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
“你在狗叫什么?”
電光石火之間,已是生與死的距離,隨著一聲清脆絲滑的刀嘯響起,最后一顆人頭齊整的滾落在地。
抖了抖刀鋒上的血跡,持刀人默然不動,最后,自顧自說了一句:“如果殺人也算藝術,我這也算一一不錯的手法吧。”
風聲不斷吹過,月色下,莫秋看著倒在地上的第二十四具尸體,陷入了沉默。
誠然,這些人加起來也不是他的對手,但是莫秋并不記得自己招惹過什么勢力,他一向是獨行快,做事干凈利落,為人又茍,按理說不應該被盯上,所以問題的答案只有一個。
“你看我干嘛?”姜漓有些心虛的道。
莫秋道:“老實交代吧,這些混蛋為什么來伏擊我們?”
姜漓努了努嘴,猶豫了一下,還是深吸一口氣道:“我之前不是告訴你了,我是夏國公主,我父王如今已經病危,幾個皇兄正在爭奪,我不想卷入他們的糾紛,就帶著護衛跑了出來,但是由于……由于我以前得罪過大皇兄的妻子,所以一一”
“所以,是他派人來的?”莫秋淡淡道。
“不,皇兄待我一向很好,應該是嫂嫂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派她的人來做的。”姜漓道。
“他媽的,你還真是個麻煩。”莫秋罵了一句,一屁股坐在地上,咬著牙拔出腿上的一根弩箭,取出懷里那包帶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藥粉,熟練地往傷口處涂抹。
“所以,你后悔救我嗎。”姜滴道。
“有那么一點,不過仔細想還挺值的,要不是你,我平時倒是很難遇到這種生死之戰,對于別人來說可能會避之不及,對我來說則是越多越好。”莫秋嘴角一歪,絲毫沒有在意。
姜漓沉默,她沒想過莫秋會是這個回答。
“所以,你現在有什么打算,還想回去復仇嗎?”莫秋道。
“不,我不回去了,但,好像確實不知道去哪里,況且我現在是你的俘虜,我哪有什么選擇。”
“呵,若沒有我,你早就死了,不如這樣,跟我去中原吧,聽說中原武術博大精深,不知道那里是否真有許多高手,我的刀已經饑渴難耐了。”
姜漓沒有說話,莫秋也沒有追問,他知道這女人早晚會想通的。
“你很冷嗎?”莫秋看著正抱著雙臂不斷輕顫的姜漓,問道。
“嗯。”姜漓沒有多說,此時的她已經極度疲憊,體內沒有多余的能量抵抗夜里的寒風了。
“是有點冷。”此時莫秋的氣息也漸漸從大戰中平復過來,情不自禁抽愣了下鼻子,“這夜半小涼風,真特么有勁。”
而姜漓此時已經支撐不住,躺在地上,蜷縮著身子,像是要睡著,但是又翻來覆去的,很是難受。
“喝點水吧。”莫秋掏出水壺,搖了搖,感覺到里面大概只剩一口的份量時,下意識的抿了抿嘴唇。
“不用了,你留著自己喝吧。”姜漓閉著眼睛,喉嚨里發出模糊不清的聲音。
“哈哈,看你喉嚨干的,都快成男人嗓了。”莫秋一把將姜漓翻了個面,一只手把她抱了起來放到自己膝蓋上,將水壺的嘴對準姜漓,捏著她的下巴,干巴巴的道:“張嘴,別逼我用強。”
姜漓意識已經接近半迷糊,靠著本能還是喝了下去,頓時不那么難受了,長舒了一口氣,就這樣沉沉睡去。
莫秋將水壺里最后幾滴水咂吧干凈,觀察了一下周圍,最后,他背著姜漓找了個相對背風且隱秘的地方,將身上披風解下披在姜漓身上,然后自己也閉上眼,盤膝靜坐,默默恢復著體力。
第二天,隨著清晨的陽光酒下,姜漓睜開了眼,這一覺睡得,舒服。
她轉過頭,發現莫秋正抱著自己,此時睡得很死。
“沒想到這人還挺會照顧人。”姜漓心中微暖。
過了一會,莫秋也迷迷糊糊睜開眼,滿是困意,打了個長長的哈欠。
“謝謝你。”姜漓道。
“謝我干啥?”莫秋有些莫名其妙,隨即解釋了一句:“我昨晚有點冷,就抱著你睡,別說,還挺舒服的,軟。”
姜漓剛升起的一絲好感頓時被現實澆了冷水。
“走吧,趁著白天,穿過這片鬼沙漠,從此天高海闊,那句話怎么說來著,海烏憑魚躍,山高任鳥飛?管他的,走吧,今天不用我背了吧?”莫秋道。
“不用!”姜漓重重落下一句,甩開大長腿就走。
“這女人今天吃炸藥了?”莫秋懵逼了一下,提上刀跟了上去。
兩人的身影再次消失在風沙之中。
......
