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黎東方講史之續·細說兩晉南北朝
- 沈起煒
- 6164字
- 2020-03-26 17:16:11
一一 劉現之死
西晉時的北方重鎮,以薊、鄴、晉陽最為緊要。薊(今北京城西南)控扼東北,與鮮卑的宇文、慕容、段部等都是近鄰。鄴的位置雖在內地,但系曹魏舊都,是北方的政治軍事中心。晉陽(今山西太原西南)位于山西高原的中心,北面有鮮卑拓跋氏的部落,肘腋之下又有匈奴五部,地位的重要,自然更不待言。晉朝要保持黃河以北地區的統治,必須牢牢地控制這三大重鎮。
西晉晚年,鄴首遭破壞。惠帝永興元年(304年),王浚用鮮卑、烏桓等眾打破鄴,已見第五篇。光熙元年(306年),東海王越使兄弟東燕王騰從晉陽移鎮鄴城,另任劉琨做并州刺史。這時匈奴劉淵在離石建國已有兩年左右。并州郡縣常遭匈奴騎兵攻擊擄掠,人心恐慌,加以這年饑荒嚴重,將校官吏和一部分居民,都要跟著東燕王騰東遷。劉琨剛到晉東南的上黨,東燕王騰就帶著一萬多將校官吏及百姓出井陘往河北平原糧食較多的地方去了。他們此行有個叫法,叫做“乞活”。并州沒有走掉的人不滿兩萬戶,到處都有盜匪胡騎的蹤跡,新官哪里能夠從容上任!劉琨在上黨招兵,編成一支五百人(一作千余人)的小部隊,邊打邊走,到了晉陽。這時的晉陽已經被舊官拋棄了不少日子,官署多被燒毀,居民寥寥無幾,根本不像一個軍事重鎮的樣子。劉琨招撫流散,形勢才逐漸穩定下來。東燕王到了鄴,朝廷改封他為新蔡王。他在鄴不滿半年,汲桑、石勒就打破了城子,他輕騎逃走,仍被抓住殺死。汲桑、石勒火燒鄴宮,殺吏民一萬多人,大掠而去。這座重鎮事實上從此歸于廢棄。以后朝廷雖又派了征北將軍和郁來守。永嘉二年(308年),他一見王彌、石勒打來,便把城子丟掉走了。
晉朝在黃河以北地區的殘余力量只剩下了幽州王浚和并州劉琨。他們兩人走了兩條完全不同的道路。王浚利令智昏,不度德,不量力,妄想乘亂割據,自以為漢高祖、魏武帝不足與自己相比,終于為石勒所滅,遺臭萬年。劉琨艱難苦斗,誓與劉聰、石勒勢不兩立,雖終于為鮮卑段匹磾所害,畢竟博得了流芳百世的名聲。
先說王浚。
王浚字彭祖,太原晉陽人。太原王氏是北方大族之一。他的父親王沈頗有文才,很為曹魏高貴鄉公曹髦所尊重信任。當年曹髦要率領宿衛去殺司馬昭,先和他商量。他就去告訴司馬昭。當時的輿論都說他不忠于君。但是他在晉朝算是一名開國元勛。他的兒子在仕途上自然升遷很快。惠帝永康元年(300年),賈后派孫慮到許昌去殺害廢太子遹時,他已經是以東中郎將鎮守許昌的大員了。據《晉書》本傳的記載,他積極配合了孫慮的行動。傳文接著說,他先遷寧北將軍、青州刺史,再遷寧朔將軍、持節、都督幽州諸軍事,似乎是賈后給他的獎賞。但事實上這不大可能,因為廢太子在三月份被殺害,賈后到下個月就遭了滅頂之災,時間太局促,所以升遷的事可能在稍后一點,而他與廢太子之死的關系,當時竟沒有人過問。由于史籍沒有確切的記載,我們只能存疑了。總之,永寧元年(301年)成都王穎在鄴起兵時,王浚已在幽州,這點是明確的。
