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尸在我們之中

試想有一個僵尸家庭從早已被人忘卻的墓穴中鉆了出來。這些活死人在人行道上邁著沉重的步伐行走，邊上的行人都發(fā)出恐懼的尖叫。這種歧視性的反應使僵尸們受了冒犯，他們來到城里的整容中心，決定做個全身整容。那里的整容大夫享譽世界，這些僵尸也成為了她手底的杰作。手術之后的僵尸看起來充滿活力，精神飽滿。原本腐朽的爛肉，現(xiàn)在都換成了松軟水潤的肌膚。原本裸露在外的肋骨，現(xiàn)在多了一層胖乎乎的贅肉。這位醫(yī)生的手法實在高明，僵尸們都打算重返社會成為模范公民，肯定沒有人發(fā)覺。不過他們還要克服一個障礙：僵尸是沒有意識的。

人和恒溫器都能感受溫度，但是只有人才能體會冷暖。手術后的僵尸好比恒溫器，徒具人的外形，卻沒有人的體驗。哲學家大衛(wèi)·查爾默斯（David Chalmers）寫道，這些動物“在身體上和我們完全相同，就是沒有意識體驗——他們的內(nèi)心是一片黑暗”。他還和其他人一道提出了一個問題：人類如果沒有了察覺、感受和想象，還能夠表現(xiàn)出我們現(xiàn)在的這些行為嗎？意識是人類行為的必要條件，還是我們沒有了意識也一樣能夠成功？

一個飛行員大可以離開駕駛艙，因為飛機靠自動駕駛也能飛行。他一旦離開，就沒有人在有意識地決定飛機的方向和高度了，只剩下飛機的計算機系統(tǒng)自動應付這些問題。

一具僵尸就好比一架自動駕駛的飛機：它的功能沒有變化，只是內(nèi)部不再有體驗發(fā)生。人類也能像飛機一樣進入自動模式嗎？換一種說法，那些整過容的僵尸雖然沒有人類的心靈，但它們也能順利地融入人類社會，做到人類所做的一切嗎？

讓我們從知覺說起。意識體驗的很大一部分關系到人腦如何解讀五種感官傳來的信息。我們在前一章已經(jīng)知道，在視覺喪失之后，人腦會想盡辦法重建我們對世界的體驗。視覺的最關鍵成分看來不是眼睛對物體的觀察，而是和觀察有關的意識體驗。如果沒有了意識，知覺又會怎樣？我們的感官發(fā)現(xiàn)和這個觀察附帶的意識體驗之間有著密切的聯(lián)系。然而這個聯(lián)系可以切斷嗎？比方說，我們可以看見一個東西，卻又沒有意識到自己看見了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