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本宮就先回宮了，不必送了，”蓉貴妃笑了笑，叮囑曉夢啼鶯道，“你二人須得仔細(xì)服侍公主，若有差池本宮唯你們是問。”

“是，奴婢謹(jǐn)記，”曉夢啼鶯低頭行禮，“恭送蓉貴妃娘娘。”

純姜行了個福禮。

蓉貴妃一行人離開了南枂殿。

主殿，曉夢不解地問道：“蓉貴妃娘娘對公主這么好，怎么可能是壞人呀？”

“是呀，從小到大蓉娘娘都對本宮極好，本宮怎能懷疑她呢。”純姜內(nèi)疚地說。

“再看看罷。”啼鶯只是說了一句。

“曉夢啼鶯，本宮有個計策同你們說，你們先把皇姐叫過來。”純姜神秘地說道。

曉夢啼鶯對視一眼，茫然地去請白純甯了。

純甯帶著春華秋月過來后，純姜與她們說著她的“計策”。

“不行，”啼鶯聽完立即否定，“這太危險了。”

曉夢也點點頭，“萬一這玥公子不顧及公主性命，后果不堪設(shè)想。”

“可是我真的不想把自己的貞潔交給他。”純姜欲哭無淚道。

“那你想把貞潔交給誰？”純甯問道，“那個花公子？”

純姜羞怯道：“不是……”

“你確定與玥公子和離后，那位花公子會娶你？”

“我……”純姜遲疑了。

他們相識不久，只是有共同話題，知音難覓，至于談婚論嫁，還未到那個程度。

“我知道你對玥公子有偏見，從我說玥公子在文景苑開始。”

“可你與那個花公子不也是在文景苑相識的？”

純甯說了一個很殘酷的事實。

“他們不一樣。”純姜立即否定道。

“有何不同？你與他也就見過幾面，你怎知他的真面目又是如何？你甚至連他的家世都不清楚，與其看著你和一個不知底細(xì)的人交集，倒不如看著你與玥公子成婚。”純甯說的是自己的內(nèi)心話。

純姜似乎也被點醒了。

是啊，自己情竇初開，把事情想簡單了。

“皇姐，我明白了，”純姜微笑著，“但是我也還是接受不了玥公子，至少現(xiàn)在。”

純甯嘆氣，抱住純姜，“你自個兒小心點就是。”

純姜回抱住純甯，兩姐妹以后再難有機會像這樣抱了。

……

九月初七清晨，今日是初之公主出降的日子，宮里熱鬧非凡。

入目是一片的紅色，震耳欲聾的喜樂縈繞于朱紅色的殿門，南枂殿顯得特別熱鬧，年命相和的命婦在屋內(nèi)看著自己面前即將與相府聯(lián)姻的初之公主，心中可是樂極了，但并未表露在面上。

兩彎拂煙眉下眸如月，花鈿在眉心婉轉(zhuǎn)綻放，平日的嬌美變成了讓人失魄的嬌媚，兩頰胭脂淡淡掃開，白里透紅的膚色，更多了一層嫵媚的嫣紅。一頭青絲全部梳到了頭頂，烏云堆雪一般盤成了揚鳳發(fā)髻，鑲嵌了一百零八顆東海明珠的發(fā)冠綴在髻上，亦像是閃著微光，華麗雍容，如同明月升起在墨云之上，更襯得她面容的俏麗美貌。對簪著長長的水仙六珠長步搖，紅色的寶石鑲嵌在金絲之上，輕輕地?fù)u擺，在耳畔叮鈴作響。

純姜端坐在梳妝臺前，望著銅鏡中的自己，兩頰微紅，兩眼一派清明，微卷的睫毛上似乎有點兒濕。

一地?zé)熈_，長長的裙擺恰若芙蓉在腳邊盛放，仿若盛開的芙蓉花瓣，落在女子的腳邊，捧得她像是花蕊中的仙子。嫣紅色的細(xì)釵禮衣泛著金色的光，胸前以一顆赤金嵌紅寶石領(lǐng)扣扣住。外罩一件品紅雙孔雀繡云金瓔珞霞帔，那開屏孔雀好似要活過來一般，廣袖袖口細(xì)密繁復(fù)的花紋美妙絕倫。紅緞彩繡成雙花鳥紋封腰垂下云鶴銷金描銀十二幅留仙裙，裙上繡出百子百福花樣，尾裙長擺拖曳及地三尺許，邊緣滾寸長的金絲綴，鑲五色米珠，是世上最好的材質(zhì)縫制的。蔥白的十指輕理嫁衣，如玉的手指上涂上了火紅蔻丹。

“純姜，你今日真美啊！真是明眸如星照秋水，唇若丹砂賽春煙！”純甯看著銅鏡里的純姜，由衷地贊嘆道。

純姜莞爾一笑，曉夢啼鶯和秋月也紛紛為純姜的美麗而唏噓。

“公主，吉時已到，請移步大明宮。”命婦笑著說。

純姜起身，握住純甯的手，“皇姐，我舍不得你。”

聽到純姜細(xì)小的哭聲，純甯忙握緊純姜的手，小聲威脅道：“要是哭花了我和啼鶯給你畫的妝，看我怎么收拾你！”

純姜被她逗笑了。

“你以后可得多進宮看看我這個孤寡老人呀。”純甯笑嘻嘻地玩笑道。

“好。”純姜笑著轉(zhuǎn)了身。

曉夢啼鶯扶著她，兩個宮女拖著長長的煙羅。

純姜終是跨出了這個門檻，純甯看著純姜的倩影，眼淚再也憋不住了。

“公主，您想哭就哭出來罷，別憋壞了。”秋月安撫道。

“誰說本公主哭了！”純甯擦了擦眼淚，嘴硬道，“本公主是眼睛不小心進沙子了。”

純姜一出南枂殿，就看到在殿外等候已久的白川璉。

白川璉五官端正立體，鬢若刀裁，眉如墨畫。不濃不淡的劍眉下，狹長的眼眸似潺潺春水。鼻若懸膽，似黛青色的遠(yuǎn)山般挺直，薄薄的唇顏色偏淡，一副畫中謫仙的模樣。

“皇兄。”純姜撲進他懷里。

“姜兒，以后在相府若受了委屈，定要與皇兄說。”他的手掌寬厚有力，輕輕撫摸過她的頭發(fā)，每一個動作都充滿了關(guān)愛和溫柔。

“好，皇兄放心，”純姜哽咽地說，“我舍不得皇兄。”

“那以后就多來東宮看看，”川璉刮了刮純姜秀氣的鼻子，“多大的人了還哭鼻子。”

純姜吸了吸鼻子，笑著說：“好，我不哭了。”

川璉笑著，攔腰把白純姜抱到彩輿上。

命婦一喊：“升輿！”

彩輿就被八個人抬了起來，前前后后還有許多宮女和太監(jiān)，一行人浩浩蕩蕩前往大明宮。

純姜被伺候著下了彩輿，走進大明宮的宣政殿，啼鶯提著煙羅，曉夢捧著大紅方巾。

“兒臣參見父皇。”純姜先行了個福禮。

“奴婢見過皇上。”曉夢啼鶯低頭行禮道。

龍椅半晌未有動靜，原是皇帝看呆了。

這，這太像了！

“皇上。”查公公上前小聲提醒了一下皇帝。

皇帝回過神，道：“免禮。”

皇帝從龍椅上起身，一步步走向純姜，步伐穩(wěn)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