王浚不支持成都王穎的行動,禁止轄區內的人員加入成都王的軍隊。他采取的是觀望態度,想乘時局變化從中漁利。他見鮮卑部落騎兵強悍,又想利用他們的力量,就把一個女兒嫁給段部的首領段務勿塵,另一個女兒嫁給宇文部的別帥素怒延,并上表給朝廷,封段務勿塵為遼西公。以后王浚用段部和烏桓的兵力打破鄴城,已見前文,不再詳述。東海王越與河間王颙為敵時,王浚使部將祁弘率鮮卑、烏桓兵做東海王軍的先鋒,進攻關中,在長安大殺大搶,這事也已見于第五篇,這里略提一下,目的是請讀者注意:王浚對鄴、長安兩大名城的破壞,負有不可饒恕的罪責。同時也要請讀者注意:王浚可用之將,不過祁弘一人,所用兵力,全仗鮮卑、烏桓騎兵。由此可知,他的實力有限得很。
王浚自己感覺很好,他還沒有打過敗仗。永嘉三年(309年),祁弘和段務勿塵在石邑(在今河北石家莊鹿泉區)打敗過石勒。同年,他利用石勒打破信都(今河北冀縣)、殺死冀州刺史王斌的機會,擴大地盤,自兼冀州刺史。永嘉四年(310年),祁弘在廣宗(今河北廣宗東南)打敗漢冀州刺史劉靈,把他殺死。晉朝越來越衰敗,王浚的勢力卻越來越強盛興旺,他就未免忘乎所以了。
永嘉五年(311年),蕩陰之役王衍等全軍覆沒后,在洛陽危城中的晉懷帝對王浚抱有幻想,加給他“大司馬、侍中、大都督、督幽冀諸軍事”的官職。然而王浚并沒有“勤王”的打算,倒是滋生了割據稱霸的野心。
這年六月,洛陽陷落。八月,王浚布告天下,說是立了一個皇太子(此人是誰,似乎當時也沒有人知道),受中詔承制封拜(受密詔由他任命官吏),換句現代的話說,就是在幽州設立臨時政府。他自封尚書令,也就是做臨時政府的行政首腦。
當時王浚有一個有利因素,他卻沒有本領運用。洛陽陷落后,中原士大夫流散四方,其中北遷的都以薊為首選的安身之處。王浚如果真是漢高祖、魏武帝一般的人物,正好招納天下俊杰,好好地干一番事業。無奈他不過是漢末袁術之流,可能還不及袁術,因為袁術尚能賞識孫策,王浚卻并沒有類似的舉措。他殘忍多疑,對北上流民不加招撫,反命所部官吏逮捕殺害;對士大夫不知禮遇,許多流寓的人士也往往棄之而去,到遼東投鮮卑慕容廆了。
接著,王浚在軍事上也遇到了危機。永嘉六年(312年),石勒從淮北北還,取襄國(今河北邢臺)為據點。這當然為王浚所忌。十二月,他使段務勿塵的兒子段疾陸眷與兄弟匹磾、文鴦、堂弟末柸等率兵五萬,進攻襄國。鮮卑軍的戰斗力很強,石勒幾次出兵交戰,都打了敗仗。石勒與眾將商議,謀士張賓、勇將孔萇獻計,用示弱驕敵的策略,破其最精銳的段末柸部,使其余的不攻自潰。石勒依計,守城不出,在城墻上鑿了二十多道突門(留幾寸厚不予穿透,以利出擊時推倒沖出),作好突擊準備。段部將士見石勒軍不敢出戰,都懈怠下來,有些人竟放下武器,臥倒歇息。石勒在城上見了,命孔萇率領精兵從突門出擊。孔萇直沖段末柸的營盤,不曾得手,便抽身撤退。末柸惱怒,自負勇猛,追將過去,即被石部圍住擒獲。疾陸眷等不敢再戰,紛紛退卻,被石勒軍打得大敗。
