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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秦漢史
  • 林劍鳴
  • 6523字
  • 2020-03-26 16:56:40

第五節 秦始皇巡游全國

統一中國后,秦始皇主要活動內容之一,就是在全國各地巡行。在短短的12年里(前221年至前210年)秦始皇就興師動眾、長途跋涉地巡行達五次之多。這種巡行是秦始皇進行統治的重要手段,構成了秦代歷史不可缺少的部分。

一 人民對秦暴政的反抗和秦始皇出巡

各地人民反對秦暴政的斗爭 對于秦始皇的暴政,人民報之以不屈服的斗爭。在秦統一全國前后的長時間內,各地人民反對地主統治的斗爭從來沒有停止過,隨著秦始皇統治的殘酷程度加深,人民反抗斗爭也愈來愈激烈。

秦始皇三十一年(前216年),就在秦王朝的首都咸陽,秦始皇與四個武士一起“夜出逢盜蘭池,見窘”(《史記·秦始皇本紀》)。“盜”竟得以迫近秦始皇左右,而且使這個獨夫“見窘”,狼狽不堪,可見當時人民群眾對秦王朝的反抗斗爭達到多么激烈的程度!這一次遭遇,雖因“武士擊殺盜”,而使秦始皇幸免于死,但對秦始皇的威脅是相當大的,他下令“關中大索二十日”,對人民實行報復性的鎮壓,用以防范人民的反抗。

但是,壓迫愈深,反抗愈烈,人民群眾反抗秦始皇及其所代表的地主階級斗爭的烈火是撲不滅的。秦始皇三十六年(前211年),有一顆隕石落到東郡,立即有“黔首”在這塊石頭上刻下“始皇帝死而地分”七個字,詛咒秦始皇,表達了對統治者的仇恨。秦始皇對此事,采取更加殘酷的手段實行大規模屠殺,當他派人“逐問”而捉不到作案者之時,竟“盡取石旁居人誅之,因燔銷其石”(《史記·秦始皇本紀》)。

人民對秦王朝的統治不滿和反抗,以各種形式表達出來,由于賦稅繁重,“百姓賀死而吊生”,所以在人民中流傳著這樣的民謠:“渭水不洗口賦起”(《七國考》引《大事記》),諷刺橫征暴斂。秦代的民歌“生男慎勿舉,生女哺用,不見長城下,尸骸相支柱”(《太平御覽》卷571引),控訴修長城給人民帶來的苦難。還有童謠直接咒罵秦始皇“阿房阿房,亡始皇”(《述異記》)。秦始皇三十六年(前211年),竟有人在華陰的平舒道(在今華陰市附近,北瀕渭水,南限華山,為關中通向東方的重要道路),攔截秦始皇的使者,對他說:“今年祖龍死”(《史記·秦始皇本紀》),“祖龍”就是秦始皇,公然咒罵秦始皇今年就死,說明人民的憤怒已經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

人民群眾各種形式的斗爭,對秦王朝統治者的威脅很大,盡管秦始皇本人狂妄驕橫、目空一切,也不能不對這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形勢感到擔心。在統一后的十余年間,他先后五次巡行,幾乎是馬不停蹄地“親巡天下,周覽遠方”。盡管各次都有不同目的,但五次巡行都有一個共同目的:就是到各處耀武揚威,加強對各地的控制。據文獻記載,秦始皇出行時隨著他的有隆重的儀仗和龐大的車隊:“大駕屬車八十一乘,法駕半之。屬車皆秔蓋赤里,木(朱)轓,戈矛弩諹,尚書、御史所載。最后一車,懸豹尾,豹尾以前,比省中。”(《續漢書·輿服志》)這一套鋪張排場的車駕儀仗,兼收東方各國統治者儀仗的特點:“秦滅九國(原文如此——筆者注),兼其車服,故大駕屬車八十一乘也,尚書、御史乘之。”(《獨斷》)秦始皇以這樣威風凜凜的氣勢巡行各地,其他的目的——如“游觀”、封禪、巡視邊防——有的還可以達到,唯有防范人民反抗的目的卻達不到。而且就在秦始皇巡行的過程中,反抗秦朝政府的烈火愈燒愈旺,就連秦始皇本人,最后也在全國農民大起義爆發的前夕,死在巡行途中。

