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紜汐把信揣進了懷里，繼續陪著齊染。只是那封信就好像著了火一樣，讓她懷里隱隱發燙，屁股也是如坐針氈，看著齊染的時候也不是很自在。

雖然她很想直接把信打開看了，但是楚紜汐直覺這信上一定有什么不得了的內容，要是當場看了，怕是會不知所措了。還是等回去之后，偷偷摸摸看比較好。

齊染手里的筆沒有停，眼睛卻時不時的偷看著楚紜汐，表面上雖然看著神色如常，但是心里卻也總是忐忑不安，他也吃不準現在楚紜汐躁動的樣子，究竟是因為什么原因。

心里藏著事情，齊染今天的抄書工作自然也就打了折扣。書屋老板看著齊染拿給自己的一沓紙，嘆了口氣。“丫頭，你出去幫我看一會兒店，我有幾句話跟齊染說。”

楚紜汐只以為老板的朋友還不死心，還想繼續讓齊染入學，也沒有太在意，就自覺地出去了。

老板看著齊染，無奈的搖頭，又有些覺得好笑。“小子，是不是心里有事？你今天這字雖然看著也工整，但是透著些煩躁的情緒，是為了那丫頭嗎？”

齊染楞了一下，自己有表現得這么明顯嗎？

“我說過，你要是抄得不好，我是要罰錢的！不過，看在你今天是第一次犯，我就不跟你計較了。但是！”老板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那丫頭的事情你可要抓緊了！我覺得，你們也不小了，讓你娘趕緊去把聘禮下了！這丫頭雖然看不上那個有錢少爺，但是難保不會有下一個不是嗎？”

老板真的覺得自己宛如一個操碎了心的老母親，他們怎么都不著急呢？“唉，我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反正人跑了虧的是你自己，我該說的都說過了！”

聽著老板不耐煩的碎碎念，齊染是真的感動的。以前自己不愿意走出去，也總是只看到別人的惡意，后來認識了楚紜汐之后，才慢慢發現，其實這世道也沒有那么糟糕，還是有很多良善的人的。

齊染不能開口感謝，就朝著老板行了一個大禮，反倒是把老板搞得手足無措的，最后氣呼呼的讓齊染趕緊走了。

楚紜汐看著齊染出來的時候，臉上都是愉悅的表情，虧她還擔心了一把，看來都是多余的。“你們在說什么？”

齊染搖搖頭，笑著，這是他的慣用伎倆了，不想說的時候就是這樣的表情。楚紜汐雖然會郁悶一會兒，但是也不至于生氣。

而且等到楚紜汐看過了信的內容，想來也就知道了。“算了，已經不早了，我們趕緊走吧，不然那個臭大叔又要找過來了。”

楚紜汐真的十分嫌棄秦無忌，一個大男人，怎么能夠如此的死纏爛打呢？

不過他們還是晚了一步，剛走到門口，秦無忌就出現了。“真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既然遇到了，那就一起走吧！”秦無忌說罷還揪了揪楚紜汐的小辮子，氣得楚紜汐跳腳。

雖然壞心眼，但秦無忌還是比較識相的。出了鎮子就會有一條分岔路，理論上秦無忌應該跟著齊染走去北河村的那條路，但是齊染要先送楚紜汐回家，所以他就默默的自己走去北河村，直接去齊家。

以往秦無忌到了齊家待不了多久就會被趕出來，但是今天很奇怪。這位夫人卻一反常態要他留下一會兒，“阿染說有事要告訴你，你先等著他回來吧。”

“夫人少爺可是想通了？”秦無忌不知道他們母子是打的什么算盤，企圖試探一下。

“你若是不愿意，那現在就可以回去了。”然而，齊母還是沒有給他好臉色。

于是秦無忌既不敢說，也不敢問，默默地一直等著齊染回來。

齊染就想變臉似的，原本剛進屋前歡歡喜喜的臉，在看到秦無忌之后就黑了下來。

“我的小少爺啊！你不至于吧？不是你讓我留下來的嗎？怎么這會兒見了我又是一副嫌棄的樣子？”秦無忌很委屈，而且他要說出來！

“讓你來，是有東西讓你帶回去。”齊染進了里屋，出來后手里拿著一封信，丟給了秦無忌，“這里面寫著我們的條件，想要我們回去，那就先做到這信里說的再來請我們。”

