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馬貸了五萬塊錢，首先把夏總一千多塊的工資給發(fā)了。

這點錢，肯定不夠夏總撐半個月的。

夏總的工資原本有兩千多塊，只比我少一點。

但是夏總上個月遲到了好幾次，老馬發(fā)了善心，只扣了一千塊。

夏總拿到錢就做了詳細的花錢計劃：

第一天：“烤鴨一只+肯德基全家桶。”

第二天：“紅燒肉蓋澆飯+烤鴨一只。”

第三天：“烤鴨一只+泡面。”

......

第五到第十天：“泡面。”

第十到第二十天：“掛面+榨菜。”

最后十天：“借錢。”

夏總的理想很豐滿，計劃很周全。

當然最后十天的計劃，從第一天起就可以開始實施了。

夏總翻開通訊錄，仔細回憶還沒有向哪個好友借過錢的，回憶到一半，模特芭迪和那個差不多一米五的小姑娘張若曦推門進來了。

跟著老馬也從里面出來，拍手道：“兄弟們，下午的戰(zhàn)斗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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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兩個模特芭迪和麗娜的兩條視頻，由于沒有播放量，老馬沒有給錢。

麗娜非常生氣，當天就拉黑了老馬。

芭迪畢竟第一期火了，她自己也挺享受，沒有翻臉，只是以后再拍要先付酬勞。

老馬說：“那沒問題啊，但是以后一天沒有一千了，最多一次八百。”

“就算我們招個人全職來拍，也用不了這么多錢。”

憑著芭迪的身材和臉蛋，其實遠不只這個價。

但是女孩子總是喜歡往長遠了想，這么拍，萬一真把自己拍火了，那就完全不用愁錢的事了。

那個一米五的張若曦，是個懷揣夢想的姑娘。

她幾乎隔一天就會來，但是老馬一分錢都沒有付過。

即便如此，小姑娘還是所有演員里最敬業(yè)的一個。

其他的姑娘總是拍完就走。張若曦每次演完自己的戲，都要在邊上看著其他演員。

有時候全部結(jié)束了，我們準備回公司，小姑娘還會幫我們扛設(shè)備。

只不過她實在是太小只了，背個單反相機看上去都有些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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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拍攝，老馬惡趣味發(fā)作，給芭迪編了一段比較重口的戲。

一個身材火辣，穿著時尚的都市麗人，正在街頭走著。

至于這樣一位都市麗人，為何要在大冬天這么走在街上。這事兒老馬居然也考慮到了，老馬說：

“就是應(yīng)該存在一些不合理的地方，這樣觀眾才會有話題。”

鏡頭掃過都市麗人的超級高跟鞋，可以看出這雙高跟鞋的主人非常高傲。

鏡頭又掃過這位麗人雪白的臉，繼續(xù)往上搖，看見她漆黑的墨鏡，表示這位姑娘不僅高傲，而且目中無人。

突然，姑娘“啊”一聲驚呼，腳下不知被什么東西絆了一下，摔倒在地。

這位姑娘摔倒的動作有些奇怪，她先是軟軟地倒下去，然后兩手撐地，腦袋又慢慢地下去。

直到臉輕輕地貼到了地面上的一灘穢物。

“咔！！”老馬大聲喊道。

然后跑到芭迪邊上，蹲下來說道：“你這個摔也太假了啊！跟躺下來一樣。”

說完又指了指地上的豆瓣醬：“還有，你整個臉都要壓上去啊！”

“這樣，跟前面的反差才大，視覺效果才會好。”

芭迪掏出紙巾擦去臉上的醬料，雖然帶著墨鏡，還是能看出她抗拒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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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鏡。

鏡頭剛剛掃到芭迪的高跟鞋，這位姑娘就摔了出去。

這一回倒是摔得逼真極了，在邊上學(xué)習(xí)的張若曦甚至還鼓起了掌。

“咔！”老馬絕望地喊道：“這和豆瓣醬還有五米遠啊！”

