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家莊，它是一個莊子。

除了漆家人，那些依附其上的佃農織戶也住在里面。

所以，漆家莊可能是個村落的聚合體。

莊子里阡陌交通，農田桑地分的很清楚，不少男人正在田地里忙碌。他們只在腰間圍了一塊布子，終年勞作，膚色黝黑。

漆小妹打著赤腳走在前邊，不時用腳去踩踏路兩邊的草葉子，似乎很享受腳底板與草葉接觸瞬間的清涼。

“對了大高個兒，你可有姓名？”正走著，漆小妹扭頭過來問了一句。

“我叫秦川，不知道姑娘名諱……”

“叫我漆小妹就好了。”雖然光著腳，但漆小妹走的很自然。

為了方便說話，漆小妹直接倒過來走了。“誒，你這么壯，討幾個老婆了？”

“哈？”秦川愣了一下，有些尷尬的回道:“尚未成家。”

漆小妹停住腳步，上前四下打量秦川，“你長這么大個，怎么會沒人嫁你？該不會……”

漆小妹看向他的目光有些不對了，嘖嘖道:“真是白瞎了這么大的個子。”

聽這話，秦川差點自閉，人與人之間還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個子大就一定要娶好幾個老婆嗎，長這么大個又不是他的錯。于是回了一句，“個子大跟成親有什么關系嗎？”

“怎么沒關系？”漆小妹立刻反駁道，“個子壯實說明有力氣，有力氣就能多種地，多打糧食……你說有沒有關系？”

“汝富且美，所言皆然也。”秦川才不會告訴她，自己被困在山谷，三年都沒看見一個女的，跟誰結婚，豁耳鹿嗎？

天，就這么被聊死了。

好在路途不是很遠，可能走了二十分鐘，幾人終于來到了漆家大院。

院墻同樣是用泥草板筑而成，蓋在墻頭的茅草墊可能經常更換，所以并沒有多少腐朽脫落的地方。

院子里種著高大的椰子樹，一個男人正躺在椰子樹下閉目乘涼。

漆公北，漆家之主事者也。凹眼凸鼻，發如馬鬃，身高七尺，而形貌異常。

“阿爸，我回來了！”漆小妹躡手躡腳跑過去大喊了一聲。

“誒嘿，你個死丫頭，看我不一拖孩打死你……”漆公北被嚇得差點從躺椅上摔下來，揪著鞋子就朝漆小妹扔了過去。

“打不到，打不到……”漆小妹挺腰躲了過去，然后把地上的鞋子給漆公北踢了回去。

穿上鞋，漆公北看到了站在院門口的秦川和黎老正。然后看著自己的女兒，問道:“他們是你領回來的？”

漆小妹走過來，用討好的語氣說，“阿爸，我跟你講……”

“你才出去一上午，就把男人家里來了？”漆公北的嗓門子有些大。

“阿爸，你聽我說，事情……”

“不用說，我同意了。”漆公北看向秦川，嘴里發出嘖嘖的聲音，“好家伙，比我都壯實。傻站著干啥，還不過來叫阿爸！”

秦川被漆公北的話嚇到了，他是來賣東西的，不是來給人當女婿的。我只想要你的錢，不想要你的人啊。

“在下秦川，想必閣下就是漆家家主了吧。”秦川拱手說道，之前的話就當做沒聽見好了。

“嘖嘖，你看看，還是個讀書人懂禮數，連聘禮都準備好了。”漆公北走到板車旁邊，看著上面的壇壇罐罐很是滿意。

就在這時，漆小弟從內院竄了出來，一下子撲到了漆小妹跟前。

可能是覺得距離有點近了，又往后退了幾步，才開口，“阿姐，我剛剛聽到阿爸說，你今天出去給自己找了個男人？”

“你再說次試試？”漆小妹上前一步，伸著脖子俯視自己的弟弟。

“我才不上當呢，再說你肯定往死里揍我。”漆小弟畏懼的退了幾步。

“你以為不說我就不打你了嗎。”漆小妹一把拎著弟弟的耳朵，憤憤的說，“聽好了，我絕對不娶這樣的男人。我看中的是他帶來的貨物，而不是他這個人！

個子長這么大都找不到人家，身上肯定是有問題的，我才不會傻到以身試毒……”

掙脫漆小妹的魔爪之后，漆小弟才揉著耳朵說，“所以，他只是個商販子？”

“不然呢！”

搞明白事情的原委，漆小弟【噔噔噔】跑到漆公北面前，“阿爸，阿姐說了，他只是個商販子，不是阿姐的男人。”

“就你多嘴，就你多嘴。”漆公北揪著漆小弟的肩膀，拳腳直往他的屁股上招呼。

他費了那么大勁，眼看就要說服秦川做他女婿了，沒想到讓自己的兒子給攪了一道。

“阿爸，我又沒說錯，你打我作甚？”漆小弟抱頭鼠竄，剛被姐姐擰完耳朵，這回又被老爹收拾了一頓。早知如此，他就不跑出來了。

“老子打兒子天經地義，需要理由嗎？”漆公北氣呼呼的，又踹出去一腳才罷休。“老子一石二鳥的計策，全讓你攪和了。”

“什么一石二鳥？”漆小弟有些迷糊。

秦川和黎老正靜靜地站在那里，看著他們幾個表演。還一石二鳥，當著他的面商量怎么對付他，這樣真的沒問題嗎？

甚至于，秦川已經把板車抬起來準備換個人賣算了。眼前這幾個人傻不拉幾的，一看就知道好忽悠，他怕自己會忍不住騙他們錢。

漆公北看著自己的兒子好像不怎么聰明，所以決定讓他好好開開竅，“你阿姐已經老大不小了，好不容易出去找個男人，還這么壯碩，都被你攪黃了。

咱收他做女婿，一來可以把你阿姐嫁出去，二來，做了我們漆家的女婿，那些東西他還好意思收錢？

三嘛，你看那人，手臂比你大腿都粗，力氣大能干活，還能守衛漆家莊。這不是一石二鳥是什么？”

漆小弟一邊聽，一邊掰著手指頭數，“阿爸，不對啊，你這都多出來一鳥了。”

漆公北一數，果然多出來一鳥。可是書上明明說的是一石二鳥，這里怎么多了一鳥，難道書上還能有錯？

搞不明白的漆公北抬頭看向秦川，問道:“嘿！你讀過書，你給我說說看，這多出來的一鳥是誰的？”

“既然多出來一個，那不如就叫一石三鳥怎么樣？”秦川憋著氣，差點就忍不住了。

“一石三鳥？有這說法嗎，我讀書少，你可莫要哄我！”

“放心，我讀書多，不會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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