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陳友諒

劉福通、徐壽輝、陳友諒，都是失敗的人，因此在明清兩朝的官方歷史上均被稱為“寇”，被稱為“賊”。然而這三人之間大有分別：劉福通是英雄，是君子；徐壽輝是渾渾噩噩的匹夫；陳友諒呢，是害友弒君、無德無能而妄自尊大的典型小人。

他在害了倪文俊，弒了徐壽輝以后，直襲朱元璋所住的應(yīng)天（南京）。兩軍相遇于漢西門之西，江東門門外的龍江關(guān)，朱軍大勝，陳軍大敗，丟下了巨艦一百艘，戰(zhàn)舸數(shù)百艘。

朱元璋乘勝恢復(fù)了太平府，攻下了信州（上饒），在這一年（至正二十年，1360年）的下半年，接受歐普祥之降，不戰(zhàn)而得袁州（宜春）。次年又招降了南城的守將王溥，攻下了江州（九江）、蘄州（蘄春）、黃州、興國、黃梅、廣濟(jì)。龍興（南昌）的守將胡廷瑞望風(fēng)納款。朱元璋把龍興改稱南昌，派鄧愈鎮(zhèn)守（其后加派朱文正、趙德勝、薛顯，由朱文正以大都督的名義負(fù)責(zé)主持）。江西的其他地方，如余干、吉安、瑞州（高安）、臨江（清江）、樂平、饒州（鄱陽）、撫州（臨川），也都入于朱元璋的掌握，年底，朱軍回師東下，很輕易地拿下安慶。

至正二十三年二月，陳友諒的太尉張定邊奪回饒州（鄱陽）；三月，朱元璋進(jìn)軍安豐（壽縣），救劉福通與韓林兒；四月，陳友諒帶了家眷與六十萬雄兵，“空國而來”，不乘虛直搗應(yīng)天（南京），偏要圍攻南昌，作“攻堅”的蠢事。

他攻了八十五天，毫無結(jié)果。朱元璋在七月間率領(lǐng)二十萬援軍到達(dá)湖口。陳友諒撇開南昌，進(jìn)入鄱陽湖迎敵。丁亥日（七月二十），兩軍相遇于余干西北的康郎山（島）附近；次日，戊子，展開了中國歷史上少有的水戰(zhàn)。陳友諒的船既大且多，大到上下分三層，底下有幾十個櫓；多到一個接連一個，首尾相連。朱元璋的船既小且少，但是比較快。在戊子（七月二十一）這一天，朱軍分成二十隊，同時攻擊，每隊皆是先用火器，次用弓弩，最后短刀肉搏。結(jié)果，搶到了陳軍一艘巨艦，燒毀了陳軍二十幾艘戰(zhàn)舸。在交鋒之中，朱元璋的座艦一度擱淺，陷入重圍，有一個牙將韓成，見危受命，穿上朱元璋的衣服，戴上朱元璋的帽子，投水自殺。陳軍以為朱元璋已死，就松了勁。（這一位韓成，是我的內(nèi)表兄陸軍中將韓君文源的祖先。）

己丑日（七月二十二），朱軍大舉火攻，燒死了陳軍一大半，包括陳友諒的弟弟陳友仁、陳友貴。庚寅日（七月二十三），休息一天。辛卯日（七月二十四），再戰(zhàn)，戰(zhàn)到中午，陳軍大敗。當(dāng)夜，朱軍潛移都昌西北的左蠡，封鎖鄱陽湖。相持到壬戌日（八月二十七）陳友諒?fù)粐?，中箭陣亡，余眾潰不成軍，逃走的僅有五萬人左右。張定邊把陳友諒的兒子陳理帶回武昌，扶立為帝，改元德壽。朱元璋進(jìn)兵武昌，從九月圍到次年二月，陳理出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