石勒不殺末柸,而是派使者向疾陸眷求和,表示愿意釋放末柸。他說:“鮮卑與我無仇,不過為王浚所使。殺一人而結一國之怨,這絕不可取。而放了末柸,他們一定不再為王浚所用。”他估計得非常正確。疾陸眷很高興地同意講和,石勒便使兒子石虎和疾陸眷結為兄弟,自己宴請末柸,認他做干兒子,放他回去。末柸感激涕零,在路上三次向南跪拜。段部與石勒和好后,王浚在軍事上就再也沒有優勢了。他的愛將祁弘也在此前于一場大霧中與石勒軍遭遇時為石部所殺,至此他連可用之將也沒有了。
王浚仍不醒悟,他根據一些莫名其妙的“讖”(預言),自以為命里該當皇帝。他與幕僚商議,頭腦清醒的都勸他不可以走這條路。建興元年(313年),劉亮、王摶、高柔都因反對他稱帝被殺。有一個不做官的名士霍原,只因被問稱帝事時不肯回答,便被他加上一個“通盜”的罪名殺了。從事韓咸據親身見聞,稱贊慕容廆能夠招賢納士,用意在希望王浚能效學慕容廆的長處,王浚卻認為他意在譏刺,大為光火,也把他殺了。王浚任用的都是些貪財苛刻的小人,如棗嵩、朱碩之流。民謠說:“府中赫赫朱丘伯,十囊五囊入棗郎。”(丘伯,朱碩字)百姓苦于苛政,很多人逃投鮮卑,王浚的日子不會很多了。
石勒想一舉消滅王浚。張賓獻計:先卑辭厚禮,詐稱要降,然后出其不意,突襲薊城。建興元年十二月,石勒派人多帶珍寶,上“表”給王浚,自稱本是“小胡”,亂世聚眾,但求保全性命;中間說如今中原無主,“殿下”是北方望族,“為帝王者,非公復誰!”最后表示愿意歸降,“奉戴殿下如天地父母”,希望王浚對自己“視之如子”。這一番甜言蜜語正投合王浚的心思,他竟不防其中有詐,信以為真。
建興二年(314年)二月,石勒從襄國出兵。三月,兵到易水,守將飛報王浚,準備抵抗。王浚大怒,說:“石公來,正是要奉戴我,敢說打的立斬!”部下誰都不敢再說抵抗。初三清晨,兵到城下,喊守門官開門,長驅進城,大肆劫掠。石勒進府登堂,王浚方知不好,卻已被拿下。他大罵胡奴騙人,反被石勒訓了一頓:“位居高官,手握強兵,而坐觀本朝傾覆,不肯救援,乃欲自尊為天子,不是兇逆,又是什么?”石勒罵得句句在理。王浚最后在襄國被斫了腦袋,年六十三歲。石勒在薊城只住了兩天,一把火燒掉宮室,仍回襄國而去。
再說劉琨。
劉琨字越石,中山魏昌(今河北無極東北)人,惠帝初年,他與兄劉輿均名列于賈謐的“二十四友”之中(參見第二篇),是個有名的文士。他曾與祖逖同任司州主簿,都有英氣,曾同被共寢,交情很深。有一次,半夜聽見雞啼,祖逖推醒劉琨,說:“此非惡聲也。”兩人就起身舞劍(史籍只說“因起舞”,當指舞劍)。平日里兩人談論時事,頗多感慨,都想在“四海鼎沸,豪杰并起”的時代有一番作為。但是論兩人的才干,劉琨似乎不及祖逖。祖逖北伐,至少能夠在淮北打開局面,使石勒不能南侵。劉琨做并州刺史,卻始終不能挽救危局,終于以身殉國。這與他所處環境有關,然而與策略的不盡妥善,也是有關系的。
劉琨上任時,在路上上表,報告目睹的情況,“流移四散,十不存二,攜老扶弱,不絕于路。及其在者,鬻賣妻子,生相捐棄,死亡委危,白骨橫野,哀呼之聲,感傷和氣。……”(見《晉書》卷六十二本傳)簡直是一字一淚。