第一次巡行至隴西北地 秦始皇二十七年(前220年),統一中國的次年,秦始皇就開始遠途巡游。這一次的方向是咸陽以西。當時從咸陽通向西方有兩條大路:一條沿涇水河谷西行,一條沿渭水河谷而至洮河流域,再往西就是通向西域即后世所謂的“河西走廊”。秦始皇一行由咸陽出發,沿通向洮河河谷的大路,達到渭水發源地的隴西郡,又沿涇水至北地郡,直達涇水上游的雞頭山(甘肅平涼西),過回中(甘肅平涼北),然后返回咸陽。

秦始皇結束了在東方的戰爭后,次年就急急忙忙地到咸陽以西的地區“巡游”,其目的不僅是向當地臣民,而且也是向域外的各國炫耀武功。因為當時通過西域走向中亞的一條路,是中國與外國聯系最密切的路線。早在公元前7世紀就有人往來于這條道上(見張星烺《中西交通史料匯編》第一冊),自秦穆公“稱霸”西戎以后,“秦”的名聲就從這條路上傳至遙遠的域外。不久,“秦”就成為域外民族對中國的稱呼。成書于公元前4、5世紀的古波斯弗爾瓦丁神贊美詩就稱中國為“賽尼”。古代希伯來人的圣經《舊約·以賽亞書》中有這樣的詞句:“看哪,這些從遠方來,這些從西方來,這些從希尼來。”上述文獻提到的“賽尼”“希尼”就是“秦”的音譯。有些《舊約》中譯本就徑將“希尼”譯為“秦”。這一切表明:秦同遙遠的西方域外諸國,從很早以前就互通聲氣,那些域外的諸國,正是把“秦”視為中國的。過去有些學者認為,“支那”或“China”源于“秦”字,是由于秦始皇逐匈奴,而使秦名遠揚域外,如薛福成說:“歐洲各國,其稱中國之名;英曰采依那,法曰細那,意曰期納,德曰赫依納,拉丁之名則曰西奈。問其何義,則皆秦之音譯……揆其由來,當由始皇逐匈奴,威震殊俗,匈奴之流徙極遠者,往往至今歐洲北土……彼等稱中國為秦,歐洲諸國亦相沿之而不改也。”(《出使日記》)這里說是由始皇逼匈奴遠徙之后才使“秦”的名聲傳出去的,顯然太晚,也無法解釋早在公元前4、5世紀就已在古波斯文獻弗爾瓦丁神贊美詩中出現的“賽尼”一詞,和古希伯來人圣經《舊約·以賽亞書》中的“希尼”(秦)國。因此,合理的推測,當是在春秋時期秦穆公伐“西戎”時,“戎、狄”的向西流徙,將秦的影響帶向西方。關于這個問題,筆者已有專論說明(見拙作《論秦穆公》,載《人文雜志》1980年6期)。以“秦”(China,支那)作為中國的稱呼應始于此時。但秦王朝成立以后加深了秦的影響。這應是無疑問的。近來還有人別出心裁,妄圖否認“支那”為“秦”的譯音,而言“支那”乃“荊”之對音,從而斷言“支那”一詞的產生是由楚國強大所致(蘇仲湘《論“支那”一詞起源與荊的歷史和文化》,《歷史研究》1979年4期),這種論斷是站不住腳的。筆者已另有專論駁斥(見《“支那”稱謂源于秦還是楚》,載《人文雜志》1981年第6期),不贅述。秦始皇剛剛完成了統一大業,在邊境上的戰斗尚未結束的時候,就來到秦的西方,正是為了在西部邊郡宣揚“國威”,再通過這里的遷徙不定的“戎”人,將秦朝的消息傳向遙遠的西方,通過這個方式,向全世界宣布:秦王朝在東方誕生了。

二 五年中的三次出巡

從公元前219年至前215年,秦始皇曾連續三次遠道出巡,這三次出巡的方向都是剛剛取得不久的東方各地。連同前一次出巡一起計算,我們把這三次出巡分別稱為第二、三、四次出巡。

第二次巡行往東南方向 秦始皇二十八年(前219年)秦始皇向東方和南方巡行。這一次隨行的重要官員,有王離、王賁、隗狀、王綰等列侯和丞相,還有當時尚為卿的李斯。車駕浩浩蕩蕩地由咸陽出發,沿渭水出函谷關(河南靈寶),經雒陽縣(河南洛陽東北),至滎陽。由滎陽附近北行,穿過當時在此尚存的河道交通網,直達鄒嶧山(山東鄒城南)。

