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怎么稱呼?
- 妖武亂世,勤能補拙
- 嘗云
- 2042字
- 2023-11-04 12:00:00
“……夜行帶刀,非奸即盜,杖八十都不能讓他開口,這人犯的事情肯定不止盜竊這么簡單……恐怕是匪。”
“……報官?”
“若無實據,縣衙也很難審……不如殺了!”
“……”
窗外,低沉的談話聲再一次傳進來。
青年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
而屋外的人,仍在說著話。
“打也打了、抓也抓了,總之是已經得罪了此人……管他是誰,只要放了必遭報復,不如殺之!”
“這個……”
“……找個坑埋了就是,誰能知道?”
“……反正只他一人……”
“就是……”
“就這樣辦。”
“那誰……你們倆去屋后面挖個坑……快些,天亮之前要辦好……”
“好……”
“埋深些……”
“……”
燈籠的光遠去了,談話的聲音也漸趨不聞,急促的腳步聲在院里走動,然后也漸漸聽不見。
柴房中。
青年錯愕地靠在柴堆上,呼吸不由得急促起來,在黑暗中瞪大了雙眼。
本以為死不松口就沒事,誰料情勢急轉直下,直接到了要命的程度,這會兒,他甚至都來不及過多思考這些話語的真實性,心思已經完全被驚慌的情緒所占據。
“等等——”
他喊了一聲,然而外面的人似乎已經走開了,沒有回應。他只好繼續放聲呼喊起來。
“我說!我說!!來人吶——”
這樣喊了一陣,突然有人“嘭”地踹開了房門,大步走進來,他看得清楚,正是剛才來問話的年輕人。
“狗叫甚么?!”
許亦左手提燈籠,右手握鋼刀,大步進來直接將刀尖抵在了青年喉嚨,冰冷銳利的觸感反饋過來,他渾身都繃緊了,不敢再動。
他僵直著身子,急促地說:“聊、都能聊,沒什么不能聊的……你要問什么?我……”
“又能聊了?行啊……”
許亦笑了下,將鋼刀收回了一點,重新在木樁上坐了下來,饒有興致地打量了對方幾眼,仍是最初的開場白。
“怎么稱呼?”
……
……
一炷香時間后。
許亦走出柴房,見到了正等在院中的劉管事等人。
看到他,劉管事急忙問道:“怎樣?”
“交代了,人叫李三,不是盜,是匪……”許亦很快地將掌握到的情況說了出來。
這個李三,是一名流匪。
此人本也是北地流民,流落到武陵郡,也活不下去,后頭流竄到長清縣來,去偷人家的雞,被主人家發現后,用石頭砸死了人。
其后遇到幾個同樣無以為生的流民,幾人一合計,便上山當了流匪。其中有兩人據說頗有些武藝,便以那兩人為首。
算下來,共有七人。
這兩年來,怕遭官府圍剿,并沒有固定的落腳處。
七人干的也都是小打小鬧的活,劫掠落單的村民、小商小販,偶爾遇到小規模的商旅也會出手。
這一次,是得知長清縣這邊來了一家富戶,經營了百十畝田地,便想趁著他們立足未穩,在第一年秋收的時候來干一票大的。
于是,素有機敏的李三,便被派來探路。
只是武藝不精,被六子給拿住了。
“看來也是些烏合之眾……被我都給拿下一個。”六子咧著嘴笑。
四個護院中,他武藝算是墊底的一個,但能抓住李三,也是一份功勞。說是自嘲,未嘗沒有一點驕傲的意味,倒也是人之常情。
“已經很厲害了。”
許亦笑著說了句,隨后望向劉管事:“那接下來怎么處置?”
“倒是個麻煩……”
劉管事嘆了一口氣,神情有些嚴峻。
“有什么麻煩的?”周同理所當然道,“既然是流匪,明天送去見官便是了!”
劉管事瞥了他一眼,“短見!”
周同瞪大了眼。
劉管事說道:“他們七個人,抓了一個,尚有六個不知在哪……要是報復回來,該如何應對?”
周同揚了揚手中鋼刀,“我可不怕!”
“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劉管事搖頭說,“依我看,不如直接放了。”
六子急了,“啊?!”
劉管事認真說,“這些個江湖上的流匪,最講究兄弟情義,真動了一個,往后的日子就別想安寧了……倒不如好吃好喝將這李三送走,再讓他帶個話回去,只要他們許諾不來滋擾我們陸家莊,每年給他們些銀兩也無妨……”
“……”
眾人一時無言。
抓了人又放,還不敢報官,還得禮送回去,每年還得給錢……
哪有這樣的道理?
但細想來,劉管事這個辦法,似乎也是最穩妥的,至少不必擔心那些流匪報復。畢竟流匪在暗,他們在明,真報復起來,也難以應對。
但——
“這也忒憋屈了!”
周同狠狠地揮了一下拳頭。
劉管事望向他:“那你有更好的法子?”
周同訥訥。
劉管事搖晃著腦袋,糾結嘆息。
六子臉色也不怎么好看,他本以為自己算是掙了一份功勞,眼下看來,反倒成麻煩了?
許亦知道,劉管事這會兒也拿不定主意。
不然,以他任何事都一言而決的做派,這會兒還跟他們這些‘下人’多說個甚?
劉管事提的辦法看似穩妥,但不是長久之計。七個流匪就逼得他破財免災,損失的可都是陸家的銀兩,若是再傳出去,怕是每年不知有多少閑漢潑皮敢來拿錢要物。
劉管事擔心的,大約也是這點。
許亦也不好多說,免得平白惹人生厭。
劉管事皺眉想了半天,終于沒有結果,只好擺擺手讓人先看著李三,容他再考慮考慮,說完便離開了院子。
周同問道,“那……今晚誰守?”
“我守吧。”許亦主動說,“后半夜本就該我輪值。”
“也好……”
三人自然沒有意見,道了幾句‘辛苦’之類的話,便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等他們離開,許亦便吹滅了燈籠,走到柴房外面,盤腿坐在了地上,鋼刀橫于膝,雙手搭在刀身上,望著夜空沉默不語。
明月在天,星河寥廓。
微涼夜風中,傳來四野的蟲鳴蛙聲。
正是練拳的好時候。
但今晚,他不練了。
一個冒險的想法,在腦中醞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