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息怒啊！為那蹄子生氣不值當。”半夏忙安慰道。

長歌咬咬牙，語氣微寒道：“我怎能不生氣，我待她不薄，可她卻……”

“小姐勿要氣惱，如今已真相大白，先想想如何對付涵貴妃才是要緊的，畢竟，依照這個情形，涵貴妃怕是不會罷休的。”以冬聞言勸慰道。

“我明白，自我進宮以來，我從未想過要害任何人，對獨孤夢瑤更是一忍再忍！可是，她還是要這樣步步緊逼，非要把我逼到死路才罷休。”長歌一拍桌子：“實在是欺人太甚！”

以冬給長歌到了杯茶：“人無傷虎意，虎有害人心，時至今日小姐應該明白，在宮里想平安度日可不是那么容易的，這以后，我們得更加小心。”

“你到看得明白。”長歌看了她一眼道

這時半夏道：“小姐，既然現在咱們已經知道是誰在背后搞鬼，那要不趁熱打鐵回稟了皇上，讓皇上幫咱們整治那獨孤夢瑤。”

長歌聽聞不置可否，半夏雖細心，對自己又忠誠，可在對人事這一塊還是不如以冬，想的還是只在表面。

“我只問你，如今獨孤夢瑤的大哥去了哪里？”長歌問道

半夏想想：“她大哥不是去了夏歷國邊境了嗎？”

“獨孤永浩向來驍勇善戰，如今西北戰事吃緊，你說皇上會在這個節骨眼上處置獨孤夢瑤嗎？”

半夏眼睛突然睜大，隨后道：“是奴婢愚鈍了。”

還不算太笨，長歌笑道：“以后多練練就好了。”

“那咱們豈不是沒有辦法了嗎？”以冬道。

長歌思索片刻，腦中忽然想到雨珍的話，心中澄明道：“雖然現在不能一舉扳倒她，但滅滅她的銳氣還是可以的。獨孤永浩雖然善戰，可是過于粗魯野蠻，在軍中也頗有微詞。皇上此番派表哥前去，其中扶持栽培之意已非常明顯，況且表哥脾氣，秉性皆在獨孤永浩之上，只要表哥能夠取代獨孤永浩，這獨孤家的日子就不長了。”

“小姐的意思是……”

“獨孤早就算計好在劉之馨的頭上，可是咱們皇上也不是蠢的，這‘蝕骨魂’可是遠在西域，一克便價值千兩黃金，你是有如此財力的人，除了獨孤家還有誰？”

以冬兩人立馬反應過來，三人相視一笑。

傍晚時分下起雨來，昆德宮中的那幾顆夾竹桃被雨打的落了一地，因著天氣濕冷，獨孤夢瑤便獨坐在塌上養著神。不知為何，這兩日心里總是有些隱隱地不安，似乎要發生什么事情一般。

外面小雨細如牛毛，榮華打著傘一路焦急地走進了華音殿，閉了傘，榮華便走到獨孤夢瑤跟前施禮道：“娘娘，打聽到了。”

“嗯”獨孤夢瑤睜開眼睛說：“是個什么情況。”

榮華道：“昭純宮那邊口風緊得很，奴才也是費了好大力氣才打聽到的。娘娘，你可要有準備啊。”

“說吧。”獨孤夢瑤有些緊張道。

榮華點頭：“紅玉那邊怕是不行了，現在皇上還不知道這件事，但娘娘得想好對策。”

“你說什么！”獨孤夢瑤一驚：“紅玉不是一直藏的挺好的嗎，還有我那藥可不是一般太醫能發現的，怎么？”

“誰說不是呢，可……”榮華嘆口氣道：“可是給明貴嬪瞧的不是別人，就是咱們家的對頭齊望！”

怎么把他忘了，獨孤夢瑤心下一沉，要是別的太醫她恐怕還能暗自敲打一番，可是這齊望因為林如月的事情早就恨她入骨，況且他身份特殊，一時間，獨孤夢瑤只覺天旋地轉。

“娘娘莫急，你忘了咱們還有一個替死鬼呢？”白安在一旁開口道。

“劉之馨？”獨孤夢瑤臉色稍霽，但還是擔心道：“可皇上也不是傻的，這蝕骨魂本就難得，我怕到時露餡怎么辦，而且我現在擔心的是，紅玉會不會把其他的也告訴那賤人！”

白安恭謹道：“娘娘先別著急，只要不讓紅玉知道她家里的事，那我們就無需擔心，更何況您還有咱們獨孤一族在撐腰，您沒什么好怕的。”

獨孤夢瑤點點頭，可心里卻越來越酸澀，當初自己執意進宮，以為沒有了那個人在中間，憑著自己努力皇上必然會看到自己真心，可是如今？獨孤夢瑤自嘲地笑笑，進宮這么幾年來，第一次，她感受到了后悔的滋味。

夜晚很快過去，長歌一早起來便到了含元殿等候，一入殿內，長歌就聞到一絲夾雜著茉莉花清甜氣味的香氣，似是在什么地方聞過一般。就在此時，皇帝走了進來，含笑道：“阿明，你可好些了？”

