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在臨川市另一端的蘇末好笑的看著眼前陷入糾結的好友，不過只是一個電話就讓向來冷靜自持的楚歌失去原本的淡然，看來沈慕言的確有些本事，能讓楚歌這個女人為之糾結。

“言少找你去喝酒？”蘇末輕笑一聲，看著楚歌不住調侃，“其實也沒什么大不了的，沈慕言雖然花心但是對你也蠻認真的，追了你這么久也該給人家點兒回應了！”

“呵呵，”楚歌冷哼一聲朝蘇末翻了個白眼，“是墨子亦打的，說沈慕言喝多了，讓我去接人。”

“阿亦？”蘇末不由的皺了皺眉，她認知里的墨子亦雖然抽煙但并不喝酒，他說過酒精對調香師的神經有不小的損耗，所以他拒絕任何酒精制品。

“嗯哼，”看到蘇末的反應，楚歌也起了玩心，“聽語氣喝了不少，恐怕現在已經醉死過去了！”

那個腹黑傲嬌的男人，是因為她才喝酒的么？蘇末心里隱隱有些預感，只是沒辦法確定。

“在哪兒？”

“什么？”楚歌沒反應過來蘇末的意思。

“我是問你，阿亦他們在哪兒？”蘇末皺了皺眉，起身穿上外套拿著包準備離開。

“‘暮色’，”似是被蘇末的神情嚇到，楚歌沒有再開玩笑而是同自己的好友一樣起身準備離開，“你要過去？”

“嗯！”知道地點后，蘇末冷著臉往外走去，周身散發的寒氣和墨子亦生氣時候如出一轍，“阿亦從不喝酒，我不放心他。”

夜晚的風透過車窗打在臉上，讓蘇末原本有些遲鈍的神經清醒過來，她看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良久，耳畔好友熟悉的聲音傳來，“末末，你愛上墨子亦了！”

不是詢問，而是篤定。作為蘇末的至交好友，她了解蘇末勝過了解自己。認識蘇末八年，她從未見過任何一個人能影響到蘇末的情緒。她以為蘇末不會愛上任何人，可是在遇到墨子亦之后，一切都變了，墨子亦的一舉一動足以影響到蘇末的情緒。

她該開心，蘇末終于能放下過去開始新的生活，可是她又擔心，雖然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她不知道，但是至少此時此刻，墨子亦的父親與蘇家那場慘案逃不開關系。蘇末愛上墨子亦，她將要付出什么，她又能得到什么？

“也許吧！”蘇末苦笑一聲，她又何嘗不知道自己愛上墨子亦，只是這份愛能有多久她不知道，也不愿意去想。

“你說，深深的喜歡是淺淺的愛，那深深的愛又是什么？”沒由來的楚歌莫名問出這么一句話。

“什么？”蘇末有些摸不著頭腦。

“沒什么。”楚歌笑了笑，沒有在說什么，而是開著車往墨子亦二人所在的酒吧趕去。已經是深夜12點多，她們不知道，那兩個喝醉了的人在那種環境里會發生什么事情。

昏暗凌亂的燈光，喧鬧的人群。一聲黑色休閑裝的墨子亦坐在角落里，似乎與環境融為一體卻又顯得格格不入。

他冷著臉拒絕了不停往自己身邊湊的年輕女人，終于在耐心即將耗盡的時候看到楚歌和蘇末的身影。

“阿言喝多了，你看著來！”墨子亦指了指醉的不醒人事的沈慕言，清冷的聲音在楚歌耳畔響起。吐字清晰思維邏輯也沒什么問題，所以，楚歌一臉不悅的看著墨子亦。

“你裝醉？”

“阿言愛玩兒不假，但對你也是動了心，如果你不愿意接受他不妨說明白，這么吊著對誰都沒好處。”這話本不該墨子亦去說，但是此刻的他也只是強撐著沒有醉倒罷了，雖然外表看不出什么痕跡，但是他自己知道，他已經醉了。

蘇末冷眼看著墨子亦對楚歌說教不做任何評價，深吸一口氣她強迫自己不去注意那個傲嬌的男人而是將視線落在舞池中群魔亂舞的身影之中。

半晌，蘇末脫去外套爬上舞臺，閉著眼尋找曲子的感覺，伴隨著音樂開始舞動自己的身體。音樂像重拳一樣砸在她胸口，震的心臟有些微微痛感。

歡呼聲響起，驚動了正在喝悶酒的墨子亦和一直瞪著他不知道該做什么說什么的楚歌。墨子亦一眼望去便看到一條身影在舞臺上舞的猶如風中翩蝶，云中蛟龍。他的視線瞬間被鎖定，心跟著被揪住提起。舞臺中的那身影舞動的很瘋狂，那是種傾盡生命力的狂亂演繹，像是化蝶后的最后一曲，像是鳳凰花的最后一季。舞的如火如荼，似乎是要把生命里所有的能量都在這一刻燃盡，然后熄滅。

驀的，音樂停了，舞臺上的人也挺了。突然間，酒吧里一片寂靜。

那揮灑舞姿的人卻在完成最后一個旋轉動作之后，直直的向后，倒在舞臺之上。

楚歌剛要起身就感覺到身邊似乎一陣風吹過，當她再回過神的時候墨子亦已經沖上舞臺，單膝跪地將那個倒在舞臺上的女子抱在懷里。

她看到，墨子亦用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拭去蘇末臉上的淚水，她看到，墨子亦抱著蘇末的神情像是在捧著最為珍貴的珠寶那般。