他到了晉陽,翦除荊棘,收葬枯骨,安撫百姓,隨時抗擊來犯的胡騎。形勢實在緊張,戰場往往就在城門口,農民下田,隨身必須帶著武器,準備戰斗。經過了一年光景,流亡的百姓逐漸回來,四下又聽得見雞犬之聲了。
但劉琨沒有把晉陽建設成一個強大的戰斗堡壘。這在一定程度上與他本人有關。
他是從金谷園里走出來的貴人,習于奢華,嗜好聲色,到了晉陽,盡管自覺抑制,有時仍不免故態復萌。徐潤擅長音樂,能投其所好,劉琨就用他做晉陽令,此人據說敗壞過不少事情。護軍令狐盛為人正直,看不得這種小人,勸劉琨不要用他,劉琨不聽。徐潤倒打一耙,向劉琨進讒,說令狐盛即將勸劉琨稱帝。劉琨一怒之下,不把事情調查清楚,就把令狐盛殺了。我們須知,一個領袖人物,第一要緊的事是知人用人,劉琨不能知人用人,自然辦不好晉陽的事。他的老母在令狐盛事件上倒看得很深,她對兒子說:“你不能駕馭豪杰,而一味鏟除比你自己高明的人,想以防后患,如何成得事業。照這樣下去,我也將不免于大禍。”劉琨卻聽不進去。令狐盛一死,他的兒子令狐泥逃出去投奔劉聰,把晉陽的虛實完全透露出去,成為晉陽的大患。
在晉陽的元氣稍有恢復之時,士大夫和普通百姓投奔劉琨的著實不少。劉琨長于招撫,但不善于發揮人們的才干,很多人到了晉陽,很快就失望而去。有時一天來了幾千人,而同時離晉陽而去的竟也有數千人。由此可知,劉琨不是沒有人可用,而是不能得人心,得不到人心,力量就強大不起來。我們看永嘉年間(307—312年)的形勢,劉聰建都晉南的平陽,屢次發兵進攻洛陽、長安。當時若有一個強大的并州,正好威懾平陽,大大地改善黃河以南的形勢。可惜劉琨實力薄弱,勉強自保了幾年,已經很不容易了。
永嘉六年(312年),劉琨連晉陽也保不住了。七月中旬,劉聰了解了晉陽的情況,即以令狐泥為向導,命劉粲、劉曜領兵去攻。劉琨得報,遣將拒敵,自己東出井陘,到太行山以東的常山(治今河北石家莊西北)一帶集結軍隊,并向鮮卑拓跋猗盧求救。他派的拒敵之兵很快就全軍覆沒。漢軍進抵晉陽城下,地方官太原太守高喬等開門投降。八月,劉琨西回救晉陽,兵敗后仍逃回常山。他的父母都被令狐泥所殺。這位老太太死得可惜,她的見識實在是在兒子之上。
拓跋猗盧是劉琨的盟友。劉琨自知力量薄弱,早就與拓跋猗盧結為兄弟,上表請朝廷封猗盧為大單于、代公。猗盧嫌封邑(指代郡)離所住的地方太遠,就率領部落一萬多家進入雁門,索取陘嶺(句注山)以北的土地。劉琨無法拒絕,只得強迫樓煩、馬邑、陰館、繁畤、崞五縣(今山西代縣以北,西至神池、西北至朔州、東北至渾源的地區)的百姓遷到陘嶺以南,空出一大片地方給猗盧。在依靠少數族游牧部落騎兵這件事上,劉琨和王浚犯了同樣的錯誤。
這番,猗盧幫了劉琨的大忙。
十月寒冬,正是適合北方游牧部落騎兵發揮威力的季節。猗盧令兒子六脩、侄兒普根等做前鋒,他自領二十萬人為主力(這個數字肯定是夸大的)。劉琨率領幾千殘余部隊,只能起向導的作用。六脩大破漢軍,劉曜身受七傷,狼狽逃回到晉陽城內,與劉粲等把城內百姓都趕將出來,強迫他們跟漢軍撤退。十一月,猗盧領兵追擊,在藍谷(今太原西北、蒙山西南)再一次大破漢軍,數百里間,沿路都是尸體。其中漢軍不過幾千人,其余都是晉陽百姓。經過這番一得一失,劉琨五六年休養生息的成果喪失得干干凈凈。
