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吵架了,因為一張照片和一把剪刀。
我向來覺得自己很少生氣,愛和我開玩笑的人比較多,即使有些玩笑重了,但因為關系不親切,不會發作。
但我對她卻是咄咄逼人,她靠在欄桿抹著淚水,我自顧自地洗漱,氣氛降到冰點。
她說:“對不起。”
我只看了她一眼,便走了。
一周未說話,但她是一個人,我也是。
回校那天,黃夕來得早,我是第二個。對視片刻,她笑了,我也是。
她在陽臺只露出若隱若現的身影,傳來嘩啦水聲,沖擊力很大,后來便是窸窸窣窣,像是在掩飾什么。
“陽臺好久沒打掃,有些味道。”黃夕含含糊糊道。
“哦好像是的。”我不自在地接話。
摸摸自己鼻尖,收拾完自己的物品,在寢室內走了幾步,踱步來到陽臺,只看到她剛剛把下水道的蓋子擦干凈。
“走嗎?”我問。
“好啊。”她蹲著對我笑。
我卻只覺得她勉強擠了個蒼白笑臉,頓了頓腳步,望著玻璃門上她的倒影,說:“我錯了。”
她垂下頭,幾絲發落在肩上,長長的睫毛濃密又好看,側臉柔和不已,要是我們都再來晚點,有黃昏,若打下來,肯定是一幅美景。
要是我們都再來晚一點,才是最好,亦或是我再來早些,更或是她不來,更好,就沒有那些血跡。
我看著她的影,她望著真實的我。
我不敢直視她,向來閃躲;而黃夕,向來炙熱。這次,我直視她,她望著遠邊的天空。
午后的風親吻著她光潔的額頭,雖是暖陽的下午,卻讓我感覺到一絲冷,拉攏了外衣,心底莫名膽怯和恐慌。
黃夕突然轉過身來,仍是平日自然的笑容,“走吧。”
吵架,有好有壞。我和黃夕之間,很快能翻過這一頁,內心自我反省,表面波瀾不驚。可這一次,讓我感到一絲不同,是因為吵架次數多了嗎?
“待到十一月,等銀杏落了,我們去看看吧。”她挽著我,像只撒嬌的貓兒,靠在我身上,下巴擱在我肩上。
我側過頭答應。
今天晚自習,在看電影,什么片忘了;忘了電影內容,忘了結局是否美好,忘了還有誰一起看。只記得我和黃夕擠在靠窗的桌子上,坐著剛剛好,也不會擋著別人;天色還未沉暮,大自然的調色盤特有的暮藍,在窗外映著有些顯眼,走廊偶爾躥過幾個身影。
黃夕心不在焉,幾次被窗外吸引了,我目不轉睛地盯著大屏幕,視網膜上卻空洞不已。
“林一,我想逃離。”莫名,她動了動嘴唇,用只有我們倆能聽見的聲音低喃著。
“干嘛了?”我望向她,只能隱約看到她的輪廓。
“哦,不想上學了。”她突然一笑,側頭望著我。
距離近了些,我似乎看到她雙眸中暗流著什么。
“還有一年就畢業了,快了。”找不到什么安慰話,我有些難過。
她點頭不語,拉過我的手,依舊不再看一眼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