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光呢？光從哪里來？

是天上撕裂了一道裂縫，讓陽光從裂縫中傾瀉而下，盡數落在這片長久灰暗貧瘠雜亂的土地上。落在站在廢墟里表情柔和慈愛的老人身上。

克里斯現在開始懷疑他是否真有一個失散多年的親兄弟了。

“你就是先知嗎？”

“如果按他們的說法，是的。”

“不按他們的說法呢？”

“不按他們的說法，我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沒什么用的老人家。”他微微笑著：“但現在還不是你知道一切的時候。”

意思是他不準備再回答他的任何問題。

克里斯總覺得有哪里十分違和，他將那全部歸結于仿佛照鏡子一樣的人身上。

未來想得更多，他需要驗證一些猜測。

“那一天，未來和希望都會隕落。”

“但那不是滅亡。那是新生——所有期望都將在遙遠的地方被實現。”

“烏托邦？”

“不，是失樂園。”先知攤開手，一枚金色的勛章模樣的東西懸浮在他掌心。

“等你們去到烏托邦，把它交給宋軼。他會給你們答案。不過你們得快一點，他的時間不多了。如果你們沒有趕過去的話——”

“會怎樣？”

“所有人都會死。”他把帽子扣上，慢慢往出口相反的方向，廢墟的深處走去。走的時候他同他所走過的地方，和那些人一樣慢慢潰散：“包括我。”

整個世界都會崩塌，人類會真正滅亡，沒有人能夠醒來。

就像現在這樣。

先知仰起臉，看著天空的裂痕逐漸擴大，蔚藍的天和金色的光都一覽無余。

但在他眼里，所有一切都在潰散。

他沒有說謊的一點是，如果未來他們真的不能在宋軼徹底失控變成真正無法控制的怪物之前把東西拿到他面前，整個世界都會毀滅。失樂園不可能再開啟，那么所有一切都將被歸置。

等下一次醒來，就又不知道會是什么時候了。

他回頭，看見出口處已經沒有人，于是伸出手，金色的和剛才給未來他們的一樣的勛章再一次出現在他手里。無數的光芒開始朝他匯聚，逐漸變成人的模樣。

“我們回家。”

他周邊的東西都開始湮滅，以一種極其迅疾的速度消失的無影無蹤，光也消失在無邊際的黑暗里。

在克里斯他們看來就是在某一瞬間他們眼前的巨大的有點類似于宇宙飛船的玩意兒突然就消失不見。

“那東西，看著有點像實驗室？”克里斯憑借著已經恢復了的部分記憶里的那點殘破的熟悉感不確定地問未來。

未來攥緊手里的光劍：“可能吧。”

他大概知道，遺失的烏托邦在哪兒了。

——

和原先陰沉低暗的環境相比，如今的景色著實算得上人間天堂。

除了一如既往地走十里地看不見一個人這種情況外一切都還算好。

再一次停下來休整的時候克里斯坐在地上，方舟學他的樣子，被希望拎起來讓他站好，順便瞪了好幾眼克里斯這個沒起好帶頭作用的老人家。

“大人是孩子的榜樣。”

克里斯不得不由此感慨女孩子變臉速度之快。

雖然這其間并沒有什么聯系。

休息過后又該繼續趕路，畢竟目的地在很遠的地方，時間也不肯停下來或者走慢點等等他們。

“噩夢降臨之際

天地都失聲

失落者陷入沉眠等待死亡將至

幸存者彎腰乞憐上帝仁慈

無名的英雄跋涉長途

沉默的探尋者葬在永恒瘡痍之地

我眼前所見一切都是虛幻

唯有苦難與噩夢隨行

有人吶喊哭泣又沉默無聲

最后都沉入泥沼

那一天未來和希望都隕落

但先知吟唱著圣歌

他說那不是死亡

那是新生

他說一切美好都將在遙遠的地方重現

所有期望都將成真

噩夢降臨之際

天地都失聲

失落者陷入沉眠等待死亡將至

幸存者彎腰乞憐上帝仁慈

無名的英雄跋涉長途

沉默的探尋者葬在永恒寂寞之地

我眼前所見一切都是苦難

唯有未來和希望永恒

有人沉默無聲又吶喊呼救

最后都走向暖陽新生

那一天未來和希望都隕落

但所有人都吟唱著圣歌

他們說那不是死亡，那是新生

所有一切美好都將在遙遠的地方重現

所有期望都將成真”

未來握著光劍的手收緊，看著拄著金屬長條以充當拐杖的高聲歌唱的老人，又抬頭看了眼頭頂蔚藍的天。

笑了下。

“噩夢降臨之際，天地與萬物只是長眠，他們未曾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