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說了很長一時間的話,所以在這句“所有一切都會結束”的余音在因為空曠而顯得寂靜的屋子里蕩了幾圈之后一時間也沒有人說話。
克里斯喝了點水以緩解喉嚨都干澀,順便想一點事情。
雖然不知道那個人為什么會篤定他一定能把人類從水深火熱中拖出來,但是現在可以肯定的是在他被埋在廢墟下之前他必定做過什么。沒有人能悄無聲息地避開一個科學家在他意識清醒或是不清醒的情況下做任何實驗,這原先是為了保護機密而存在的庇護,現在只能證明他是一切事情的知情者。
根據未來所說那支藥劑——更確切地應該說是疫苗。疫苗在被研制出來時為了確保不會出問題,參加實驗的人都注射過這東西。活下來的只有宋博士——哦,還有他。對。
宋博士可能是因為改造人的身份——從未來的描述中并不難猜出這一點,克里斯甚至懷疑如果當初不是他自己做的改造實驗,那么另外一個可能的實驗者就是那個他實在記不起來的宋博士。他是實驗體,那么宋博士就是最后的成品——改造人從某個方面來說已經不算是完全的人類,他的中樞神經由芯片控制,手腳都換作機械。能夠感染人類的病毒自然對他失去效果。
這就好比你不能拿電腦里的病毒感染人一樣,都不是同一物種,有生物隔離的。
好了,等等,說回來——宋博士注射了疫苗但因為是改造人而僥幸存活。
那么他呢?他只是個實驗的失敗品而已。
雖然克里斯覺得,如果在更久以前他很有可能會被當局逮捕丟進監獄吃幾年牢飯,但此刻他還是要感謝當初瘋狂的自己。
這個改造應該替他延續了一段生機和理智以支撐他去完成一些事——可能是研制真正的疫苗什么的。實不相瞞他覺得那個出現在烏托邦的實驗者十有八九就是他。
當然這時間好像對不上?好吧他只是想想。
那個人要未來他們帶著他去到烏托邦見處于清醒狀態的宋博士,那表明著疫苗的確在他身上。或者是疫苗必須要他能找得到,宋博士只是一個負責保管的類似于保險柜一樣的存在。
畢竟說實話在烏托邦里最能把東西保護好的就是他自己。
那克里斯可能明白自己必須被喚醒的意義在哪里了。
“好了年輕人。”他拍拍手,順便調整了一下坐姿。剛才坐得太久身體半邊都麻了。
未來和希望一起看向他。于是克里斯清咳了幾聲,開始發表自己的想法和思考——他當然沒有全說,畢竟他能肯定未來也一定沒有把所有東西都告訴他。
實際上未來到現在都還在懷疑克里斯這個人是否還存活于世,眼前的這個人只是一個仿冒品——比方說是克里斯失散多年的兄弟什么的。
或者克隆人。
未來在聽完這位老人家一堆的廢話之后艱難地整理出大概思路:“也就是說,我們需要先去見一見先知?”
“疑心病重的老人家暫時不能信任一個完完全全的陌生人。”克里斯攤著手笑:“何況你們為什么一定肯定先知一定站在人類這一方?因為他給你們留下了生存的空間?但如果——”
“那是另外一個烏托邦呢?”
……
這話實在過于駭人聽聞,以至于未來在一瞬間就變了臉色。
從來沒有人想過這個可能,因為先知目前所做的一切都指示著他是偏向人類這一方的——未來絕對不愿意去懷疑任何一個試圖拯救這個世界的人,可是一切都實在是太過湊巧了。
末世降臨,宋博士帶走疫苗,克里斯博士失蹤,先知的預言,烏托邦——對了,是誰建的烏托邦?那么大的工程根本不可能一朝一夕就完工!
未來直到現在才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這個問題。
恐懼壓得他們只在意現已知的事實。那未知呢?未知存在的意義在于探索,但當這片探索的地圖被無限制地放大之后,就只衍生了恐懼。
而最讓人恐懼的是,從來沒有誰提過這個問題。所有人像是都默契地閉口不提,仿佛默認烏托邦從一開始就存在于世。
但事情不該是這樣的,所有事情都不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