劉朔山出了門,走了一小段路,就看見一個身穿白衣的女子,還未等他看清對方長相,那女子二話不說,一掌劈了過來。
“臥槽!”
劉朔山一個搖閃,身體本能的做出反擊,一個翻背拳,一個側踹同時打出,但那女子顯然經驗十分老道,一步退出拉開了距離,等到劉朔山的攻擊全部落空后,又快速欺身而上,上來就是一記直踢,劉朔山下意識的抬起膝蓋,側身準備迎擊,結果那女子變了路線,原本的直踢瞬間變成變線踢。
劉朔山反應過來,身體下蹲,正準備反擊,然而這女子卻已經調整好身姿,一個標指就戳了過來,速度快的讓人猝不及防,劉朔山已經被這一套連招整的有些懵逼了,下意識的頭一歪,結果這標指和之前的變線踢一樣,都是虛晃一招,女子此時真正暗藏的殺招卻是側踢。
這一腳正是用的戳腳的技巧,而且功力及其嫻熟,乍一看好像平平無奇,但是挨上一下,就知道有多痛了。
戳腳這門功夫,在江湖上算不上太出名,屬于和鐵砂掌、金鐘罩一樣爛大街的外家功,很多人都練過,但是爛大街不代表不厲害,任何功夫練到極致都是強的,很多功力深厚者出招時往往看上去平淡無奇,看上去跟二吊子似乎區別不大,但是不同的是,他們拋棄了無用繁雜的形式,真正做到了將技巧隱于無形。
劉朔山方才已經有些被打亂了節奏,這一擊來的太過突然,時機卡的剛剛好,劉朔山知道自己很難躲避了,因為此時他正處于換力的短暫瞬間,面對攻擊無法做出有效格擋,但就在此時,似乎是“氣篇”的功法發揮了作用,劉朔山只感覺丹田似乎快速流動了一下,一股力量流經全身,接著,劉朔山在即將被對方踢中的一瞬間,往地上一個打滾,險之又險的躲了過去。
他又快速站起,趁著這股氣勁還未消散,一個彈射后退了四五米遠,拉開了一個他認為安全的距離。
“咦——”
那白衣女子對于劉朔山能躲過這一擊似乎有些驚奇,點點頭,順手從地上撿起一根枯枝就甩了個劍花,腳步輕盈,如仙似魅,僅僅兩步,就追上了正在后退的劉朔山,刺出一“劍”。
“臥槽!”
劉朔山此時真的很想跪下來認慫,但是為了不被方云等人嘲笑,還是選擇了大義凜然坦然赴死,此時女子的“劍”已經離劉朔山的胸膛不足三寸,如果這是柄真家伙,再近點劉朔山就要身受重傷了。當然,這一擊不會給劉朔山帶來實質性的傷害,但是對于這個結果給他帶來的心理傷害卻不亞于被捅了七八劍。
“這女人怎么會這么強?”
劉朔山在心里無能狂怒,罵罵咧咧,委屈得像個一百幾十斤的孩子。
就在劉朔山“放棄抵抗”之時,那女子卻已經收了“神通”,將手中樹枝扔掉,一抱拳,道:
“得罪了,劉兄。在下劍宗宗主,云芳,方才一時興起,想試試劉兄身手,多有得罪,還望劉兄見諒。”
“臥槽!”
