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語

木村的牧場在函館市的鐵山町。當我跟他說想去拜訪他的時候，他用帶有很重口音的方言對我說：“好啊，歡迎你來我這里。很好找的。你下了飛機打個車，告訴司機你要去道產馬牧場，他們都知道的。如果真有不知道的，我這個牧場的名字就立在屋頂上，字很大。過了橋馬上就到了。”事實上還真如他說的那樣。在一個很大的屋頂上用油漆寫著“道產馬牧場”幾個大字。木村告訴我，“道產馬”的意思就是北海道當地所產的馬。這個牧場坐落在一條河流的旁邊，面積很大。他的家就在離開公路有一段距離的一個土坡上。房屋的后面就是山，馬是散養的。雖說土坡上是他的家，但其實他基本上都是住在馬廄里。木村的房子是一個細長的建筑物，門廳還是泥地的，放了一個燒木柴的火爐。靠山那一側都是馬廄，馬廄的隔間里分別有三匹馬。一匹是矮馬，另外兩匹是一對母子馬。據說小馬剛出生不久。木村睡覺的地方就在母子馬的隔間的對面，是一間很小的榻榻米房間。

大大的原木被他從中鋸開，放在火爐邊當椅子用，我們就坐在原木椅子上聊起了馬。他告訴我，這里有一百二十匹北海道當地馬，幾乎所有的馬都在山里或者樹林里放養。這種馬平時就是吃草和竹葉，任意地自然繁殖和生長。如果需要用馬了，就進山里去捉它們，捉到夠數就帶回來，用它們運送貨物什么的。捕捉野馬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先把這群馬的頭兒趕到事先在灌木叢里安置好的圍欄里。這些都是木村一個人來完成。過去這些馬匹都是運輸工具，現在一般都用卡車來運貨了，只有在卡車進不去的山里或者坡度很陡峭的地方才會用馬來運輸。這些馬主要的工作就是負責山里的貨物運輸，以及旅游觀光區的使用，等等。在當地，開春后，等積雪融化了，就要用馬匹搬運樹苗到山里去植樹了，一包樹苗大概有五十公斤重，一匹馬能馱四包這么重的樹苗，也就是二百公斤。每次，木村會牽著四五匹馬把樹苗運到山里。對于個頭矮小的北海道馬來說，二百公斤樹苗的負重可不算輕。如果不能手疾眼快地把貨物裝到馬背上的話，馬就會很疲憊。這種裝貨的方法叫“danzuke”。

木村用車載著三匹馬來到了東京，在會場展示了danzuke這種獨特的裝貨方法。白色的背心和騎馬用的橡膠長靴就是木村的工作服。他先將裝貨的馬鞍放到馬背上，兩邊用繩子結成環，然后再將捆好的木柴裝到馬鞍上。抬起捆好的木柴穿過繩環時，因為兩只手要用來系緊繩子，所以需要用牙來咬住繩頭，如果貨物是樹苗，那么這根繩子的承重就是五十公斤。為了保持好左右平衡，他瞬間就打好了繩結。在整個這個過程中，馬一點都沒動，就那么安靜地站著。

遺憾的是，道產馬最后的伯樂、danzuke的名人——木村卻在1994年的冬天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