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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寒梅傲雪
白雪皚皚,紅梅半掩,茫茫天地,寂寥無聲。素手弄枝,纖指撫蕊,驚起一片簌簌玉雪肆意紛飛,更襯出滿頭青絲如墨,瑩瑩清眸似水,兩頰桃紅勝花。
十年了,梅傲雪來梅花山莊整整十年了。十年的時間,足以認清一個人,看清許多事,可她卻仍是看走了眼。
那個一直對她溫柔呵護的大師兄,那個她心中唯一的溫暖港灣,此刻該是在洞房花燭吧?新娘,是他幾個月以前,救回的一個路人。感情真是莫名其妙,曾經以為唾手可得,現在想來,不過是自作多情罷了。
“傲雪,找了半天,原來你在這里呀!”來人身著灰色布衣,頭戴琥珀色頭釵,娃娃臉在一片寂寥的雪色下更加生動可愛。
梅傲雪回過頭來,望向她,“蘇蕓,你怎么不在里面喝喜酒啊?”
蘇蕓撇嘴道:“還不是因為你,我到處都看不到你,哪有心情待在那兒呀!”
梅傲雪嘆息道:“唉,我想今年就離開這里。”
梅傲雪對大師兄的感情,蘇蕓是唯一的知情人。這么多年的感情,突然就被人橫刀奪了去,想來她的心里肯定不好受。蘇蕓望著她,滿臉的擔憂,“是因為大師兄嗎?”
梅傲雪仰望著梅枝,眼角酸痛,于是轉移了這個話題,“也不全是,我們都18歲了,抉擇的時候到了,你怎么打算的?”
蘇蕓微微蹙眉:“我也不知道,我想和秦凱一起走,但不知他什么想法?!?
“你不能太遷就他,你得有你自己的打算。”
“我知道,只是我還沒有想好?!?
“那你要好好想想,別一天天過得沒心沒肺的。走,我們回去吧,這里天涼?!?
梅傲雪拉著蘇蕓回了屋,卻終是輾轉難眠??v然是自作多情,這份積蓄十年的感情,并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她隨意披了件外衣,獨自走在梅園里,腳下的雪被踩得簌簌作響,思緒萬千難以平靜。
深夜的雪地里,寒風習習,明凈的月色和地上的白雪一樣,美麗而冷漠。忽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這片寧靜?!笆钦l?”梅傲雪循聲追了過去,只見一個黑衣人一動不動地躺在雪地里。她小心地靠近查探一番,來人身受內傷,暫時昏迷。
該不該救?梅傲雪并不是一個喜歡多管閑事的人。尤其是在山莊的這十年,她更加學會了冷漠和絕情,當然這只限于外人,蘇蕓和大師兄例外。梅花山莊里的是非太多,她不想管,也無力去管。萬一牽扯進某個權勢利益爭奪之中,恐怕連自己都會招來殺身之禍。
梅傲雪轉身準備離開,不料褲腿突然被人抓住:“救我!”
“憑什么?”冷漠的聲音,平靜而沒有波動。
“這個……”黑衣人話還沒說完,便又昏了過去?;杷乐?,他的手去腰間抓住了一樣東西。梅傲雪抓起他手里的東西,金色的令牌正面浮雕凸起赫然印著一個”御“字,而背面同樣的筆法則是一個“王”字。
“御王?“梅傲雪陷入沉思。
御王,是當今殿下的二皇子,名叫司馬璟,聽說是一個很有權勢和野心的人。一般親王的令牌,只會自己隨身攜帶,或者交由親近的人替他出行辦事。此人身受重傷,身邊又無一人保護,隨身衣物也很普通,除了那令牌,沒有一件值錢的物件。故而,他不大可能是御王,難道是御王的心腹之人?
無論他是誰,救了他,都算是送了御王一個人情。雖然梅傲雪還不了解御王的為人,但想來他總不至于恩將仇報。正好,她現下有一事相求,姑且賭上一把。
一個時辰以后,山洞里。
“你醒了?“梅傲雪的詢問里沒有半分關切,和潮濕的山洞一樣冰冷無情。山洞里燃著一堆火,梅傲雪正一根根往里面添柴。
黑衣人摸了摸身上的傷,似乎好了些,慢慢地坐起來,盯著那堆火說:“謝謝你救了我,可是這火……”
梅傲雪并沒有看他,依然只顧著添柴火:“這里已經被我改造過,這火不會引起別人注意的。除了我沒人知道這里,你可以放心地在這里養傷。謝我就不必了,我救你也是有條件的?!?
黑衣人往篝火旁挪了一些,慢慢說道:“姑娘請說,只要不過分,我盡量向王爺爭取?!?
梅傲雪抬起頭,盯著他的眼睛,認真地說道:“我要自由?!?
黑衣人伸出雙手,在火堆上方烤起火來,眼睛似有若無地瞟了梅傲雪幾眼,悠然問道:“姑娘的意思是?”
梅傲雪依然盯著他的眼睛,黑衣人蒙著面,她只能從眼睛里獲得一些訊息:“我想離開這里,但不想為任何人效力?!?
黑衣人來回轉著手心和手背,似在認真地烤火,又似在心里掂量,“這個,我得和王爺商量“。
“我相信你們王爺能做到,御王不應是浪得虛名。這里有藥和一些干糧,藥一天一粒,大概三天后就可以痊愈。一個月后,就是山莊一年一度的采選,我希望在那之前,聽到你的答復。想找我的話,就在梅園盡頭第三棵樹上系一根紅繩,我當晚會來這里。”梅傲雪說完,便拂袖離去。
黑衣人摘下面巾,露出一張輪廓分明的臉,俊朗的五官被古銅色的皮膚襯托得更加堅毅,略顯蒼白的唇輕輕抿起,泄露出主人的隱隱不適。他慢慢撩開胸前,赫然是紫黑色的掌印,周圍的皮膚淤黑腫起,昨晚的那一掌委實厲害。他于是拿起身邊的小瓷瓶,聞了聞,一股獨有的藥香襲來,五臟六腑頓感舒暢不少。仰頭吃下一粒藥丸,嚼上幾口干糧,體力開始漸漸恢復。
環顧四周,潮濕的洞穴里,居然還有一桌一床,都是就著巖石原本的樣子稍加打磨而成。石床上放了簡單的床單褥子,還有幾本醫書。躺在石床上,一股淡淡的梅香從枕頭里悠悠飄來,心也逐漸平靜下來。好久沒有如此清閑自在了。黑衣人薄唇淺笑,閉上了他那如鷹一樣堅毅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