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涼的街道上鮮有行人，三三兩兩的賭徒、惡棍或毒蟲無精打采的躲在廉價咖啡廳里、太陽照射不到的陰暗處，百無聊賴的打量著外面的一切。

“到了，就是這里。”史迪潘手指向前方，薩克維爾向前看去，一家開在街口的店在白天也奢侈的亮著燈光，封閉式櫥窗里頗費心思的布置著穿著精致西裝禮服的假人，和周圍的蕭條景象格格不入。在店鋪的外面，一塊久經風霜的黃銅招牌在風中搖曳，上面寫了四個大字“絕品好衣”。

“周圍有好多人。”薩克維爾悄悄說，他注意到好多躲在暗處的人都在打量他們。

“那都是腐林幫的散兵游勇，負責看店的，他們第一次見你當然會警覺些。莫西拉夫人的店由腐林幫罩著。”史迪潘解釋，“別慌，他們不會對你怎么樣。我們樂土幫經常幫腐林幫做事，他們也會幫我們，總之是各取所需。”

“好了，我們進去了，”史迪潘囑咐道，“等會兒見到莫西拉夫人你一定要禮貌點，不要多說話，我來就行。”

店門被推開，掛在門上的鈴叮當作響。

室內室外的溫度明顯不同，就像史迪潘以前的家，屋內也有溫度調節的系統。薩克維爾打量四周，地上鋪著實木地板，房間周圍的木架上擺著各種各樣的布料，還掛著幾套做好了的毛料西服，不知道是等人來取還是當作廣告用。

店里沒有人，史迪潘面帶微笑一言不發，仿佛習慣了一樣。

等了一分多鐘，一位肥胖的菲林族女士這才姍姍來遲。她年輕的時候可能是一位美人，菲林族的種族特性讓她的皮膚依舊緊致鮮有皺紋，但已經走形的體型還是出賣了她的真實年齡。她的整個身體擠在一件連衣裙里，貓耳和人耳上都打著大而夸張的耳環，尾巴上也掛著一串多而細密的金鐲。

“哎呀，看看是誰來了，樂土幫的帥小伙史迪潘！”

“莫西拉阿姨，好久不見！您氣色還是這么好！”史迪潘臉上的笑容就如同見到了已經多年不見，但剛見面就要給他塞紅包的親戚。

“讓阿姨看看，”莫西拉夫人一把抓住史迪潘的肩膀端詳起來，史迪潘頭頂上的羽毛一陣亂晃，令人沒來由的想起貓捉小雞的場景，“恩，還是一樣的俊！今天來買衣服的嗎？”

“不是我啦，”史迪潘艱難抬手，“我今天是帶他來的。”

“呦，”莫西拉夫人眼睛一亮，薩克維爾以為自己也要被抓，嚇得狼耳朵都差點豎起來，“這小伙子也好俊吶！是你朋友嗎？”

“是朋友，也是我們樂土幫的新人。”史迪潘解釋，同時還向薩克維爾眨了眨眼。

薩克維爾心領神會，立刻恭恭敬敬道：“阿姨好，我是樂土幫的新人，我叫……薩克維爾。初次見面，請多指教。”

“嗯嗯好，”薩克維爾禮貌的態度讓莫西拉夫人非常受用，她走近薩克維爾，將手按在了薩克維爾的肩膀上，“小伙子，放松點。嗯……有點瘦，但是很健康，也很干凈。是個好苗子，艾德琳那丫頭眼光不錯。”

“您這樣說我就放心了。”史迪潘還是滿臉笑容。

“好了，說說吧，想買什么衣服？”莫西拉夫人走到柜臺后面，終于擺出一副做生意的樣子。

“工作裝，還有一些貼身內衣睡衣什么的。”史迪潘說，“工作裝暫時只要春季的，也一樣是按照老大的復古審美買。”

“好的，襯衣、背帶褲、報童帽、皮鞋。幾套？”莫西拉夫人戴上了一副鑲了金邊的老花鏡，在一疊單據上寫寫畫畫。

“三套吧。”

“好。”莫西拉夫人抬頭看了薩克維爾一眼，“‘裝飾品’要嗎？”

“要，最基礎的就行，”史迪潘說著，“讓他自己選一樣。干我們這一行，遲早會用得上。”

“他看著不像是練過的樣子，干凈得也不像是這里的人，也沒有任何改造過的痕跡。我一開始還以為你們是又找了個技術專家什么的。從外面找到的？”莫西拉夫人貌似隨意的一問。

“……不是，是從上層區找來的。”史迪潘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不像，你還記得白蘭度第一次帶你來的時候你是什么樣的嗎？憤世嫉俗，怒不可遏，巴不得立馬找個人和他同歸于盡。他哪有這幅樣子。”

“那是因為白蘭度他揍了我，您知道的，我鼻子都被打歪了。”史迪潘還是在笑，不過額頭上已經沁出了汗珠。他不明白，為什么莫西拉對薩克維爾的來歷如此關心。

“史迪潘，”莫西拉夫人把眼睛摘下，嚴肅的看著他，“阿姨我提這件事情，不是想找這位小兄弟的麻煩，而是勸你們不要再和那些搞偷渡和走私的蛇頭有什么接觸。阿姨我是好心，你不要誤會了。”

“謝謝阿姨。”史迪潘賠著笑。但這還是解釋不了她為什么會在意薩克維爾的來歷。

“謝謝您。”薩克維爾也有些緊張。

“好了，魯珀小伙子，看到那一架子的帽子沒有，你去挑兩個你喜歡的。我去把‘裝飾品’抱出來。”說罷，莫西拉就轉頭走進了里屋。

薩克維爾在史迪潘的眼神示意下，乖乖走到架子前面試帽子。

泰拉世界的人們因為保有大量的動物特征，例如尾巴、羽毛、耳朵、角，導致在服裝的選擇上往往都比較費事。薩克維爾就遇到了這樣的問題，要么太大會把他的兩只狼耳都蓋住，要么會蓋住一個，要么根本帶不了，一低頭就掉。

“我覺得你選個大點的，把兩只耳朵都蓋住吧。”史迪潘出謀劃策，“往下拉，低頭走路的話，別人就看不到你的臉，隱藏你的種族有時候也有好處。”

“說到隱藏種族，我一直有個疑惑，你們魯珀族真的不能把尾巴豎起來然后假裝自己是佩洛嗎？”

薩克維爾嘗試了一下，然后實話實說：“不能。我覺得是魯珀的本能在阻止我做這件事。”

薩克維爾挑了兩個好大的尖頂報童帽，然后看到莫西拉夫人抱著一堆衣物和一個箱子一步三晃悠的走出來，她把箱子在柜臺上一放，發出很響的哐當一聲。

“挑一個，然后去試試衣服合不合身，不合身我給你改。”

薩克維爾向里看去，看到了一箱子連鞘的合金刀具。

“隨便挑一把，附送刀鞘和皮帶，綁胸口、背后、身側都行，隨你。我這兒的‘裝飾品’每件都可靠，來源也不可追蹤，你大可放心。”莫西拉靠在門框邊，抱著雙臂，“我建議你從短劍或者匕首開始，你太瘦了，別的你也用不了，以后再說。”

薩克維爾的手指在每一把刀的刀鞘上略過，合金刀具的冰涼觸感讓他有些不知所措，甚至有些厭惡。

這時，他的目光瞄到了另一樣放在底下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