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星期不到，老馬貸的五萬塊錢，就只剩下不到一萬了。

這段時間，老馬覺得哪哪都不順，每天一睜眼，就能看到女演員們索要片酬的短信。

然后直到睡覺前，這世界上好像所有事情都在跟他作對。

員工要工資，房東要房租，加油要錢，吃飯要錢，水電費網費也要錢。

不管是誰，只要伸了手，都是一秒不能拖，一分不能少的。

但是他們誰也沒能給到老馬想要的東西。

-

這天老馬面完試，疲憊地靠在沙發上。

上午一共來了五個女孩子，全部明碼標價，最低的兩千一場。

老馬直接拒了三個，默拒兩個，等她們走后，又撥通了芭迪和張若曦的電話。

芭迪表示自己的腳還沒有完全好，除非能漲到一千五，自己才能堅持著試試看。

張若曦則表示自己很想來，但是店長請假了，如果自己再來，店面就無法正常營業了。

老馬掛完電話，心想，今天難得清閑的一天，可不能浪費了。

于是翻找通訊錄，撥通了貸款公司平頭哥的電話。

“喂~您好~請問您需要辦理貸款嗎？”

老馬笑著道：“趙經理，是我啊，司馬鵬程。”

對面道：“哦哦司馬老板，請問您需要辦理貸款嗎？”

老馬道：“我前不久剛從你這走了一筆錢.....”

對面打斷道：“喔！你是要還錢呀？”

“還錢不用從我這兒走，你直接打款到我給你那個賬戶就行了！”

老馬道：“還錢不著急，我這邊又拿個大項目，急需一筆錢周轉。”

對面一聽生意來了，關心地問道：“那可好，你缺多少啊？”

“五萬。”

對面沉默了幾秒，然后道：“我想起來了，就是你啊！騙我們說要貸五千萬的！”

“五萬屬于小額貸，不歸我管，你直接下一個手機應用自己操作就行了！”

老馬道：“我不會啊！”

對面：“那我一會兒發你個號碼，你聯系他，以后就別來找我了啊！”

老馬收到號碼，正準備聯系，忽然徐達來了電話：“最近忙啥呢？”

老馬道：“正專心做內容呢！啥事兒啊？”

徐達道：“之前‘果然道’公司那個片子不是已經驗收了嘛，咱們是不是......”

徐達話未說完，老馬搶斷道：“就是啊！這簽收都一個多月了，怎么還沒有打款呢？”

徐達道：“打款的事情急不來的，他們大公司有大公司的流程。”

“但是我尋思著，劉洋劉總那邊，咱們是不是該打點一下？”

老馬道：“打點？這款還沒下來，拿什么打點啊？要不送張五百塊的超市卡？”

徐達道：“那不成，我下午過來，咱們開個會！”

-

于是這天下午安排的拍攝便取消了。

徐達過來的時候，還帶著道哥，原來道哥最近的私活也忙完了。

全公司雖然只有六個人，倒是很難得的聚齊了。

會議室，道哥首先發言道：“悟鏡那邊的款子怎么還沒打啊，都問過我好幾次了！”

老馬道：“咱們的款還沒有結到呢，急個啥，讓他們再等等。”

道哥有點急了，說道：“雖然悟鏡他們公司不缺這點錢，但是我也是要面子，也是要人情的呀！”

“原本要的預付款，人家給我面子，都沒收。”

“現在片子都好了這么久了，以后沒法合作了啊！”

老馬聽完，低沉著聲音說道：“徐達，‘果然道’那邊有沒有說什么時候打款啊？”

徐達尷尬地道：“我問過好幾次了，這不快年底了嘛，他們公司一年上億的流水，財務部門最近天天都加班。”

“我們這筆款子，人家肯定不會當回事兒，我估計要等他們賬都差不多了，過年之前肯定能打。”

“我現在再去問，也會很沒面子的啊。”

突然之間，“面子”這個東西好像也在跟公司過不去。

拖人家的款沒面子還算正常，但是要債也要得很沒面子，這就比較難辦了。

大家沉默了一會兒，老馬又道：“要不劉洋那邊，等我們收了款再去表示下？”

徐達搖了搖頭說道：“這樣不合適吧，回扣哪有隔年的。再說他們年底要開年會，能不能拿下來，還得看劉洋幫襯著。”

老馬最近沉迷打造美女網紅，對于年會這種活兒，早就沒有了多大欲望。

畢竟網紅一旦出現，那錢是像流水一樣來的。幫別人搭建一場年會，就只有一筆辛苦錢，而且款還走得死慢的。

但是面對另外三個合伙人，老馬這話是沒法說的，他只能說：

“我覺得五百塊錢的超市卡也挺好的啊，他劉洋畢竟什么都沒做。”

莫奈公司的項目之所以失而復得，其實全部都是老馬的功勞。

但是真相，也只有老馬一個人知道。

徐達有點難堪，說道：“一般像是這種項目，回點都在十左右的。但是我們也是轉包的，我覺得三千比較合適。”

三千塊，都趕上我和夏總的工資了。

我沒有發言權，但是夏總有，夏總很是心疼，說道：

“我覺得給個一千就差不多了，畢竟咱們公司現在是困難時期。”

“要是現在業務好，給個一萬我也無所謂。”

夏總總是這樣，有錢的時候卻是喜歡無所謂，所以他總是沒錢。

徐達反對道：“越是困難，這些潛規則就越不能不遵守，否則這困難的時期永遠都過不去。”

徐達說了一個大道理，不管在什么體系，什么世界，沒有能量的人，就必須守規則。

否則那些規則之外的強者，一擊就能秒殺他們。

-

回扣的事爭執了好久，徐達認為不能少，夏總覺得要量力，道哥一直在思考。

尤其是老馬，一步都不肯讓，講了很多關于人性，關于現實，卻又沒什么道理的道理。

老馬這種逃避的手段有點拙劣，有點像是打游戲的時候不停地刷著boss外面的看門怪，遲遲不肯進門。

因為一進門，就意味著游戲結束了。

道哥按捺不住了，打斷了喋喋不休的三人，說道：“回扣這事給不給都不重要，幾千塊錢改變不了什么。”

“但是上海那邊的款子不打，萬一鬧僵了，是要吃官司的。”

大家頓時安靜了下來。

道哥繼續說道：“馬哥，咱們賬上應該還有錢的吧！”

“我看，還是盡快轉了吧。不然以后我們都沒法找供應商了！”

道哥把話說死，所有人都望著老馬。

老馬點了點頭，道：“可以，我盡快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