秦始皇風塵仆仆地到這里來的目的,除“巡視”郡縣、宣揚“皇威”外,主要是為“封禪”。在春秋戰國時代,齊、魯為一文化中心。當時的人們認為人間的帝王應到泰山去祭上帝,表示受命于“天”,在泰山上祭謂之“封”,在泰山下祭謂之“禪”,故稱為“封禪”(顧頡剛《秦漢的方士與儒生》)。秦始皇遠道而來,就為了封禪。他先至鄒嶧山立石頌秦德,然后登上泰山,行封禪禮。誰知這種禮儀當時已無人曉得如何辦,氣得秦始皇將隨從的儒生和博士完全斥退,自己到泰山頂上行“封”禮,又到梁父山(山東新泰西)行“禪”禮。這禮儀無非是秦始皇根據秦國禮儀編出來的。封禪以后,秦始皇了結了一件大事,心中非常得意,就在梁父山刻石頌德,宣稱“親巡遠方黎民,登茲泰山,周覽東極,從臣思跡,本原事業,祗誦功德。治道運行,諸產得宜,皆有法式”(《史記·秦始皇本紀》)。反映了秦始皇自鳴得意的心情。盡管封禪是一件十分可笑的迷信活動,但在當時的儒生中,卻視為最神圣的大事,那些未能參與封禪的儒生博士,為此還十分怨恨秦始皇。可見,這件事在當時是非同小可的。

由泰山下來,秦始皇經黃(山東龍口東南)、裍(山東煙臺福山東南),窮成山(山東成山角),登之罘,又于之罘立石“頌秦德”,然后至瑯邪。在瑯邪,秦始皇留連達三月之久,又遷“黔首三萬戶瑯邪臺下,復十二歲”(《史記·秦始皇本紀》),并在瑯邪臺刻石頌“德”,然后繼續前進。

自瑯邪向西南,經當時的東海郡治郯縣而達于彭城(江蘇徐州)。據說象征著天子權力的周鼎就沉沒于泗水,秦始皇就齋戒禱祠,令千人下泗水撈周鼎,結果毫無所得。又繼續南下渡淮水,而至長江中游的衡山和南郡。由南郡到湘山祠(湖南岳陽西),這一段路是利用長江水道浮江而行。在湘山祠因遇大風,影響秦始皇一行渡江,于是秦始皇大怒,聽說湘山有神乃堯之女、舜之妻,就令刑徒三千人“皆伐湘山樹,赭其山”(《史記·秦始皇本紀》)。秦始皇與“神”搏斗的愚蠢行為,適足以表現其狂妄的心理。

對著禿山發夠雷霆之后,秦始皇就率領他的一行人,取道漢水流域,經南陽郡至武關而回咸陽了。

秦始皇第二次巡行的目標是東方和南方,封禪是這次出行的主要目的。這一年也正是秦王朝派兵向南越進攻的時間。秦始皇遠渡湘水與此也應不無關系。

第三次巡行至瑯邪、上黨 秦始皇二十九年(前218年)即第二次巡行的次年,秦始皇又向東巡游。他如此頻繁地巡行東方,反映了當時秦王朝東部地區統治不穩定。原來,這里反對秦王朝的力量較大,六國貴族和人民群眾對新建立的秦王朝多抱著敵對的態度。果然,這次秦始皇出行,剛走至陽武博浪沙(河南中牟北)就遭到張良與力士的狙擊,差一點送了性命。

張良原是韓國的公子,其祖父、父親曾為韓國五世君主之相。當公元前230年秦滅韓時,張良年少“未宦事韓”,他懷著對秦的仇恨,“弟死不葬”,傾其全家財產“求客刺秦王”。后來得到一力士,張良特為他打造一百二十斤的鐵椎一個,埋伏于博浪沙中。當秦始皇車隊經過此地時,早已隱藏在這里的力士就將鐵椎向車擊去,不料沒打中秦始皇所乘之車,卻“誤中副車”,秦始皇得以幸免,遭此一擊后,他就下令“大索天下”(《史記·留侯世家》)。但張良早已逃走到遠方隱居起來了。