“再說鏡頭都沒有跟上！”

“重拍重拍！”

芭迪從地上爬起來，恨恨地道：“導(dǎo)演，我腳扭了。”

大家往她的腳看去，并沒有像上次夏雨秋扭腳那樣腫起一個小籠包。

但是芭迪摘掉墨鏡，臉上的表情看起來要痛苦很多，像是臨盆的孕婦一樣。

老馬嘆了一口氣，跟我說道：“你給她打個車，今天的拍攝就到這兒吧。”

芭迪收起痛苦的表情，又收到老馬背著張若曦給她轉(zhuǎn)的賬，上了出租車，頭也不回地走了。

老馬轉(zhuǎn)完賬，回過頭來看見張若曦還在，便說：“今天的拍攝結(jié)束啦，你也回去吧。”

小姑娘像是有事，支支吾吾地說道：“導(dǎo)演，她這個戲我覺得我能演。”

“你看！”說完，原地摔倒，來了一個仰天大跤。

老馬上去把她扶起來：“你這摔的是不錯，但是你來演沒什么意思啊。”

“觀眾就喜歡看漂亮風(fēng)騷的姑娘摔跤。”

張若曦不死心，又從地上蘸了一把豆瓣醬抹在臉上說道：“我雖然不是很漂亮，但是我可以走搞笑路線啊。”

老馬搖了搖頭，說道：“可是一點都不搞笑啊。”

“今天就到這啦，你先回去吧，下次開拍我聯(lián)系你。”

張若曦有點失落，低著頭說了一個“哦”字，便往不遠處的公交站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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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公司不一會兒，我們正在剪視頻，突然剛走的張若曦又推門進來，小聲問道：“司馬導(dǎo)演還在嗎？”

我們便指了指小房間。

張若曦邁著小步子，慢慢地走進去，好像有什么心事。

一直走到表情驚訝的老馬面前，小聲說道：“導(dǎo)演，我想跟您商量個事...”

老馬翹起二郎腿，兩只手夾進大腿里，說道：“什么事啊，你說。”

張若曦繼續(xù)小聲道：“導(dǎo)演，我聽她們說，每次拍攝都是......有錢的。”

“好像就我沒有......”第二句話簡直細如蚊吟，幾乎聽不見。

老馬點了點頭道：“是啊，她們純粹就是為了賺錢。你不一樣，我特別看好你，準備把你打造成女一號。”

“她們跟你說多少啊？”

“八百......”

老馬尬笑道：“哪有那么多啊！你聽她們瞎說。”

“我們這邊統(tǒng)一的都是六百一場，除非是專業(yè)的演員。”

“你要是不信，我這轉(zhuǎn)賬記錄都可以給你看！”

“你看，這個芭比，下午受了傷，我才給她加了兩百塊錢，當做醫(yī)藥費。”

張若曦低著的頭根本沒有抬起來，也不知道有沒有看見，又小聲說道：

“導(dǎo)演...我知道我沒有她們漂亮，我也不用那么多...能不能少給一點點呀？”

“那你要多少呀？”老馬問道。

“兩...兩百！”小姑娘說完，又趕緊解釋道：“我每次過來，店里都算我曠工的，要扣這么多錢。”

老馬又問道：“什么店啊？這么不講人情！”

“奶茶店...”小姑娘說，“已經(jīng)很好了，我之前在工廠，曠工的話都要扣三天的。”

老馬點了點頭，“兩百一場沒有問題，從下次開始算。”

“你回去吧，下次拍攝我通知你。”

張若曦臨走前又深深地鞠了個躬：“謝謝導(dǎo)演！”

老馬放下二郎腿，兩只手捂著臉用力地搓了搓。

這時候，手機又亮了起來，芭迪發(fā)來了一條短息：

“司馬老板，我的腳受傷了，鞋子也弄壞了，能不能算我工傷呀？”