猗盧送給劉琨馬、牛、羊各一千多頭,車子一百輛,留下兩名原系晉人的將領箕澹、段繁守晉陽,然后領軍北歸。從此劉琨移駐陽曲(在今太原北、陽曲西南),招集流散,力量更弱了。然而他沒有喪氣,更不想放棄并州。
劉琨的打算是依靠猗盧的力量滅漢,但是他不久就發覺這個打算落了空。石勒滅了王浚,聲勢強盛,猗盧所部“雜胡”(非鮮卑人的胡人)一萬多家想叛投石勒,猗盧把他們全部剿滅,然而也因此不能與劉琨聯合攻漢。晉愍帝建興四年(316年),猗盧因要立少子比延為嗣,與長子六脩沖突,并為其所殺。普根又攻殺六脩,國內大亂。衛雄、箕澹二將率晉人和烏桓三萬家投奔劉琨。劉琨的兵力為之一振,然而他再也得不到拓跋部的支援了。
這時,恰巧石勒進攻樂平(今山西晉中市昔陽),太守韓據向劉琨求救。劉琨便率領這支新得的人馬去對付石勒。箕澹、衛雄都認為部下將士盡管是晉人,但是已經習于鮮卑的風俗,不容易指揮,不如收集鮮卑的余糧,擄掠胡人的牛羊,扼守險要,務農休兵,養成氣力,并使部眾都能信服主將,然后再求發展。這兩個人是說得有道理的。但劉琨不從,一戰大敗,幾乎全軍覆沒。箕澹、衛雄只剩一千多人,逃往代郡,韓據也棄城逃走。
十二月,晉陽也守不住了。劉琨狼狽不堪,出飛狐口,逃往幽州,依靠鮮卑段部的段匹磾。原來石勒破王浚得幽州后,使原晉臣劉翰留守幽州,自還襄國。劉翰不愿從石勒,歸降段匹磾,薊城就成了段部的基地。
劉琨想和段匹磾合作,討伐石勒。建武元年(317年),他和段匹磾歃血為盟,結為兄弟,發表檄文,號召各族人士。他派妻子的侄兒溫嶠到建康報告北方情形,并請瑯邪王睿即位做皇帝。他與溫嶠分手時說:“晉祚雖衰,天命未改,我當立功河朔,使卿延譽江南。”劉琨的實力已近乎于零,但他“立功河朔”的志向不變,對于這樣的志士,我們絕不能以成敗論英雄。
段部是不可能為劉琨所用的。匹磾一度推劉琨為大都督,但是末柸早已傾向于石勒,末柸又勸疾陸眷(匹磾兄)、涉復辰(匹磾叔)不可“以父兄而從子弟”。他們都不聽匹磾,劉、段聯軍便組織不起來。
晉元帝大興元年(318年),疾陸眷死,匹磾赴遼西奔喪,末柸發兵迎擊,把他打敗。劉琨的兒子劉群跟匹磾同往,被末柸擒獲。末柸優待劉群,答應讓劉琨做幽州刺史,寫一封密信給劉琨,要他做內應,同殺匹磾。劉群得釋回薊,在途中被匹磾的巡邏兵截住,搜出密書。匹磾起初不信,把信給劉琨看,還說:“本不疑公,所以告公。”但是匹磾的兄弟叔軍卻認為晉人難信,段家內部分裂,是晉人造反的好機會,如果有人擁護劉琨起事,段家就完了。匹磾聽了他的話,就把劉琨關禁起來。劉琨的子弟怕遭屠殺,閉門自守,被匹磾攻殺;部下密謀起事,被匹磾發覺捕殺。同年五月,劉琨終遭殺害,年四十八歲。他的功業雖沒有成就,但他仍不失為一個烈士。他的一腔激昂注入五言詩中,又使他成為晉代一位卓有成就的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