秦始皇“為盜所驚”后,仍沿上一次走過的路線,繼續向東走,再次到之罘和瑯邪。至瑯邪后折向西北,沿漳水河谷抵濁漳水上的上黨郡,然后返回咸陽。

第四次巡行至東北方向 秦始皇三十二年(前215年)秦始皇又開始了第四次遠途巡行。這次巡行的目的地是碣石(河北秦皇島附近)和北方邊塞。從咸陽至碣石的路上,所經過的地方有許多是原魏、韓、趙、齊等國的交界和黃河流經之處。這里有不少阻塞交通的城郭和筑有“以鄰為壑”(《孟子·告子》)造成水患的堤防。秦始皇在巡行中,就下令“墮壞城郭,決通堤防”(《史記·秦始皇本紀》)。這件事對社會生產和經濟發展是有益的,秦始皇對此也頗為自豪,到碣石秦始皇所登臨之碣石在今河北秦皇島至北戴河之間,近人黃盛璋氏已有考證,見本書第一章注。在中國古籍中出現“碣石”之名的很多,所以往往被人們錯認。最近,譚其驤先生新著《論“五藏山經”的地域范圍》中有一節專門論證各書中所記“碣石”今地,可視為對這一問題的總結性研究成果(當然,譚先生此文主要目的不在這里)。其中指出:“見于古籍記載的碣石山有好幾個。《禹貢》冀州,導山和北山經三處所見碣石實各有所指”并非“同指渤海北岸秦皇漢武所登的碣石,即《禹貢》導山的碣石”等論斷皆是十分精辟的。此論文目前尚未在國內刊物上發表,蒙譚先生親自將參加國際學術會議之印刷文稿(Outprintfrom Explorationsinthe Historyof Scienceand Technologyin China)寄贈,筆者借此機會向譚先生表示感謝。,照例要刻石記功。在碣石刻石中,還專門提到“墮壞城郭,決通川防,夷去險阻”。顯然,秦始皇是把勞動人民的功績記在自己的賬上了。

從碣石向西,秦始皇經右北平、漁陽、上谷、代、雁門、云中諸郡,巡視秦王朝北方邊境。此行的目的乃是為伐匈奴作準備的。所以到上郡后,就直接返回咸陽。

此次巡行歸來后,秦始皇立即派蒙恬率三十萬軍隊向匈奴進攻。(見本書第一章)

三 第五次巡行和始皇之死

走向死亡的第五次出巡 在秦始皇統治的最后幾年,有兩件事像魔魘一樣始終威脅著他,這就是死亡和人民的反抗。他雖知死亡不可避免,而加緊為自己修墳墓,但又妄想長生,故接二連三地派人找不死之藥,甚至屢次被騙亦不悔悟。對于人民的反抗,更是毫無辦法,盡管秦始皇采用十分殘酷的手段實行血腥鎮壓,還頻繁地到各地巡行,而各地反對秦王朝統治的斗爭火焰愈燒愈旺,最后竟發展到攔截皇家使者、公開咒罵“今年祖龍死”的地步。這些現實不能不使秦始皇感到恐懼,他占卜、算卦“得游徙吉”(《史記·秦始皇本紀》)。因此,就在秦始皇三十七年(前210年),秦始皇出發進行了第五次巡游。

這一次隨同秦始皇出巡的有已升至左丞相的李斯和少子胡亥,其余近侍如趙高等當照例一起前往。十月從咸陽出發,出武關,沿丹水、漢水流域至云夢(洞庭湖及武漢附近一帶湖泊區),再沿長江東下,經丹陽(安徽當涂東),又利用水道和運河至錢唐(浙江杭州),臨浙江,原來準備從這里渡水上會稽(浙江紹興南),但因“水波惡”不宜渡舟,只得西行二十里,改由狹中(浙江富陽附近)渡水,上會稽山,祭大禹,并于會稽山上刻石留念。

