓，她是看到于老太太和蘇懿的離世日期的，他們都是同一天去世的。

“有啊，而且你爺爺說，他挺羨慕那個于老太太的，來了就走了。”

“啊，什么叫來了就走了？”

“你爺爺說，這里特別黑，他們都是憑感覺來識人的。之前于老太太來，他憑感覺就認出她了，于老太太也想跟你爺爺好好聊聊家常，但是時間不允許，于老太太就那么匆匆地又走了。”

“這是什么意思？”秋山涂一臉不可思議，她太爺太奶奶在里面已經呆了很多年了，難不成也已經走了？

“不急，聽你爺爺慢慢說！”宗恒一臉嚴肅，聽著聽著還皺起了眉頭，

“他說，于老太太看到自己的出口了。你爺爺說，這里每個人的出口都不一樣，方位也不一樣，只有到特定的時間，他們才能看到。

于老太太一來，她的出口就向她敞開了，她不得不趕緊離開，不然不知道下回出口在什么時候才能開啟呢！”

“那是不是從那里出去，就是輪回，投胎，新生？”

“不知道，他說于老太太出去之后，就再也沒有回來。”

“哦，這樣啊，那你們那個世界還挺神奇的……”

“對，但是還有個比較奇怪的事情。她出去的時候，也不是一路順暢的，好像被什么東西牽制了一下，不過很快那個牽制住她的東西占了下風，所以她最后還是出去了，后面她即將去到什么地方，你爺爺說他也不知道。”

“這樣啊……”

“嗯，他現在在他那個世界，依舊在等自己的出口，他也想出去。但不知道為什么，一般能夠出去的人，都是一些進來歲數就比較大的老人，他們幾乎都超過100歲。或者是本來就在這個空間里呆了很多年的人。”

“之前太奶奶也和我說過這件事情的。”

“哎呀，你爺爺好激動，問你竟然之前已經見過太奶奶了？”

“之前在夢里見過一次，后來就沒有見過。我猜上次能夠見到她，也許和石頭有關系，不過我后來也很少把石頭拿出來帶了。”誰會把那種血紅血紅的東西帶在身上呢？

“那石頭你沒有扔了吧？你爺爺現在讓我跟你說啊，過幾天找個雨夜，把那塊石頭帶著睡覺，你太爺要跟你說一些話。他說你太爺指明了，要跟你說，不跟其他人說。”越說越奇怪，秋山涂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額，當然是……沒有扔了。先不談這個事情了，和于老太太差不多同一時間來的，有沒有個年輕的小伙子？”

“你先等等，讓他回想一下。”宗恒停下來，也跟著等了一段時間，

“他說和于老太太差不多同時來的，基本上都是六七十歲的人，沒有年輕人。”

“確信嗎？”

“確信，他說那個時候他還和那些認識的老人調侃最近沒有年輕人來，還是挺好的。不然白發人送黑發人，豈不是傷心死？

再說這里這么黑，要熬過多少年才能熬出頭啊！咱們這些正常生老病死的反倒是坦蕩。涂涂，你爺爺問你問這個干嘛？”

“你問問我爺爺，見過蘇懿沒有，很年輕的一個人，應該和于老太太差不多時間來的。”秋山涂本不想報蘇懿名字的，家人一直當她不知道蘇懿的事情，她也就裝傻從來不提。

可眼下真的是沒辦法了，她必須指名道姓地問出來。她也感覺到，在場的家人除了宗恒還處于游魂狀態，其他人聽到蘇懿的名字，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說他對那個男孩子有印象，就住在咱們老家后面的一條小圩里。但在這邊他沒有見過蘇懿，那個男孩子那么年輕就來了嗎？

如果他來了，而且和于老太太差不多同時來的，他肯定會有印象。只怕是沒有來，會不會只是失蹤了，并沒有死亡？”

“不是失蹤！那就這樣吧，我不問你了，你們繼續。”秋山涂及時阻止了話題的深入。

“好，爸爸，吃這塊，這塊排骨骨頭少。”宗恒繼續和秋山尹正研究排骨哪塊好吃，哪塊不好吃。

秋山涂卻整個人都不好了，今天這個信息量有點大，她腦袋不夠使，正想按摩一下太陽穴，就聽到蘇曜跟她說：“看來，還是得找祝晗。”