她笑了笑，坐在位置上沒有動，在酒吧片刻的寧靜里，燈光似乎有感應那般，一束光芒打在墨子亦的身上，他像是啟明星那樣，在黑暗里散發出耀眼的光芒。

眼神是心靈的窗戶，她看的到墨子亦看蘇末的眼神，帶著滿滿的愛意與掩藏在深處的哀傷。墨子亦是愛她的，她看得到墨子亦對蘇末的情，只是她同樣不知道，這份愛能持續多久。

酒吧發生的事情，誰都沒有再提起。蘇末和墨子亦之間的關系仿佛又回到浮屠的香水出現問題之前，只是他們心里清楚，一切，都已經不再是最初的模樣。

墨家老宅里，蘇末與墨氏夫婦分坐沙發兩端。

“臭小子，找了女朋友也不帶回來，怎么，打算金屋藏嬌？”墨父假意責備，實際上，眼角掩飾不住的喜悅。他怎么也沒料到，自己那個冷淡的兒子會帶女朋友回家，更不會想到，他未來的兒媳婦竟然會是當年至交好友的女兒。

“說話注意點兒，沒看到末末都害羞了么！”墨母掐了墨父一把，并沒用多少的力氣卻被聽到墨父一陣哎呦呦的慘叫聲。

看到這一幕，蘇末發自內心的笑出了神，繼而，卻是濃濃的哀傷。當年，她的父母親也經常做這樣的游戲。

像是察覺到蘇末的情緒，墨父墨母收斂的神色，主動提起當年的事情。

“提起調香，當年蘇老哥的名字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那一手調香技術我現在想起來都佩服！”墨父嘆了口氣，“只可惜造化弄人，誰能想到你們蘇家會陷入抄襲的風波，唉！”

蘇末神色一動，有意去探究當年事情的真相，“是啊，父親的調香技術高超，就算過去了這么多年我也學不會。”

“哈哈哈，”墨父笑了笑，看了墨子亦一眼，言語間有止不住的驕傲，“記得當年和蘇老哥打賭，說看誰的孩子能在調香界取得成就，子璃沒什么天賦，子亦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墨父笑著打了個哈哈，“誰能想到，如今的子亦調香技術遠超父輩！”

“呵呵，”蘇末微微一笑沒有接話，而是很巧妙的轉換了話題，“叔叔似乎對香水公會很是看中？”

“那是自然！”墨父似乎并沒有察覺到蘇末的試探，亦或是察覺到了也并不當回事，“香水公會作為臨川市乃至整個華夏調香界的代表，誰能不當回事？”

“爸…”墨子亦皺了皺眉頭打算自己父親的話，卻不料被一陣熟悉的鈴聲打斷。

他從口袋里找出手機，看到上邊的來電顯示后，臉上的表情明顯軟化了些許，這一點，讓正巧看著她的蘇末抓了個正著。

“若若…”墨子亦接通電話喚了一聲后便起身，快步走到一旁去講電話。

蘇末一邊應付墨氏夫婦的熱情，一邊留意不遠處墨子亦的反應。

“查清楚了九哥，”對面的女子聲音有些激動，緊接著像是反應過來什么的似顯得吞吞吐吐，“只是，你確定要知道結果么？”

“叫師兄！”墨子亦沒好氣的回了一嘴，自己這個小師妹思維一直跳脫，明明只是師兄妹的關系卻很喜歡叫哥哥，這一點讓墨子亦有些郁悶，“趕緊說，那筆資金用來做什么了？”

“嫂子不是八年前在一個好心人的資助下去的法國嘛，資助人就是司邵博，這一點嫂子應該知道！”隔著電話，女人都感覺到墨子亦一瞬間的僵硬。

“是么？”

掛掉電話后，墨子亦冷著臉返回沙發上坐下，一言不發的看著蘇末，后者被他奇怪的眼神看的有些毛。

“怎么了？”

墨子亦皺了皺眉，支走好奇心過剩的父母后，看著蘇末的眼神帶著一絲的寒意，“當年，你去法國學習調香是司邵博資助的，對吧？”

“……是。”蘇末深吸一口，迎向墨子亦的眼神，并沒有否認這一點。

“所以你很早就認識司洛了？”

“……”蘇末突然間有些無奈，她以為，墨子亦會問她對蘇家事情的真相來源是否是司家，卻不想，他關心的只是她是否與司洛相識。

“是。”半晌，蘇末嘆了口氣承認下來，“之前之所以表現出不認識的樣子，只是不想你誤會什么。”

“誤會？”墨子亦冷笑一聲，“該不會是真的有什么才怕被誤會吧？”

“阿亦！”蘇末有些不悅，“你過分了。”

“那有如何？”墨子亦換了個姿勢靠在沙發上，看著蘇末的眼神毫不退縮。

“呵呵，”冷笑一聲，蘇末朝墨子亦挑了挑眉，“若若是誰？”

“……”墨子亦突然有種吃癟的感覺，平日里，都是他這么欺壓別人，如今被蘇末這么懟，他突然有些力不從心，“與你無關！”

“呵呵，好一個與我無關!”蘇末輕笑一聲，面帶笑容眼神卻格外的冰冷，“誰都有不愿意讓人知道的秘密，我的事情，你還沒資格過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