在會稽刻石中,除一般“頌秦德”以外,還針對當地文化、風俗比較落后的情況,特別指出要“禁止淫泆”改變落后的風俗習慣,這是值得肯定的。

從會稽返回后,秦始皇等從江乘(江蘇鎮江北)渡江,至瑯邪。秦始皇數次至瑯邪,大約是因為這里是東海之濱,而傳說中的仙人,就在東海的蓬萊山上。這一次秦始皇來至瑯邪,為他求神藥數年不得的方士徐巿等,又跑來騙他說,蓬萊山上神藥是有的,只因海中有大魚阻擋通路,請派人先把這些大魚除掉。秦始皇求藥心切,竟愚蠢地對這些荒誕不經之言深信不疑,立即派人入海射魚。自己也拿起連弩等候大魚“出射之”。結果,從瑯邪北至榮成山《史記·秦始皇本紀》原文為“自瑯邪北至榮成山”。《正義》注云“即成山也,在萊州”這是指“成”而言,“榮”實乃“勞”之誤,即勞山,在今山東省東端。因此,“榮成山”應為“勞成山”,即“勞山”和“成山”。章巽著《秦帝國的主要交通線》(載《學術月刊》1957年第2期)對此有詳確考證,不贅述。另,本書所述秦始皇幾次出巡路線,主要根據章巽的《秦帝國的主要交通線》一文,未一一注出,特此說明。,也沒見到大魚,又至之罘,才射殺一條巨魚。然后登陸,那個方士徐巿早已不知去向關于徐巿走后的下落,以前曾流傳許多傳說,有的說他率領三千童男童女到達日本從此定居下來,成為日本人。類似的傳說在日本也很多。據日本學者大庭脩著《圖說中國の歷史》2《秦漢帝國の威容》中記載:……在秦漢時代中日兩國不僅有物品的交流,也不僅有倭人到中國去,而且相互的往來、有秦朝、漢朝的人到日本來。有這樣的一句成語:“在春天的海里,像徐福的船那樣航行”。這里就提到傳說中的徐福。他是山東人,據《史記》記載:徐福是一個具有神仙思想的方士,當他得知始皇帝希望長生不死時,就于公元前二一九年上書“言海中有三神山,名曰蓬萊、方丈、瀛洲,仙人居之。請得齋戒,與童男女求之。于是遣徐福發童男女數千人,入海求仙人。”但(徐福)數年未求得仙藥,被始皇帝詰問,他因害怕治罪而逃亡。 再說,在日本的傳說中,這個徐福到了紀州熊野。養育的這些童男童女就成為當地人了。現在,在和歌山縣新宮市之南還有徐福的墓。另外,在佐賀縣、石川縣、愛知縣等也有據說是徐福的墓。不過,考察上述說法,其真實性頗為可疑。因為,在中國至六世紀左右才有將日本作為蓬萊島的說法。所以,上述傳說,不過是反映了把中國和日本聯系起來的一種臆測而已。 大庭脩教授否定了徐巿東渡日本的傳說的真實性,但并不否認在秦代有中國人東渡日本,“在平安時代初期,公元八一四年朝廷所集的諸氏系譜《新撰姓氏錄》中,左右京和畿內五國共記入一一八二氏系譜。內有三二六氏屬于中國、朝鮮族,其中左京的太秦公宿彌,出自秦始皇三世孫孝武王”(見日本講談社出版《圖說中國的歷史·秦漢帝國的威容》第183頁“秦漢皇帝的子孫們”)。另外,日本學者所著《中日文化交流史》(木宮泰彥著,胡錫年譯,商務印書館1980年出版)中也不記徐巿入日本之事,而記日本古籍《應神記》《古語拾遺》所載弓月君(融通王)率秦人移居日本事。可見:徐巿入日本乃是流傳很廣的一個浪漫的傳說,史無可考。但秦人確有去日本者,也是不能否定的。,秦始皇只得取道臨淄西歸。

本來就體弱多病的秦始皇,平時就縱欲過度,又加之旅途勞累,當車駕行至平原津(山東平原南)時,就得了重病。此人一貫怕死,更忌諱說“死”,故群臣“莫敢言死事”。但事實無情,秦始皇的病愈拖愈重,他自己也感到死亡就在眼前。于是,令中車府令趙高賜公子扶蘇書信,令其速來咸陽安排后事。然而,這封書信尚未送走,當七月丙寅這天,行至沙丘平臺(河北巨鹿東南)時,秦始皇就死了。這個幻想長生不老的一代暴君,只活了50歲,就結束了他的一生。

秦始皇死后,丞相李斯恐貿然宣布會引起大亂,于是先秘不發喪,將尸體放在辒辌車中,每日照常令人送水送飯,以掩人耳目。只有趙高、胡亥及五六個宦者知道底細。車駕兼程向咸陽趕路。這時趙高趁機進行陰謀活動。原來趙高曾當過胡亥的老師,給他教“書及獄律令法事”(《史記·秦始皇本紀》),頗得胡亥寵幸。公子扶蘇則信任蒙恬,而蒙恬之弟蒙毅也曾受到秦始皇的信任,有一次趙高犯法,蒙毅曾判處其死刑,因秦始皇說情才把他赦免,得以不死。有這樣的關系,趙高乃與“丞相李斯、公子胡亥陰謀,立胡亥為太子”(《史記·蒙恬列傳》)。開始時,胡亥和李斯都不敢,但在趙高的慫恿下,終于參與了趙高的陰謀。他們將秦始皇詔書召扶蘇來咸陽會葬并繼承帝位的內容,改成斥責扶蘇“無尺寸之功”、“不孝”,并令其自殺,還責備蒙恬“為人臣不忠”(《史記·李斯列傳》),同時“賜死”。書信偽造完畢后,蓋上秦始皇的玉璽,令胡亥的親信送往扶蘇、蒙恬率軍的駐地——上郡。