“蘇曜，你這個死心眼，又開始了，又開始了！”這家伙執著得過頭了哎！

“你不懂，我跟阿懿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哪一個離開都是痛。我早就不想他的事情了，但這幾次看到你姑父醉酒，通過對比，我發覺阿懿去世之后的表現非常不對勁。我想這不是偶然，所以我想弄清楚。”

“行吧……你就自己去調查，我坐等你分享結果。”

“這事情估計跟你也脫不了關系。”

“別又套我，我可不是被騙大的。”她能和蘇懿的死有多大關系呢？她都多少年不和他聯系了……

“你這丫頭，難道這么快就忘了，你爺爺的吩咐了嗎？在陰雨天夜晚，帶著小石頭，你太爺會來跟你說秘密。”

“說秘密，那估計也是秋山家的秘密吧，會和蘇懿有關系？”

“他們一直強調石頭，那必定是和你說石頭的事情吧！石頭和阿懿難道真的一點關系都沒有嗎？”

“我被你說得越來越糊涂了，你先讓我理一下：石頭先是在我這里的，然后我通過石頭和我太奶奶見過面。

接著，我把石頭送給蘇懿了，他可能受石頭庇佑多得了四五年的陽壽，也有可能石頭并沒有對他的陽壽起任何作用。反正這個石頭的作用目前都是我們的猜測。”

“對，你繼續理。”

“后來蘇懿不知道為什么，把石頭放到你身上了，你昏睡了好久之后，蘇醒了。帶著石頭來找我，可我覺得它就是塊石頭沒啥作用，直接送給你了。現在我太爺又要我帶著石頭去找他，說有事情交代。”

“對，你有沒有發現，從頭到尾，好多事情都圍繞著你的石頭嗎？”

秋山涂頓時愣住了，從哪里開始呢？貌似很久很久以前，久到秋山涂根本不認識蘇家三兄弟的時候，石頭就出現在她的家族里面。

然后后面發生的事情，所謂的理所當然中，偶爾也有石頭的出鏡。如果所有的一切都和這石頭有關，那么如何去尋找答案呢？

她并沒有和蘇曜說，那個空間里也有一塊一模一樣的石頭。她只是自欺欺人，她不想相信所有的事情都可能和石頭有關，因為她是個怕麻煩的人。

可如今事實擺在眼前，要是蘇曜知道在另外一個世界里，那個只有死人才能去到的世界里，有一塊一模一樣的石頭，他必定會拿著石頭去找祝晗研究個透徹了吧！

蘇曜的直覺還真準，所有的一切可能都與石頭有關。現在不懂的，只能有兩種方法可以解決。第一個就是去問祝晗，第二個就是她再去見一次秋山康福和李云芳。

見祝晗很簡單，她早就想研究她的石頭了，可是見秋山康福和李云芳貌似不簡單，得拿著石頭，在一個雨夜，去找他們。

無語的是前段時間她可是親手把石頭很大方地送給了蘇曜，她是為了試探她和蘇曜之間有沒有可能才送出去的。這男人并沒有拒絕，直接收下了，那現在她再去和他要，他會不會小氣得不肯借呢？

“那個，也許吧！雖然我知道送出去的東西就不要要了，我跟你借可以吧！哪天下大雨，你借它給我用用，為了我太爺，說不定也是為了你們家蘇懿……”

“看你表現！”平時她在公司使喚人囂張慣了，她這乖順的態度確實難得一見，蘇曜想多見見。

“這還要看表現？我今天不是都幫你問了蘇懿的事情了嗎？沒功勞也有苦勞啊！”

“你現在就想要？”

“要是你方便的話，可不可以就現在給我？”

“不方便！”

“我看你蠻方便的，不就是借個石頭嘛，又不要出氣出力的。”

“我今天不想借！”他想看她再乖巧狗腿一點。

“哎，一點情面都不給，算了！那你就等著看我的表現吧！我一定好好地表現給你看。”

眼下宗恒的事情解決了才是關鍵，她還指望蘇曜送他們回家，不能把氣氛搞僵！還是那句老話，來日方長，她以后有的是時間和蘇曜借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