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這是什么？”薩克維爾把那東西拿了出來，莫西拉夫人看了一眼，是一個小巧的木臂，上有一個因為沒有弦而繃直的鋼制短弓，把手處蝕刻了花紋，似乎有文字，但是被不明臟污蓋住了。

“這是個手弩，很早以前有個人放在我這里抵價的，一直沒回來取，這么多年從來沒人要買這東西，我隨手一放就給忘了。你想要？我可以給你把弓弦找出來，先和你說好，我這里沒有弩箭，壞了不給修，而且這個賣得貴。”

薩克維爾像著了魔一樣摸索著。他無師自通的調整好了弩機的位置，把瞄準器和箭槽調整在一條線上，將弩平舉，壓下扳機。弩機動了，發(fā)出了輕輕的“咔”的一聲。

史迪潘本想質疑這是不是個明智的決定，但是看到薩克維爾臉上的認真表情，又把到嘴邊的質疑咽了下去。

“我就要它。”薩克維爾說。

“知道了，我?guī)湍阏夜摇！蹦骼蛉祟H為費力的蹲下，在柜臺后埋頭翻找，“別傻站著，去試衣服，試衣間在帽子架的對面。”

眼看著薩克維爾抱著衣服走遠，莫西拉立刻從柜臺下直起身，手上已然拿著一根短短的復合材料弓弦，看來她早就找到了。

她輕輕敲了敲桌子。

史迪潘會意，他從斜挎包里拿出了一個用防水帆布包好的包裹。

他將包裹打開，一雙可以稱得上是美麗的合金義肢呈現(xiàn)在了莫西拉夫人面前。義肢為銀制，從手掌一直到肘關節(jié)，很小，似乎不是給成年人用的。整個義肢上都雕刻著考究的花紋。

莫西拉夫人摸出一把改錐，用它揭開了義肢手腕處的蓋子。她用改錐輕輕按壓義肢內部的鋼芯，觀察著五指的反應。

檢查之后，她露出了滿意的神色。

“就按之前說好的。”莫西拉夫人在桌上擺出一個小小的鉛盒，“五十克，工業(yè)標準，純度42%。”

史迪潘將鉛盒打開。一小簇結晶被安置在黑色的海綿當中，如同花朵一般綻放著，色如干涸的鮮血，黑紅相間。

他沒說話，只是將鉛盒蓋起來收好。

“小伙子，衣服怎么樣？有沒有大了小了？”莫西拉夫人故意高聲問。

“夫人，您真厲害，這些衣服都很合身。”薩克維爾道，聲音是從試衣間里傳來的。

“莫西拉夫人的眼尺可是遠近聞名的。”史迪潘高聲恭維了一句，莫西拉夫人笑的又開心又大聲。

在購置了其他一些衣物之后，終于到了激動人心的買單環(huán)節(jié)，莫西拉夫人拿出一個古舊的算盤噼里啪啦一通亂打，最后得出結論：“一共一百五十二博登幣，零頭給你抹了就付一百五，謝謝惠顧。”

“一百五？！”史迪潘一聲慘叫。

莫西拉夫人一瞪眼：“你知道這次是砍不了價的，史迪潘。”

“我知道，我知道。”史迪潘一副苦瓜臉，比讓他睡五顏六色被子的時候還要苦，“可是，可是老大只給了我們五十博登幣啊。”

薩克維爾眨眨眼，只覺得史迪潘真是藝高人膽大，睜眼說瞎話。

“那不好意思，你們買不了了，給我把東西留下。”莫西拉夫人毫不退讓。

“莫西拉夫人，您看我現(xiàn)在身上的這套衣服可以抵一部分價嗎？”說話的是薩克維爾，他指的是自己本來穿著的那一身淡藍色衣服。艾德琳和他說過，這面料好像很多人都沒見過，興許會值錢。

“你想抵多少？”莫西拉問。

“呃……一百博登幣。”薩克維爾略一遲疑，也決定獅子大開口。

“不行，被劃了一道，還弄臟了，最多抵八十博登幣。”意外的是莫西拉夫人似乎真的對這套衣服感興趣，不過她還是一副強勢的樣子。

“您再算多點吧，我拿我自己的零用錢補，應該能湊夠。”史迪潘苦著臉極力表示自己囊中羞澀，“一道小小的口子怎么會掉價二十博登幣呀。”

“我說八十就八十。”莫西拉夫人絕不松口。

“這樣吧，要不就算八十，您再送一把匕首給我行嗎？”薩克維爾的腦袋飛快的轉著，他決定也學史迪潘，擺出一副誠懇的樣子，看起來還挺逼真的。

莫西拉夫人想了想：“行吧，但是不能給你全新的匕首，我有把銹的懶得打理，你能接受就成交。”

“成交。”史迪潘和薩克維爾瞬間喜笑顏開。

出門的時候，薩克維爾已經(jīng)換上了復古黑幫一套，看起來和旁邊的史迪潘差不多。他的十字弩掛在腰帶上，匕首則綁在了腰后。

“行啊你，配合的真好，我本來以為這一百博登幣一個子都保不住了。”史迪潘快樂的和薩克維爾勾肩搭背，薩克維爾比他高一些，所以勾肩搭背得有點艱難，“一百五，她可真敢開價，這些錢足夠把那家面包房的面包統(tǒng)統(tǒng)買空。”

“呃，為什么說這次不能砍價呢？”薩克維爾問。

“聽說過源石技藝嗎？莫西拉夫人的源石技藝叫‘初步診斷’，帶你到她面前轉一圈，她就能判斷你是否健康，如果你身體里有芯片或者義體什么的她也能大概感知到。這是要收費的。”史迪潘正色道，“另外就是，她故意透露了些消息給我們，不知道是不是腐林幫的授意。我們?yōu)榱私?jīng)營假證生意，和好幾個蛇頭有過合作。腐林很有可能要對某幾個蛇頭動手，這是希望我們別趟這趟渾水。

“反正我們回去報告老大就行，別的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問。好了，我們還剩三十博登幣，想吃啥？我請客，隨便吃。”

眼看著兩人走遠，莫西拉夫人回到里屋，在腳下的一塊活版門上用力跺了跺。

“老頭，衣服給你弄來了。”莫西拉夫人道。

活版門翻開，一個地中海老頭從地窖里探出頭，伸手接過這一套衣褲。

翻來覆去的看了看，老頭連連點頭：“看起來沒問題，就是這個。”

“這真的是好東西？”莫西拉夫人疑惑的問。

“好東西倒是算不上。對這東西的研究，在潘多拉也是前沿科學，我的老熟人告訴我，他們管這個叫‘嫁衣’。”地中海老頭——或者應該叫他莫西拉醫(yī)生——顯得有些興奮，“放心好了，這個東西很安全，價值也有限，算是一個新奇的小玩意兒。才八十博登幣，只要我隨便出個成果騙點基金就回本了，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

“你的意思是說，其他地方也出現(xiàn)過這樣的東西？”莫西拉夫人突然想到薩克維爾眼里不曾消失的懵懂和好奇，“那小子的來路古怪？”

“貧民區(qū)這塊兒的混混有幾個人是來路不古怪的？”莫西拉醫(yī)生并不在乎，“他們不知道什么時候會突然出現(xiàn)，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自己消亡，和一個屁也沒什么區(qū)別。”

“總之，如果你想讓你家老頭在潘多拉那群鼻孔朝天的科學家之前先研究個痛快，最好暫時別把這件衣服的事情告訴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