“齊大人好醫術，現如今已好了大半了。”長歌面露憂色道。

皇帝表情微微有一絲古怪，語氣冷寒便道：“那便好，今日趙培德已經告訴朕了，沒想到這劉氏竟如此狠毒！還好她如今已逝，你也不用再擔驚受怕了。”

皇帝果然只口未提獨孤夢瑤，長歌心下酸脹，但面上還是一副感激道：“阿明從來都是能避則避，能讓則讓，也不知什么時候惹怒了劉氏，竟然她用‘蝕骨魂’這種厲害的玩意兒來殺害臣妾。”

“‘蝕骨魂’？”皇帝眉心一皺，一把把長歌拉起來道：“你說她竟用了蝕骨魂！”

長歌仿佛不解其意，抽泣道：“這是齊大人告訴臣妾，應該不會有錯，臣妾，臣妾實在不知何時得罪了劉氏。”

皇帝望著長歌，目光從極度憤怒變成了心疼與憐惜，長歌茫然的看著他，可是心中卻莫名地抽疼了一下。這是皇帝第一次在她面前流露出如此滿是憐愛與疼惜的神情，這樣的神情并沒有讓長歌感動，而是讓她從心底感受到了一陣恐懼。

他看的是自己嗎？長歌不禁疑惑起來，皇帝從前看她的表情都是如同平靜的海面一般，雖溫和卻如同隔著一層薄霧，讓她猜不透。可是今天，這是她第一次如此真真切切地感到，皇帝平靜表面下所蘊藏的悲傷。

是因為她嗎？

長歌有些怕了，那層擋在她面前的薄紗似乎開始裂出一條縫來。

來不及細想，便聽見見皇帝喊了一聲，趙培德便走了進來。

“傳旨，東州巡撫劉承宗奢淫無度，欺君罔上，其女嬌蠻任性，殘害嬪妃更是罪上加罪！現關入天牢，與十日后斬首示眾，其余宗親一律按斬，即刻執行！”皇帝冷漠道。

趙培德臉上一驚，瞧了眼長歌便領了旨，退出含元殿外。

皇帝見他出去后長長地吁了口氣，上前抱住長歌，用極溫柔的話對長歌說：“阿明，沒事的，朕在這呢，朕在這里陪著你呢。”

長歌的頭緊緊貼著他的胸口，只聽聞他有力的心跳聲，長歌心中一酸：“皇上，您這樣做是因為阿明，是因為我嗎？”

是因為顧長歌嗎？而不是因為那個連自己都不確定的人。

“傻瓜”他更加用力的抱緊了她：“朕當然是因為你，因為我的小阿明，放心，我不會再讓任何人欺負你。”

長歌的淚水終于真情實意地流了下來，還好，在他心里終是有自己的，連續幾日的擔心，終于在這個充滿這茉莉清香的下午里退散了。于是，長歌更加靠緊皇帝，晶瑩的淚珠很快便浸濕了他的胸口，在這個溫暖綿長的懷抱里，長歌仿佛覺得只要有了他，自己便不會再懼怕任何東西。

“阿明，朕現在終于有能力保護你了……”皇帝聲音極輕，沉浸在自己情緒里的長歌并未聽清，只覺得聲音飄渺中帶著不可挽回的遺憾。

事情了結后，長歌便坐著轎攆回到了昭純宮。

“小姐，結果怎么樣？”半夏為長歌解下披風問道。

長歌倚在那張貴妃椅上，告訴了半夏幾人今日發生的事，蕊清聽后，便問：“那涵貴妃可有什么懲罰？”

“現在還沒有，但我相信接下來的日子，她一定不好過！”長歌抿了口茶后，淡淡道。

半夏有些不忿：“只希望能如愿以償，好好敗敗她的威風！”

“但愿如此吧”長歌閉上眼道：“有些累了，我先躺一會兒。”

半夏幾人為長歌放下簾子后便悄悄走出了寢殿，長歌回想著今日所發生的一切，又想起劉之馨這個替死鬼，心中有了一絲歉意。可又想到在這后宮中如果自己心軟了，死的人便是自己，長歌穩定了心神，閉上了眼。

處理完折子，已是戌時一刻，皇帝活動活動僵硬的肩膀，便見趙培德垂首在一旁問：“皇上今日還是去明貴嬪那嗎？”

皇帝搖搖頭，神情冷峻道：“去獨孤夢瑤那。”

昆德宮中，獨孤夢瑤正對著個梳頭的小宮女發脾氣，皇上已經有五天沒有來看過她了，這在以前是根本就不可能發生的！難道皇上已經知道是自己做的了，想起今日劉家的下場，獨孤夢瑤越來越害怕。

“娘娘吉祥。”榮華跪在地上欣喜道。

獨孤夢瑤一臉不耐煩：“什么事，好好說話。”

“皇上來了，來看娘娘了。”

“什么？”獨孤夢瑤不可置信道。

榮華喜滋滋地說：“奴才哪敢騙您啊，皇上馬上就到了，娘娘您快準備這吧。”

獨孤夢瑤一下慌了起來：“你看本宮這樣打扮行嗎？”一聽見皇帝要來，獨孤夢瑤如同一個嬌羞的少女一般手足無措起來：“皇上最喜歡茉莉安魂香快點起來。”

待皇帝走進來時，獨孤夢瑤還有些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