秦無忌拿過信，仔細瞧了一圈，信封已經用蠟封上了，作為一個世家子弟，他是絕對不會偷摸看別人的信的。只是這信封總覺得有哪里不對……怎么感覺油膩膩的？

“好，那我明日就啟程回京，將信交上去。”秦無忌又轉頭看齊母，“夫人可有什么話要交代嗎？”

“不必，阿染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不必再多說什么。”其實齊染并沒有告訴她信里究竟寫了什么，只是她相信自己的兒子，怕是這信里的內容只會讓那人氣得吐血吧？

“那家里可還有什么需要添置的嗎？我身上還有些銀票，夫人和少爺不必同我客氣。”秦無忌雖然覺得哪里有問題，但是能夠回去也是他盼了很久的。這里的客棧條件實在是太差，還不如自己家里的下人房寬敞，也就是吃的勉強還可以，否則他是真的熬不下去了。

“也不需要，你還是抓緊時間啟程吧。”之前會收下那些東西，都是因為楚紜汐，覺得這些東西都是齊染的父親欠他們的，但是閑雜楚紜汐不在，他們還是做不到拿秦無忌的錢或東西。

帶上齊染給的信，秦無忌就離開了，他怎么也不會想到，這封信會把自己坑慘了。

而此時，楚家已經在開火做飯，楚父楚母加兩個小的都在廚房里，楚紜汐一個人就躲在房里開始看信。楚父楚母也是很識相的，女兒大了，他們也不能事事都盯著。

汐兒，這是我第一次給你寫信，有很多話，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我知道，最近我總是在惹你生氣，我很抱歉，我并不是有意隱瞞你，只是還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解釋。關于我的身世，或許你已經有所猜測，但這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你且記得，在我心中，早已沒有父親，養育我長大的也只有母親一人。

正是因為那人權勢太大，所以從小母親便希望我低調行事，尤其不要卷進官場的是非中去，這也是我拒絕去私塾，放棄大好前程的原因。希望現在解釋，你可以原諒我之前的過失。

最近，我那位所謂的父親派人來尋我們，為的不過是他需要一個繼承人罷了。我和母親從未貪戀過權勢財富，也絕不會跟他走。尤其是母親，她是一個執著的人，當時既然已做了決定放棄，就不會輕易再回去。關于這一點，請你切勿擔心。我就留在這里，哪也不去。

這半年來，一直是你和楚伯楚嬸在照顧我們母子，若不是因為你們，我與母親怕是現在已經窮途末路，那人更有理由逼我們回去了。為此，我想與你們道謝。

當然，我想說的絕不僅僅于此。汐兒我不確定你對我是什么樣的感情，將我當做是兄長，朋友還是別的。而我很清楚，你與我而言，是不一樣的存在。

感情一事，在你之前，我未曾想過，同齡人對我往往是嫌惡的，我也從未對任何一個女子有過希冀。原本我是希望再等等，等到你及笄之后再與你提及，只是如今事情不斷，我不得不改變我的計劃。

你是一個特別的女孩子，在于你的勇敢睿智，也在于你的善良孝順。情人眼里出西施，而你在我眼中，是從外在到心靈都是美好的。每每看到你那雙眼睛，我都仿佛沉溺其中。不知道在你眼中，我又是怎樣的人。

這封信除了解釋最近的很多事，也是想與你表明心跡。雖然母親已經有了打算，但是我還是希望先等你親口說了愿意，再把事情定下來。又或者，你還沒有考慮好，我也愿意等。你還小，我們來日方長。——齊染書。

楚紜汐看完了信，感覺自己心臟都不是自己的了。齊染和自己解釋那些也便罷了，怎么會突然表白呢？自己雖然看著小，但身體里住的靈魂，可是比齊染還大啊！更多的時候，她是把齊染當做朋友來看待的……

可是，真的只是朋友嗎？盡管自己一直這么想，但最近的情況總是在偏離正常的軌跡，尤其是在秦無忌出現之后，她每天都很不安，生怕他們會就此離開。

如果只是朋友，雖然會不舍，但是自己應該是真心祝福他找到親生父親，以后能過上好日子的。可她現在卻不希望他們走，也沒有理由。

一封信攪得楚紜汐心里亂亂的，明天肯定是要給齊染答復的，可是到時候自己應該怎么辦呢？連她自己都還沒有搞明白自己的心，又怎么能去給別人答案呢？

其實她應該早就有所察覺的，其實不光齊染，就連自己那便宜爹媽和齊嬸，都看出來了吧？否則這樣的社會里，又怎么會允許自己的女兒和一個男人交往這么密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