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的妹妹沒良心，一邊笑一邊打牌，也許是過于得意忘形，拿錯了，可已經晚了，陳家紀一雙尖下去，陳伏曉手里僅剩的一張牌沒用處了，接著，三帶二，大王，再來個順子，就可以下他最后一張牌，一個六。

他趁著贏了趕緊撤退，那時候天已經黑得不成樣了，他也覺得困，然而一回頭，透過窗欄桿，他妹妹正在收拾牌，然后走到桌邊坐下看書，暈黃的燈光下，她一點也不覺得困。

“桑啊。”

陳父在小聲的叫他小名。

陳家紀轉身，看到陳父蹲在天井邊上，在黑夜里掏出一樣東西，那東西發出啪嗒的脆響，“帶她去玩玩吧。”沒說去哪，陳家紀接過那鑰匙，父子兩人沉默了會，最后陳父先起了身，叫他去睡覺，然后沒開燈，就摸著黑進了房。

天氣在凌晨沒太陽時更冷。

陳伏曉被她二哥拉起來很不爽，故意在刷牙的時候踢了他一腿，挨了妹妹的一腳，他也不生氣，扭頭看了她一眼，她笑：“腿不麻了？”

冬天凌晨的光都起得遲，雞也懶得鳴聲，周圍的一片黑色深淺不一，也不知道有沒有凌晨五點，總之，當他拉著她走到村前，手電照到的，是兩輛自行車。

他咧著嘴道：“你哥我改行當小偷了。”

第一次她妹妹不懟他，反而說：“繼續，值得鼓勵。”

“去你的！”

他妹妹還真去了，他氣急敗壞，把背包背穩了，跨上自己的那輛。

手電只有一個，車卻有兩輛，他讓陳伏曉騎在前邊，自己摔了一跤，爬起來就看見他妹妹居高臨下的看他，“讀么讀這么多書，腦子就沒靈活過。”

陳家紀磨牙，隨后笑了。

兩人一前一后到圖書館的時候，天已經微亮了。

陳伏曉一路小跑進去，一路上她都在笑。

陳家紀回去時沒有叫她，他想：那不是圖書館，那也是她的家，她在自己家。

他以為陳伏曉過兩天會回去，沒想到在他挨了一頓罵后，等到幾天妹妹也沒回來。

他終于知道誰才是更任性的一個人了。

他們陳二家人，第一任性數大的，第二任性原本是陳父，現在是他妹妹了，他爸爸失了棱角，沒那銳氣了。

陳母等不了了，第三天早上連早飯都沒做，拉上父子二人趕去橋路，結果把偏院找翻了也沒找到人，反把弄嬸吵醒了。

陳母氣的想把書砸了，是陳父和陳家紀兩人拉住的。

躲軍嫂家住了兩天的陳伏曉很憔悴，宅邸的人心疼她，各人借了些衣服和被子來，年叔還回來看了她一回，年嫂拉著她，叫她住他們屋里邊，這房子給她了；橋路中學的校長和年叔一起給劉老上了香，又弄了塊板裝門上去，然后在院子里，不喝酒，就喝茶。

弄叔坐旁邊沒插上一句話，于是跑去另一個院了。

年嫂手把手的教陳伏曉怎么給丁香花施肥，年嫂教的細心，陳伏曉看得學得都很認真。

正月初一那天中午，陳家紀偷偷摸摸的進來，結果被年叔抓了個正著，他懷里抱著煙花棒，感覺自百口莫辯，被年叔‘押’到了陳伏曉跟前，陳家紀順勢一嚎“陳大人啊，小人野里出生，自小有個妹妹與小人情同手足，這煙花是小人東拼西湊買來的，你可不要冤枉了小人啊！小人上有老母下有妹妹，小人還年輕著呢，我……”

“噗！”陳伏曉忍不住笑出了聲。

陳家記臉上的悲傷一秒消失，他把東西放在院中的大石桌上，“特地給你帶來的，要不要？”

“用你自己的錢？”陳伏曉很是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