當扶蘇在上郡駐地見到來書后,立即要奉“詔令”自殺,蒙恬勸他調查一下原委再說,但扶蘇不聽,毫不懷疑,說“父而賜子死,尚安復請?”便乖乖地自殺了。蒙恬不肯自殺,被使者逮走,囚禁起來。

這時,載著秦始皇尸體的車駕已從井陘繞道九原向咸陽進發了。他們故意從北邊轉一大圈,為的是掩人耳目,也為等扶蘇的消息。時值盛夏,載尸的辒辌車已散發出臭氣,趙高就令載“一石鮑魚,以亂其臭”(《史記·秦始皇本紀》)。為了篡位,胡亥、趙高等可謂用盡心機矣!

由九原沿直道抵咸陽時,扶蘇自殺的消息已經傳回。于是,趙高、李斯等代表朝廷公開發喪,太子胡亥繼位,是為秦二世皇帝。

秦始皇在階級矛盾急劇激化的形勢下,驚恐地離開人世,胡亥依靠趙高進行宮廷政變當上秦王朝的第二代皇帝。但是他哪里會想到,這個“神圣”的皇帝寶座,正處在即將爆發的火山口上。

對秦始皇的評價 對于中國歷史上第一個封建皇帝究竟如何評價?自秦亡后直到今天,仍是一個眾說紛紜的問題。要全面地評價秦始皇,必須把他置于當時的歷史條件下,去分析他的功過是非,去研究他的貢獻和罪惡,這樣才可望得出較為合乎歷史實際的結論。

根據這樣的觀察,應當說,秦始皇是對中國歷史發展有巨大貢獻的杰出的歷史人物,同時也是一個殘酷的暴君。他的功績是主要方面,但不能因此掩蓋其罪惡,他的罪惡是深重的,但也不應因此抹煞其巨大的歷史功績。

秦始皇的最重要歷史功績,在于完成了統一事業,建立了歷史上第一個封建中央集權的國家。

秦統一中國,是歷史發展的必然趨勢,主要是人民群眾生產斗爭和階級斗爭推動的結果。但是,秦始皇作為新興地主階級的代表,在統一中國過程中具有宏大氣魄。他的功利主義價值觀是推動統一事業的主觀原因。以往,評價秦統一中國或秦始皇功過時,很少從人的主觀方面去探討。近年來,筆者研究中國古代文化史,發現價值系統在人類文化史上的重要性。提出:秦統一中國,不僅有其客觀經濟、政治、軍事方面的條件。而且與秦國文化中功利主義的特點、秦人價值觀中追求功利,求“大”、貪“多”傳統有直接原因。在評價秦始皇時,若能估計到這方面的因素,將會對歷史現象做出更合理的解釋。請參閱拙作《從秦人價值觀看秦文化的特點》(《歷史研究》1987年第3期)及《秦人的價值觀和秦的統一》(《人文雜志》1987年第2期)就是在統一六國以后,秦始皇的歷史作用也是應當肯定的。秦王朝的建立,是歷史的進步,它所創建的許多制度,在當時來說都是適應歷史進步的大膽的改革。秦王朝的許多制度和措施,不僅對后來的兩千年封建社會有深刻影響,而且及于今天,如文字的統一就是一例。秦代開始,奠定了我國統一的多民族的封建國家的基礎。這當然不是秦始皇個人的功勞,但作為當時的最高統治者,秦始皇的貢獻也是應當被承認的。在中國歷史上,秦始皇是開創一個時代的代表人物。

但秦始皇還是一個稀世的暴君。他的殘暴不能僅僅用“地主階級本性”這一般原因去解釋,也不能用秦國的歷史傳統為之開脫。秦始皇完成了秦國先代國君統一中國的計劃,同時也把秦國“酷烈”的殘酷統治手段發展到登峰造極的地步。他個人性格殘忍、好大喜功、剛愎自用、獨斷專行以及恣意享樂,乃是加重人民苦難的重要原因。正因為如此,也是由于他把當時的社會經濟推到崩潰的地步,使秦王朝又成為歷史上一個極其黑暗的時代。

秦始皇就是這樣一個歷史人物:他既是一個有巨大貢獻的政治家,也是一個暴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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