劉朔山再次震驚,眼前之人居然是一宗之主,那武力值起碼都是超一流了,難怪這么厲害,看來自己也不算太廢。
“那你這是……”劉朔山有些摸不著頭腦。
“我們好像不認識吧?”劉朔山道。
“劉兄不認識小女子,可是我卻是認識劉兄。”云芳笑道。
“什么意思?你怎么會認識我,沒認錯人嗎?”
“此事說來話長,劉兄前不久可是去過于家,赴一位故人之約,將身上的劍和劍譜交給于家家主?”
“呃,是有這么回事。”劉朔山回想了一下,點點頭。
“那就是了,劉兄正是我要找的人了。”云芳笑的更開心了。
看著劉朔山一臉不解的樣子,她解釋道:“你有所不知,這件事過后,于家家主于聞道將你的故事傳告了整個江湖,如今大大小小的武林中人沒有不認識你的,都想結識劉兄這樣有信有義的真漢子。”
劉朔山笑了笑,搖了搖頭:“我這半生默默無聞,什么都沒有做,武功也普普通通,哪算什么豪杰?”
云芳神色認真,看著劉朔山道:“我不許你這么說自己,我說你是真英雄,你就是。”
劉朔山皮笑肉不笑,不知道說什么。
“劉兄,看來你還是不知道我們武林中人對于英雄的向往是什么,武功好的人有的是,即便是我,也不敢說是天下最強的那一批,在這個世道,一個品行好的人才是真正的榜樣,我們現在需要這樣一個榜樣,一個精神上的信仰,你懂嗎?”云芳道。
劉朔山懵逼的點了點頭,嗯,好的。
“這樣吧,劉兄,你我一見如故,不如結為連理,白頭偕老如何?”云芳笑嘻嘻道。
劉朔山有種不好的預感,小心道:“什么意思?我書讀的少。”
“就是,你想不想要媳婦?”
“媳婦?”劉朔山不好的預感越發強烈,“哪呢?”
“就是我啊。”云芳一臉認真道。
“不行!”張小花的咆哮傳來,拯救了劉朔山此時的尷尬。
她以百米加速的沖刺一個箭步沖到云芳面前,一把推開她,把劉朔山護在身后,惡虎咆哮道:“他是我的男人,你休想奪走!”
云芳臉色一陣驚愕,微張著嘴巴,愣了一下,最后點點頭道:“哦,好吧。”
“既然這樣,我與劉兄結為兄妹如何?”云芳仍不放棄。
“不行!”張小花一口否決。
劉朔山道:“云宗主,大可不必如此,我們做個朋友還是可以的,如你所見,我已經有妻子了。”
云芳有些泄氣,道:“好吧,看來我這輩子大概要孤獨終老了,錯過了劉兄,以后想再遇上一個好男子太難了。”
劉朔山道:“別這樣說。”
“無論這世界多么復雜,人海多么渺茫,不管自己多么平凡,或者獨特,有沒有人陪,大多數時間都是孤獨的,我們也必須學著一個人去面對這種寂寞。”
“你要相信,無論你是天上的月,還是地上的草,你都配得上人世間所有的熱鬧和自由,因為愛,本來就應該是無私的,就像此時的微風,天上的陽光,真正的陪伴從未離開,所謂的寄托應該在于永恒無言,而不是短暫、容易失去的索取。”
張小花點點頭:“雖然聽不太懂,但是啞巴哥說得對。”
說著,她踮起腳抱著劉朔山就是一陣狂啃,時不時偷偷用得意的表情看一眼云芳。
劉朔山笑了笑,摸了摸她的腦袋。
云芳剛被劉朔山的一番話帶進了氣氛,結果看到這一幕,一股濃濃的酸澀感不由得涌上心頭。
“輸了你,贏了世界又怎樣?”云芳苦笑,嘆了口氣,有些想轉身離開,心里委屈卻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